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私人別墅,裝飾輝煌的客廳里懸浮著一個方形虛擬投影,半透明的邊框閃著淺藍色光暈。
安德烈等人坐在真皮沙發上,看著清晰的畫面。
那是一座高臺,左右各站著一個人。
左邊是一個相貌英俊的青年,而右邊是一個身穿甲胄、手持長劍的獨眼武士。
“讓布萊恩準備動手。”凡妮莎對一個男子說。
宋峰應了一聲。
不等宋峰站起來,安德烈就擺手說:“不用,坐下坐下,一個殿侍而已。有道劍·夜束,以辰即便打不過,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宋峰聳聳肩,看著兩人,神色頗為無奈。
凡妮莎瞧了安德烈一眼,不咸不淡地說:“這可不符合你膽小怕事的性格。”
“我膽小怕事?笑話。”安德烈反駁道,“本主管怕誰?本主管天不怕地不怕!”
“我記得某人中午表現得就很,又怕出意外,又怕擔責任。”
“我那是謹慎。”安德烈臉色訕訕。
“我說你了嗎?”
安德烈被說得面紅耳赤:“你就不能不跟我對著干嗎?”
“一頓大餐,不然休想。”凡妮莎豎起食指,緩緩地搖了搖。
安德烈哭喪著臉:“你前不久剛訛了一頓。”
“那頓吃完了,所以要再訛一頓。”凡妮莎直言不諱,“你請不請?”
“請,我請。”掙扎了半天,安德烈從嘴里擠出三個字。
唇角掀起一絲得意的弧度,凡妮莎抬頭看向投影:“你不讓布萊恩動手,是有什么打算吧?”
說到正事,安德烈臉上的哀愁瞬間消失,眉飛色舞地說:“那是肯定的,像本主管這么聰明睿智的人,所做之事當然是有一定的——”
“重點。”凡妮莎打斷他的話。
安德烈也不在意,依然神動色飛:“重點是我想看一下以辰的應變能力,你不知道,當初莫凱澤可是給了我不小的驚喜。”
凡妮莎平淡地看著他,意思很明顯,讓他繼續說。
“第一次遇到殿侍,莫凱澤很鎮定,自主喚醒道劍·塵冕。不等殿侍有所動作,他就先發制人,率先沖了上去,不正規的箭步配合簡單的劈劍,多少已經有點劍術的樣子了。只可惜技巧不足,力量和速度也太弱,否則絕對能一擊致命。”安德烈回憶著說,“一擊不成,莫凱澤迅速后退,轉攻為守。最讓我驚喜的是他那防守之法,模仿殿侍的動作。通過相同的動作以達到防守之效,而且防守的同時還能學習技巧,應變不可謂不秒。”
“后來呢?”凡妮莎起了興趣。
“后來莫凱澤明明已經能輕松解決殿侍,就是不動手,依然在模仿,而且模仿得越來越像,動作也越來越熟練,有時甚至會做出一些細微的調整使防守效果變得更好。足足模仿了二十分鐘,直到覺得再也沒有任何學習之處,他才解決了殿侍。”安德烈咂嘴,“莫凱澤的心理素質和武體天賦都很高,是個習武的好材料,要是再有足夠強的韌性,絕對是難得一見的習武天才。”
“習武天才。”凡妮莎喃喃,琢磨這幾個字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含義。
“我決定了,除了劍術,我還要教他格斗。”安德烈頓了頓,“令行部所有格斗技能。”
凡妮莎驚愕:“你瘋了?他是風之主,將來要對付風王殿的,你擅自給他加課,勢必會分散他的精力,延長他的成長期。”
“如果他有足夠強的韌性,這就不是問題。”安德烈不以為意。
“你都說了是如果,更何況你覺得約翰遜塔主會同意嗎?”凡妮莎輕笑一聲,“約翰遜塔主但凡有腦子,就不會任由你胡來。”
“你說對了,邁克爾還就是一個沒腦子的家伙。”安德烈嘿嘿一笑,“放心吧,這都不是事,我能搞定。”
凡妮莎還要說些什么,卻被毫不知情的拉爾森搶先一步:“主管,姐,咖啡。”
凡妮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倒是很會挑時候。”
“呃——那我端回去?”拉爾森端著兩杯咖啡,笑容尷尬。
“別啊,剛泡好的咖啡,不喝多浪費。”安德烈接過一杯咖啡,聞著咖啡散發的葡萄酒香、水果香和香料香的混合香味,滿意地點點頭,“不錯,很不錯。”
看了眼拉爾森遞來的咖啡,凡妮莎擺了擺手:“自己喝吧。”
“姐,我有。”拉爾森渾然不覺自己正處在危險的邊緣。
“那就喝兩杯!”凡妮莎冷哼一聲,朝樓上走去,留下發懵的拉爾森。
宋峰走到拉爾森旁邊,硬塞給他一杯咖啡:“聽見沒?姐讓你喝兩杯。”
高臺上,以辰警惕地盯著前方,吞咽口水,借助月光能清楚地看到,在離他十米遠的地方站著一個高大的黑影。
兩米高的壯碩身軀上穿著古銅色流云甲胄,手中拿著一把三尺長的暗金長劍,鋒利的劍刃不時閃過陣陣寒光。
黑影漆黑的面部中間有一只狹長的猩紅豎眼,冰冷無情的目光中殺意肆虐,令人毛骨悚然。
以辰雙手握拳,不自然的神情說明他內心很是慌亂。
