旋翼飛速旋轉,深紅色的貝爾直升機從停機坪起飛,以辰和路璇坐在舒適的座椅上。
以辰看著窗外,隨著高度的上升,整個停機坪區都映入眼簾。
“你似乎和凡妮莎做了什么交易。”以辰說,直升機的高度已經超過了琉璃法塔,藍色旗幟近在眼前,仿佛觸手可及。
“是。”
“應該與我有關。”以辰又說,新秀谷的全貌漸漸收入眼底,這完全就是一座位于秀美山林中的繁華城市。
“有。”
當達到一定的高度,神奇的一幕發生,山谷內的一切都消失了,不,準確說是山谷內的一切人工建筑都消失了,草木依然茂盛、溪流依然清澈、鮮花依然艷麗,偶爾還能看到動物出沒。
當然,消失的不只是人工建筑,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那座亙古以來就存在的青銅鐵塔。
“為什么?”以辰看向坐在斜對面的女孩。
他沒有問交易內容,因為他看出了路璇不想說。既然如此,問緣由效果或許會更好。
“說過了,你是我的學生,第一個。”路璇沒有看他,低頭喝著從航站樓大廳拿的現磨咖啡,“也是最后一個。”
“就因為這個?”以辰充滿了懷疑。
“我做事,他人管不著,你也不行。”路璇緩緩地說,平淡的話語盡顯霸氣和桀驁,“你沒那個權利。”
以辰無言以對,這還說什么?兩句話就把他徹底堵死了。
“凡妮莎能答應在我的預料之中,事情做成我也有信心。”路璇似乎是在自言自語,“這么做,省了我很多事,不然代價太大。”
以辰翻白眼,心說你倒是告訴我什么代價啊。另外,什么交易是不是也說一下?這還與我有關呢!作為當事人,最起碼的知情權應該有吧。
“你不是當事人。”
以辰看向路璇,發現她正盯著自己,淡漠的眼神已經充分證明她已經洞悉了自己心中所想。
以辰一副窘態,依靠撓頭和干笑來掩蓋內心想法被識破的尷尬。
“說好聽一點,你屬于交易的受益者;說難聽一點,你只是交易的一部分。”將咖啡放到一旁,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路璇岔開話題,“殿侍再出現,依舊由你自己解決。記住,沒有人會幫你,你只能倚靠自己。”
“有心理準備。”以辰點了點頭,“道劍·夜束總能用吧?”
路璇提醒他:“能用,但我不希望一臺戲上演兩遍,道劍護主聽起來不錯,實際丟人得很。”
“放心吧,我保證,上演的絕對是一臺新戲。”嘴上這樣說著,以辰心里卻在琢磨到時候自己該怎么做,那兩米高的殿侍著實給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亡靈蟲洞的形成,對道劍之主來說感覺很不舒服,你體驗過。”
以辰舒展雙腿:“‘蟲洞’這個詞,以前我只在量子物理學上聽說過,阿爾伯特·愛因斯坦提出的。想不到現在居然從神話故事上也聽到了,首席演說家是安德烈。”
路璇并沒有理會他:“蟲洞是連接劍陵與地球的時空甬道。嚴格來講,只有死物和活物皆容許穿梭的生靈蟲洞才是真正的蟲洞,只容許死物穿梭的亡靈蟲洞不過是半成品。”
“活物,冷酷的形容詞。”以辰咂嘴,這不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了,但每次聽他都感到一絲莫名的涼意。
“活物,是這個無情世界的最好代名詞。”
“這個世界…還是有情的。”
“理應有情,實際無情。每個人的觀念不一樣,多說無益。”
兩人陷入了沉默,艙內變得安靜,隔音效果極好的機艙完美地隔絕了引擎和旋翼的聲音。
以辰的臉幾乎貼在了機窗上,目光透過玻璃俯瞰蔥郁的山林,反方向是常年不化的皚皚雪山。
之前乘坐的超閃高鐵,并沒有領略阿爾卑斯山的風景,如今坐在直升機上,雄偉壯麗的大山景象盡收眼底。
一個小時后,宏偉的建筑群出現在視野里,一片高大的球形玻璃建筑矗立在空曠的草地上,被成林的柏樹環繞著。
直升機降落的地方是一座位置十分偏僻的球形玻璃建筑。
這座建筑很大,僅次于正中心的那座,它的頂部是露天的,朝下看能清楚地看到十數座停機坪。
見識了新秀谷的停機坪區,以辰毫不懷疑新秀園也有巨大的機庫,而且很可能就在這座建筑的地下。
至于機庫里停著的是不是武裝直升機,他就不得而知了。
可伸縮的輪式起落架使得貝爾直升機平穩地降落在停機坪上。
沒有停留,下了直升機,以辰和路璇就離開了這座供直升機起降的建筑。
“建筑內的停機坪區是內部成員使用的,主要來往于新秀園與新秀谷。外部成員使用的停機坪區在新秀園西邊,緊鄰萊斯特菲爾德湖的草坪用地。”路璇駕駛著電動觀光車。
瞅著車速表上的指針,以辰由衷地說:“這里的觀光車很正常。”
路璇斜睨了他一眼:“很慶幸?”
