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里一下亂了起來。我是被監控者監控的?被執行者保護的?我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楚門的世界?
后面的文件夾里的內容幾乎肯定了我前面的猜測,最后一個文件夾應該就是被王可可改變的那個原時空的記錄。
王可可在送走我后辭了職,成為小徐的監護人,其后直接接手了酒吧街57號,而將轉讓手續交給她的,不出意外的正是老樊媳婦。
帶著小徐去我的家鄉上墳,當天晚上把小徐送到縣城的賓館住下,然后又獨自一個人上山,在我爺爺的墳前獨自祭拜,接著又隱入墳地后,直到天快亮了才出現,匆匆離去。
然后是胖子帶人去搶酒吧,我仿佛看了一部武俠電影。這時候王可可已經恢復了樣貌,展現了神一般的身手,直接單手舉起胖子摔了出去。
其后是在酒吧里接各種改變歷史的任務,果然遵守著蘭可可女王三違定律。而酒吧的里間,應該就是一處時間奇點了,好幾次突然出現在酒吧的王可可都是帶傷的。
通過出任務,王可可擁有了大量的財富。她送小徐去了最好的學校,給小徐找最好的導師,直到資助小徐的時空研究,回到過去救了我。
關上文件夾,點了刪除,我腦子里一片亂麻。
摸出一支煙來點燃,我吸了一口,理了理思路。
王可可是執行者,監控者是老樊媳婦,那領導是誰?而聽老樊媳婦話里的意思,我是被胖子殺掉的,不是意外,而胖子是影子們隨便找的人,那影子又是誰?王可可打著帶小徐認祖歸宗的名號去嶺前村,真的是為了修補時空奇點?而嶺前村保留著王可可改變歷史前的記憶,難道真是因為這個地方是特殊的存在?
沒有思路,我只好翻墻進了我的專屬服務器,打開郵箱,給漢斯發了一封郵件,只有一句話:“懸賞一百萬找尋蘭可可女王的下落,特急。”
關上電腦,我獨自倒了一杯紅酒,到陽臺上看著黑漆漆的夜空,輕輕的說:“我是誰?”
第二天一早,我到達辦公室的時候,迫不及待的打開電腦,進入到我的專屬服務器,只見一個漢斯的頭像正掛在收件箱里對我傻笑。
點開郵件,漢斯那獨特的大嗓門響徹辦公室,我趕忙關閉視頻,戴上耳機,
重新打開視頻,漢斯那百年不變的大臉上滿是笑容:“老徐,我的兄弟,你真是我的財神,昨天晚上我剛把懸賞掛出去,就有人接了單,今天凌晨聯系我說這個周末在你們國家的首都見面,地點還是原來那個蘭可可酒吧。一個小時我就賺了二十萬,真是感謝你的慷慨啊。”
我笑著關上郵件,心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古人誠不欺我也!
周五一下班,我給繆敏打電話說了聲要出差,就上了飛往首都的飛機。
到達時已經是街燈璀璨了,趕到蘭可可酒吧,果然開著門。
我走進去,照例坐在高腳椅上,拍了拍吧臺的臺面,叫道:“老板娘,出來接客了。”
穿著連體圍裙的王可可從里間走出來,冷笑著說:“挺有錢的啊你,一出手就是一百萬,你上次不如直接給我說一百萬一次陪你喝酒,我隨叫隨到,這樣我就不會損失那二十萬的中介費了。”
我訕笑著說:“你玩失蹤,我有什么辦法。”
她從吧臺下拿出一個煙灰缸,“啪”的一聲扔在我面前。
我摸出煙來點上,吸了一口不說話,抬頭望著天花板。
“找我干嘛?”還是她先忍不住,問道。
我說:“想你了,蘭可可女王殿下。”
她笑了起來,趴在吧臺上看著我的臉說:“你既然能通過黑道發懸賞,看來都知道了,你就不怕我砍了你做人肉包子?”
我笑著說:“其實我知道的更多,執行者。”
她面色僵住了,緩緩的直起身,說:“你怎么知道的?”
我抖了抖煙灰,說:“我是誰?”
王可可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我。
我重復了一遍我的問題。
她搖搖頭說:“我最初接到的任務只是用一切可能的方法接近你,保護你,直到你離開這個世界。”
我說:“所以你就變成丑女勾引我?這樣既不會被上級批評又表明你在認真的做任務?”
她轉過頭,輕輕的說:“那時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
“我死了你的任務雖然失敗了,但這是能力問題,不是態度問題。”我點了點頭說。
她無聲的笑了,眼睛里泛起了淚光,輕輕的說:“你死了我就可以退役了,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說:“那你為什么還要救我?還幫我養大了小徐徐?”
她抽回手說:“因為我發現你居然是那個人,那個給了我一顆糖的人。”
我丈二摸不著頭腦的問:“什么糖?”
她臉上掛著淚珠,卻笑著說:“很久以前的事了。”
很久以前,久到我都記不起這件事了。
那時候的王可可還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有一次在河邊玩,不小心把書包掉到河里了。正坐在河邊哭的時候,一個穿著工作服的大哥哥下河幫她撿起了書包,還給了她一顆糖,說以后只要不高興的時候只要吃一顆糖,就能感受到人生是美好的,生活是幸福的。”
我目瞪口呆的望著她說:“就這么簡單?”
