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喟然長嘆道:“我像是有了個答案......”
“哦?”
達嗚笑了起來,卻是豎起大拇指道:“神王就是神王。”
卻不料我理也沒有理他,只說道:“不,不是答案,只是猜測。但是比你所說的神、仙什么的要靠譜一些。”
達嗚卻并不在意我的揶揄,只說道:“只要有猜測也好,既然有了猜測,那神王您一定是想到了怎么去證明。”
我嘿嘿一笑,卻并未告訴他我怎么去證明自己的猜測,而是朝凌云門眾仙一努嘴,顧左右而言他的說道:“他們看不到你?”
達嗚轉頭看了看眾仙,卻道:“我只是獸神,又不是鬼,他們當然看得到。只是他們沉浸在神跡之中而不能自拔,怎么會注意我們呢?”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說道:“你不是說這畫是你們獸族畫的嗎?怎么又是神跡了?”
達嗚卻仰起頭,盯著壁畫道:“我什么時候說過這是我們獸族畫的?我們哪有那本事?這是神畫的。”
我呵呵呵的笑了起來,說道:“那神有多高?和你在黑暗森林里給自己豎的雕像一樣高?”
達嗚卻啞然看著我笑道:“神領悟了仙神兩種力量,當然是御劍而刻咯!”
“呃......”
我愣住,尼瑪對呀!就算是我,現在也能御劍在山壁上畫畫了嘛,只是以我幼兒園大班畫畫大王的水平,也就能畫個小雞啄米圖什么的。
“可是......”
我又問道:“那時候沒有仙、也沒有神,那你的神是怎么領悟到仙神二力的呢?”
達嗚卻吹胡子瞪眼的望著我,半天不說話。
我情知自己又說錯話了,忙道:“我是說,你那個神,剛來時,應該是不會仙神二力的吧?”
達嗚站起身,氣憤的說道:“神就是神,她愿意領悟,自然就能領悟到了。”
尼瑪,這個解釋,還真是合情合理。
我無語的和他大眼對小眼的瞪了一陣眼,只好無奈的說道:“行吧,我信你了。”
達嗚卻不依不饒的說道:“總之,神無所不能。神甚至給了我智慧。”
我呵呵一笑,繼而又愣住。
等等,這死老頭,剛才說的是“神甚至給了我智慧”,而不是說“神給了我獸族智慧”。
我敏銳的觀察到了自從認識他以來他第一次以這種憤憤不平的語氣說出來的這句話。
要知道,人在情緒化的情況下,說話都是脫口而出的。
那么,在這個獸族老頭的偶像,不,是信仰受到我的懷疑時,他脫口而出的話,我完全有理由相信......
他說的是真話!
我停頓了幾秒鐘,再次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達嗚像是沒有發現自己的小辮子已經被我抓住,只是扭過頭看著依然懸停在空中的眾仙,不再理我。
我笑嘻嘻的摸出兩支煙,自己點燃了一支,吸了一口,才將另一支遞過去。
達嗚伸手接過煙,卻仍然沒有理我。
我笑著小聲說道:“其實,神最初也就只給了你一個獸人智慧吧?”
達嗚心不在焉的說道:“誰說的?神給了我們四個......”
轉過頭,達嗚驚恐的睜大了眼睛,死命的盯著我。
我笑了起來,說道:“所以,現在的獸人,都是你們四個的子子孫孫。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子又生孫,孫又生孫,子子孫孫無窮匱也!”
我看著達嗚驚訝的樣子,開心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達嗚卻沉靜了下來,點燃煙,默默的吸了一口,然后坐下來,抬眼盯著石壁,臉上露出了凄苦的神色。
我止住笑,在他身邊坐下。
“不好意思,我開個玩笑。”
我輕輕的說道。
很顯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初有智慧的四個獸人,只剩下了達嗚一個,甚至連神也走了,這無盡的歲月,不知他是怎么打發孤獨和寂寞的。
“沒關系,其實我今天很高興。”
達嗚說道。
我明白他的意思,就好像訓練一只猩猩,讓它們具備某些人的特征一樣,將獸人訓練的和人一樣,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可以想見,作為黑頭獸族的始祖,三界的獸神,在這無盡歲月之中,恐怕沒有人敢和他一起討論獸族的起源,甚至討論神。
“神說,只要定下一個目標,并且堅定不移的去做,那么就一定能夠成功。”
達嗚悠悠的說道。
我看了看他,又轉過頭看著壁畫里那個認真的女人,說道:“她說的對,你成功了。”
達嗚忽然笑了起來,說道:“是的。我帶領著他們的后代,走出了這個山洞,建立起了強大的獸族城邦。要知道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獸族,是和人神兩族三足鼎立的。”
我們又沉默了下來。
過了一會,我忽然想起,問了一句:“剛才我們進洞的時候,洞口上噴出的水,你知道是什么嗎?”