“非常慶幸,觀光車的最高時速一般都是30公里,你已經開到最快了。”以辰笑著說,“雖然在這種偏窄的路上車速已經很快了,但我還能勉強適應。”
“所以這就是你無視我話的理由?”路璇質問。
以辰一愣,豎起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說:“第一次。”
“借口。”
以辰心里喊冤,你都無視我話多少次了,這是慣犯在教訓初犯嗎?怪不得老爸從小教育他說,女人有時候就是不講道理的,這是她們與生俱來的權利。
小打小鬧就要哄,大開殺戒就要跑,一想到老爸當時鄭重其事地總結面對女人的生存法則,他甚至有些想笑。
“好笑嗎?”路璇的話把以辰拉回了現實。
“我保證,最后一次。”
“態度很誠懇,告訴你一個不是秘密的秘密。”
以辰忽然有種云消霧散的幻覺:“這算是褒獎嗎?”
路璇俏臉上浮現出玩味的笑容:“你說是就是唄。”
以辰隱隱感到不妙,雙手不由地抱在了一起:“什么…秘密啊?能…不聽嗎?”
“觀光車一般有兩種,最高時速并非都是30公里,還可能是45公里。”路璇直接說了出來,“這臺車恰好的最高時速恰好是…45公里。”
以辰木然,心涼了一大半,這哪里是幻覺?壓根是錯覺,自以為是的錯覺!
他放在車座扶手的手下意識地抓緊:“你不會加速的,對吧?”
剛說完這個問題,以辰就后悔了,這就好比你和啞巴說話、向瞎子招手、朝聾子喊叫…多此一舉,與跟別人說自己是個傻子沒什么兩樣。
“你心里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不等以辰說話,路璇驟然加速。
觀光車經過短暫的一滯,猛地沖了出去。觀光車在比較狹窄的路上疾馳而過,引來眾多路人的目光,也留下了以辰接連不斷的大喊。
“慢點啊!車車車!”
“岔路口!岔路口!”
“有人!前面有人!”
新秀園西邊,與停機坪區相隔不遠的停車場。
巨大的白色弧頂建筑下是一片開闊的場地,劃分出數百個間隔足夠大的停車位,大部分的車位都停有車輛,全是私家車,豪車并不在少數。
一輛觀光車駛來,在停車場邊緣停下。
路璇把鑰匙遞給走來的工作人員,對坐在副駕駛上的以辰說:“不作死不會死。”
“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下次,我是說絕不會再作死。”望著停放了數百輛私家車的偌大停車場,以辰問,“來停車場做什么?”
“墨爾本的面積并不比濟南小很多,不開車你打算騎單車去嗎?”路璇目光怪異地看他,“水土不服終于蔓延到頭部了。”
以辰急忙辯解:“我知道我們是來開車的,我的意思是我們去哪兒?其實我也知道我們是去toorak區…”
路璇雙手抱胸,略歪著腦袋,饒有興趣地瞧著如同傻子似的一邊比劃雙手一邊說個不停的以辰。
最終,以辰放棄了辯解,耷拉著腦袋,找話題來掩飾自己的尷尬:“我們要不要先吃個午飯?畢竟時間不早了。”
“說得很有道理。”路璇不徐不疾地點了下頭,轉身朝停車場里走去,“先開車。”
“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啊?”以辰一呆,心說你倒是給個明確的答復啊。
“吃飯也要開車!”路璇頭也不回地說。
“出去吃啊,你直接說不就好了?我還以為在俱樂部簡單吃一點就行呢。”反應過來的以辰連忙跟上,“我們去吃什么?澳洲都有什么特色菜,你給我講——”
“閉嘴!”
幾分鐘后,一輛對路人目光有著巨大吸引力的跑車出了停車場,沿著萊斯特菲爾德湖旁那并不寬敞的道路向生態公園外駛去。
那是一臺敞篷法拉利,全新一代laferrari
aperta,充分運用了空氣動力學的流線型碳纖維車身是極具視覺沖擊力的嬰兒藍,向下傾斜的尖鼻錐霸氣十足,超低的發動機罩完美地突顯出強健有力的車輪拱板,搭載了最先進的混合動力系統,使它無形之中具備了強悍的動力。
這顯然是一臺擁有超凡性能表現、極致空氣動力效率以及絕佳操控性的超級跑車。
“紀念版馬王。”以辰艷羨的眼神緊盯著采用了懸掛翼式外觀設計的排擋座,同樣是坐在副駕駛上,與剛才在觀光車上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特別定制的固定式座椅雖然并不舒適,但卻能令人不由自主地熱血沸騰。
“第三遍了。”路璇單手握著方向盤,語氣充滿了無奈和嫌棄。
以辰咳了咳,一本正經地說:“下面我來采訪一下路老師,你很喜歡法拉利嗎?”
“是喜歡法拉利中的拉法。”
“對,有著上百年歷史的三大神車嘛,外觀和性能肯定是其它款難以企及的,尤其是全新一代,配置都杠杠的。”
“這不是主要原因。”
“那請問,主要原因是什么?”
看了眼半舉著手佯裝拿話筒的以辰,路璇面無表情:“你是學生還是記者?”
“路老師,你有義務正面回答你的學生以辰作為臨時記者所提出的問題。”
“因為反過來念一樣。”
以辰攤開雙手,表情浮夸:“這,這也能算原因?”
“有問題嗎?”路璇美眸瞥他。
“沒,沒問題,路老師有性格,學生佩服。”感受到那突然冷下來的聲音,以辰把頭伸出車外,任由發型在風中凌亂,伸手從口袋里掏出一面掌心大小的純銀盾牌,充滿了騎士風采的幽靈圖案神秘依舊,眉飛色舞地自得說,“路老師,問一下,你介意一輛去兩輛回嗎?”
“禮物原來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