她擦了擦眼淚說:“我每天放學回家都要練功,覺得很累,很苦。那天后每次覺得人生沒意思的時候,就會吃一顆糖,瞬間就覺得有些幸福了。”
我心里有些難受,再次伸手拉住她的手說:“這十年你肯定吃了不少糖,也沒見你長胖。”
她破涕為笑,轉而又嚴肅起來,說:“這里不是楚門的世界,你也不是明星,你只是國家一類保護對象,保護你的命令是上一任一號首長親自下的。”
我也嚴肅起來,仔細的想了想,又問道:“你去嶺前村干什么?”
她睜大眼睛看著我,沉默了一下,還是告訴我說:“上級突然找到已經退役的我,要求我用異能修補你家鄉的結界。”
我摳了摳腦袋問道:“你們管那里叫結界?”
她說:“是的,傳說嶺前村是連通仙界的結界。據說你的祖上就是鎮守兩界的術法大師,一代一代的傳下來的。每隔一段時間,那里的量子指標就會出現異常,我們這些執行者中的異能者就會被派去穩固指標。”
我心中惡寒,這特么是蜀山奇俠傳么?還仙界人界戰爭?
“那我為什么不能操控量子化粒子?哦不,是術法?”我問道。
她卻搖了搖頭說:“不知道,反正領導說你們一門忠烈,保護好你是我們的責任也是義務。”
我沒有再說話,酒吧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過了一會,王可可想抽回手,我卻死死的拉住了她。
她拍了拍吧臺,冷笑著說:“這算什么?你特么是想讓我當小三?”
聞聽此言,我略顯尷尬的收回手說:“我只是想感謝你。”
她昂起頭,繼續冷笑著說:“感謝我?我原來以為你這人單身時才會到酒吧勾引小姑娘,原來有老婆了也這樣,現在看來真真的是中年男人都不是好東西。”說完轉身到里間去了。
我無話可說,就這么坐著,邊抽著煙邊玩著打火機。
過了一會,王可可端了兩碗面出來,往我面前放了一碗,埋著頭就開始吃面。
我看著埋著頭狼吞虎咽的她,心里極其難受。
突然,她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抬起滿是淚水的臉對我說:“不吃我的面就滾吧。”轉身進了里間。
我拿起筷子快速的吃完面,她已經擦干凈了臉,俏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
把碗筷收走,她拿來一瓶紅酒,倒了兩杯,給了我一杯,自己也拿了一杯。
我們默默的喝完一瓶酒。
她突然笑了起來,說:“繆大姐看你真準。”
我抬頭望著她。
她說:“繆大姐說你這人表面上看著老老實實,唯唯諾諾的,其實心里死倔死倔的。想干什么嘴里不說,膽子其實比誰都大。”
我沒有說話,她接著說:“其實繆敏和你是一路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望著她,心里想這么背后說人更不是什么好人。
她笑了笑說:“她上次過來給我送項鏈,叫我當你的小老婆,還說什么我們都不是平常人,可以做非常之事。”
我驚訝的張大了嘴,繆敏確實不是平常人,但我沒料到她會這樣對王可可說。
她接著說:“她可真是個妙人,在我用兩根手指你捏碎了瓶口后馬上給我說她不久就會離開你,到時候還是希望我去照顧你。”
我聞聽此言,心里不由得一驚,連忙問:“她還說什么?”
王可可說:“沒有了,我們一起喝了一瓶紅酒,然后她就走了。”
我是趕凌晨的飛機回的順河街,繆敏果然還在沙發上等我,茶幾上放著一杯紅酒。
我走過去抱住她。
她笑了笑推開我,靜靜的說:“我就知道譙翠華會先把視頻發給你看。你找著她了?”
我點點頭。她笑了笑,拿起 紅酒杯輕輕的抿了一口。
我問道:“你給王可可說的話什么意思?”
她又笑了笑,說:“沒什么意思,成全你們啊!我是不是很偉大?”
我扳過她的肩膀說:“是不是你構建的身體出了什么問題?”
她默默的埋下頭,過了一會才說:“不是身體的問題,是靈魂的問題。回來后我就感覺我的靈魂很不穩定,那些承載信息的量子化粒子像是隨時會離我而去。我必須得去高維空間尋找辦法,不然我就真的會魂飛魄散了啊!”
我拿出電話走到陽臺上給小徐打電話,小徐接了電話沒有像以往那樣開玩笑,而且直接對我說:“您都知道了?”
我說:“你是什么時候發現的?”
他說:“大概是回來后的半個月,我帶老媽去做身體檢查,發現老媽構建的大腦有異常腦波活動。當時我以為是信息量子集合和身體還需要適應一段時間。”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結果后來老媽出現了更年期癥狀,我帶她去做了量子化粒子測試,才發現大腦的量子化指標明顯偏高。”
我不耐煩的說:“說重點。”
小徐的聲音明顯的有些暗淡,他說:“老媽和我都懷疑是高維空間的引力場和我們現有的引力場差異引起的。”
我正準備說話,他說:“只有回到高維空間一段時間。”
我直接問道:“多久?”
他沉默了一下,說:“不知道。”
放下電話,我抱著繆敏說:“我陪你去吧。”
她笑著說:“不用了,我估計很快就能穩定下來,到時候我再回來。”
頓了頓,她又說:“我舍不得你。”
我抱緊了她,沒有說話,靜靜的一直抱著她。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走了。我拿起茶幾上的紙條,上面寫著幾個字:“相信我,我可是天才科學家,我會有辦法解決的。這段時間我恩賜你可以去找王可可,我給她發了郵件了。”
我把紙條揉作一團,狠狠的扔在垃圾桶里,對著空氣惡狠狠的說:“等你回來我再收拾你。”
說完站起身,走到陽臺上,對著初升的太陽,默默的低下頭,開始了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