達嗚看了我一眼,說道:“那是神水,對人族和獸族無害,神族和尼族只要沾上一點,就死定了。”
我點了點頭,這個答案倒是和我想的一樣,畢竟在外面沒有發現獸族和人族的尸骨。
“神還未離開的時候,星路百族就已經打通了通道,來到了三界。開始的時候神很高興,但后來發現,他們雖然擁有智慧,卻也同時信奉野蠻。所以,神發動了神戰。”
達嗚指著遠方的倒數第二幅畫說道。
最后,神勝利了,因為神在虛無之地發現了神水。
達嗚的講述簡單易懂。
在打敗了星路百族之后,“神”斬斷了星路,將俘虜放逐到了南方。這個南方,很可能就是騰格拉山脈以南。
而獸族則被要求守護在底線山,防止星路百族的再次入侵。
“我明白了。”
我微笑著說道:“那么,現在,我該怎么出去呢?外面全是尼人和神族人。”
達嗚有些奇怪的看著我道:“這里是安全的,你要出去,便只有等他們走了啊!”
我笑著說道:“可是萬一他們不走呢?”
達嗚看著我,笑了起來,隨即身影漸漸消失不見。
“還真是個變色龍。”
我笑著說道,向無妄飛去。
“師尊,咱們走吧。”
我飛到無妄身邊,躬身道。
無妄卻理也不理我,只盯著墻上的壁畫。
我又飛到何清月身邊,卻見他轉身對我道:“今月,我決定暫時在這里修煉一段時日。”
說完卻沒有管我,又只顧自的向壁畫望去。
我轉頭向其余眾仙看去,卻見眾仙都盯著壁畫,有幾個還拔出了飛劍,正隨著壁畫上的紋路翩翩起武。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只好一人向洞口飛去。
剛到洞口,卻見外面已是青天白日,艷陽高照。
平臺之外重重疊疊的,不知多少神族和尼族人,手執刀槍,嚴陣以待,空中時不時的掠過一隊有翼尼人,卻都只敢沿著平臺邊緣飛行,沒有一人敢闖入平臺。
我走到平臺中央站定,笑著轉了一圈,這才對著對著洞口的方向拱了拱手,說道:“各位辛苦了,我現在事情已經辦完,能離開了么?”
一個長相怪異的獸神越眾而出,對我道:“那個仙兒,你擅自闖入我底線山的禁地,這就像離開?也太不把我底線山當回事了吧?”
我笑了笑,卻沒有理他,踮起腳看了看他后面,扯著嗓子叫道:“柳滄海,柳滄海,你來了么?出來說話。”
獸神有些惱怒,對我道:“柳滄海大人的名號豈是你隨便亂叫的?”
“拿多,住嘴。”
話音未落,他身后一個衣著華麗的尼人飛了出來,卻是堪堪在平臺邊站定,身形搖晃了幾下,這才對我鞠了一躬道:“神王大人,方敏給您請安。”
我定睛一看,原來是在底線山主峰外被左清輝抓住的孔卡鐸族的族長的兒子,愛德華.方敏。
當即笑了笑,拱手道:“小方敏,原來是你吖,你好呀!”
方敏直起腰,卻道:“神王大人,我奉命帶領底線山駐軍前來抓捕仙界奸細,不想沖撞了神王大人,真是罪過。”
我笑了笑,說道:“沒關系,不知者無罪。”
方敏卻說道:“神王大人如若不嫌棄,不知可否到我孔卡鐸族做客,我父親可是念叨著您好幾回了。”
我笑了笑,說道:“算了,我現在急著去仙界有些事情要辦。那么,我現在能走了嗎?”
方敏急忙轉身對身后眾人說道:“都散開,都散開,神王大人要走了,誰敢攔阻,格殺勿論。”
“大人......”
那個叫拿多的獸神急忙阻止道。
卻見方敏沉下臉說道:“拿多,別忘了現在我父親才是底線山守護使。”
拿多有些憤憤不平的躬身行了個禮,卻是向著后方飛去。
方敏笑著對我說道:“神王大人,我沒法過去,請您過來吧,我陪您下山。”
我笑著走過去,卻是攀著他的肩膀道:“小方敏吖,你這次恐怕是做錯了,你可知道我是誰?”
他卻笑道:“徐今月,徐神王,我知道的。柳滄海大人目前掌管神國與底線山,無論如何,這個面子他還是要給我孔卡鐸族的,畢竟沒有我們,他也無法上上位。我父親說,徐神王乃是星路百族之王,與神王交善,乃是我族的福分。”
我一愣,抽回手,卻是認真看了看他。
沒看出來,這小子是個人才啊!
當即與他說說笑笑下了山。
到了山底,我轉身對他說道:“方敏啊,回去告訴你父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們最好還是守在主峰那里,一有風吹草動,便回星路去。這話,也可以轉告給柳滄海。”
方敏愣了愣,卻是恭敬的對我鞠了個躬,說道:“神王之語,我一定帶到。前方便是千里林海,神王只需御空而行,半日便到仙界了。”
我笑了笑,對他拱了拱手,拔地而起,向著仙界方向急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