大約在半個小時前,他忽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煩躁之感,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面對艾雪的離開,他情緒十分低落,并沒有重視這種煩躁感。
可半個小時后,天空發出了悠長的嗡鳴聲。異變突起,高空扭曲,形成一個漆黑旋渦。
旋渦緩慢蠕動,如同一張正在咀嚼的猙獰巨嘴。
在一道令人心神恍惚的黑光從中涌出后,旋渦突然縮小,化為黑點憑空消失。
黑光落在高臺上,他的正前方,光芒消失,高大的獨眼武士顯露出來。
這不會就是安德烈所說的古武士吧?以辰嘴角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腦海里不禁開始想象古武士瘋狂屠殺紅衫軍士兵的血腥場面。
在豐富的想象力下,他內心變得更加慌亂,結結巴巴地說:“你…好。”
“交出道劍·夜束,你,可活。”沙啞低沉的聲音不摻雜任何情感。
“怎么…交啊?”濃濃的殺意襲來,以辰頭皮發麻,抬頭看去,只見獨眼武士的猩紅豎眼正緊緊地盯著他。
“殺!”毫無感情的聲音,暗金長劍豎在胸前,殿侍邁著厚重的步子向以辰沖去。
面對殿侍突如其來的攻擊,以辰措手不及。
望著迎面而來的長劍,他的心狠狠地一顫,大腦幾乎停止了運轉。
再不躲避,他就會被一劍劈成兩半!鋒利的劍刃能輕易地切開他的顱骨!
他想要躲避,卻發現身體完全不聽使喚,大腦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瞪大的眼睛中,倒映的長劍越來越大,他嚇得一聲大叫,猛地閉上雙眼。
清脆的劍鳴緊接著金屬的撞擊聲。
想象中的撕裂感沒有出現,以辰緩緩地睜開眼,無盡的黑暗籠罩著高臺,道劍·夜束出現在他的正前方,劍身閃著耀眼的黑光,鋒銳的那一側劍刃擋住了殿侍劈砍下來的長劍。
以辰下意識地握住烏黑色的圓狀劍把,立時,掌心傳來強大的吸力。
劍脊上的方形圖案突然活了過來,如魚兒般在劍脊上游動起來,閃著幽光的黑色珠子好似一只邪惡的眼睛,道劍·夜束釋放的黑光變成了紫黑色,無形之中,一股恐怖的力量爆發…
剎那間,黑暗中有紫黑色光點浮現,將殿侍層層包裹,紫黑色光點中似乎蘊藏了神秘的力量。
在那神秘力量的作用下,殿侍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詭異消失。
頃刻間,高大的殿侍就連同暗金長劍全部消失了。
黑暗褪去,一切歸于平靜。
身上的光暈收斂,道劍·夜束不再釋放黑光,以辰躺在水泥地上,大口呼吸。
四肢無力,精神萎靡,大腦時不時還會傳來強烈的眩暈感和窒息感,那一瞬間的吸力抽走了他大量的精氣神。
說來也奇怪,就在他覺得自己可能要躺上一二十分鐘才有力氣站起來的時候,一股暖流涌遍全身,眩暈感和窒息感奇跡般消失了,精神振作起來,四肢充滿力氣,仿佛剛泡完溫泉,神清氣爽。
驚奇的同時,又想到漆黑旋渦和獨眼武士,以辰后怕不已,那種命懸一線的感覺就好像千萬根針即將刺入心臟,無力又恐懼。
不過這也讓他更加堅定了內心的想法,他的選擇沒有錯,他必須離開。
只有離開,他的家人才會安全,離開是對他們最大的保護。
定了定神,以辰從地上站起來,走到欄桿前。看著地上的購物袋,微風吹拂,他心中產生一絲涼意。
看了一眼高臺下熱鬧的晚會,他撿起購物袋,轉身離開。
“看樣子是我想多了,天下哪有那么多天才?”安德烈擔在茶幾上的雙腳輕輕晃著。
投影中正是以辰離去的畫面,因為黑暗的出現,他沒有看到后面發生了什么,但在黑暗出現之前,他卻看得很清楚,面對殿侍的進攻,以辰嚇得雙眼緊閉。
顯然,以辰并沒有莫凱澤那么高的心理素質和武體天賦。
雖然看不到黑暗中發生了什么,但安德烈心中卻早有答案,一定是強制喚醒。以辰遇到了危險,劍息強制性喚醒道劍·夜束。
凡妮莎背靠墻壁,站在二樓:“因為少,天才才是天才,多了,天才就不是天才了。”
“那是什么?”安德烈下意識地問:
“普通人。”
“說得對,倘若滿大街都是天才,那天才…就是普通人。”安德烈扭頭看向二樓,“你不是回房間了?又出來做什么?”
“綺娜說考古團有了新發現,水下金字塔中疑似存在中型生靈蟲洞。”
“什么?中型生靈蟲洞!”安德烈一驚,倏地站了起來,“多久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凡妮莎指了指投影的右上角,那里有一個紅色的勿擾圖標在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