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瘦子忙不迭的向后院跑去，急忙說道：“這位兄臺，誤會，都是誤會。”
話音未落，卻聽胖子斜著眼看著無道，冷笑著說道：“誤會？哪里有那么多的誤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凌云門雖然厲害，但被放逐到仙境的無道，我臨水閣還惹得起。”
我急忙轉頭看著無道，卻見他忽然咧開嘴，無聲的笑了起來。
無道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終于，他笑出了聲。
“桀桀桀桀”
繼而，便好像是聽到了這仙界最大的笑話般，無道的笑聲如黃河泛濫般不可抑止，狂放的笑聲充斥在這小小的房間里，如同雷雨天布滿天空的陰霾，擠占著房間上空的空氣。
我看著彎著腰不停擦著眼淚的無道，心里有些毛骨悚然。
以我的經驗來看，這胖子應該是戳到了無道的痛處，否則以無道仙尊管理數千仙境真仙的凌云觀觀主和如同仙境太上皇般的仙境長老會首席大長老的身份，不至于如此反常。
果然，就在我眨眼的那一秒鐘，胖子那龐大的身軀便飛了出去，所以，在我看來，胖子好似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確實是飛了出去，因為胖子剛剛站立的地方后面的墻上，出現了一個人形大洞，而那些被撞飛的墻磚，居然和著灰塵一起詭異的漂浮在空中，豎立著排成了一個大大的“SB”形狀。
我回過頭，只見無道嘴角上揚，冷笑著盯著墻上的大洞。
“無道師叔？”
我試探著叫了一聲。
無道瞥了我一眼不屑的說道：“怎么？怕了？”
我去，人家在自己的店里好好的打著盹等著生意上門，你莫名其妙的跑來惹事，在人家臨水閣的地盤上把臨水閣的人打了，還叫我不怕？
“至少咱們理虧”
我小心翼翼的說道。
按我的經驗，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腳底抹油，趕緊跑。剛才那胖子明明知道是無道這個仙境仙尊來了，叫瘦子去后院叫人的時候，底氣還那么足，說明有恃無恐嘛！
無道卻抱著膀子，微閉著雙眼說道：“是他們理虧。”
我一下子愣住了，無道那滿不在乎的神情，身高不足五尺的外形，以及抱著膀子不說還囂張跋扈的別著外八字腳的模樣，真特么的，太無恥了。
再次從眼神中確定了一遍無道不會走，我只好橫下一條心，按著腰間的游龍刀刀柄在他身旁站定，眼睛堅定的盯著墻上的大洞，嚴陣以待的等待著那瘦子帶人來。
不一會，果然從后院轉過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這個女人雖然衣著華麗，身姿妖嬈，但卻搖肩頂胯的，走路姿勢極其的囂張。
“哎呦喂，我以為是誰呢！原來真是無道你這個小小子兒啊！”
一陣尖利的聲音傳來，緊接著漂浮在空中的墻磚一塊一塊的回到了墻上，轉眼便將墻壁修補完成，連那些灰塵都像是回到了原位，完全看不出來修補過的痕跡。
無道嘿嘿一笑，說道：“練霓裳，我在仙境都聽說了你為了得到臨水閣的煙籠月，居然自降身份，跑到這仙人集上來當供奉，呵呵，真是可笑啊！”
“切！”
推門進來的練霓裳不屑的說道：“你個小屁孩懂個屁啊，那可是煙籠月啊，只要一滴，便能迷倒三界任何一個男人。”
他頓了頓，目光轉到我身上，很是突兀的說道：“你身邊這位小兄弟，看著很面生啊。”
接著對我拋了個媚眼，讓我渾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是的，此人果然如無道所說，乃是男兒身，因為他喉嚨口的那一道凸起出賣了他。
我盯著他濃妝艷抹的面容，那精致的明顯是仔細修剪過的鬢角，以及說話時嘴角微微翹起的嗔怪表情，無來由的打了個寒戰。
“呵呵呵！”
練霓裳捂嘴而笑，接著說道：“小兄弟，別害怕，我和無道不一樣的，他是惡人，我是好人。不信，你過來好好看看姐姐。”
我回頭看了看無道，卻見他正如看戲一般，好整以暇的望著我。
“嘿嘿。”
我笑道：“練姑娘你好，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偽裝成男的，但你這陰陰陽陽、千姿百態的，從外表到語言都沒有誠信可言，卻要讓我相信你是好人，這讓我很難啊！”
練霓裳一怔，繼而有些尷尬的笑著問道：“這位小兄弟說話好生有趣。要知道仙法可以幻化外形，但以你的仙力，應該看得出來我并沒有幻化呀！”
我嘿嘿一笑，說道：“人界仙神界有一種功法，叫做化形。就是用仙法雕刻自己的外形，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掌握人界的仙法的，但要讓一個女人擁有男人的身體特征，卻是很容易的。”
練霓裳沉下臉來，對無道說道：“這是你凌云門哪一房的弟子？說話怎么這么沒規矩？”
無道卻沒有回答他的話，只奇怪的看著他道：“練霓裳，你真是個姑娘？那你上次還和我一起光屁股洗澡？哎呀！”
無道說著忽然跳將起來，用手指著練霓裳道：“姓練的，你特么騙我。”
說完卻是轉過身，一溜煙的跑掉了。
練霓裳看著他的背影，略微有些失神，但轉眼便惡狠狠的盯著正笑嘻嘻的盯著他的我道：“你是怎么發現的？”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笑著拉過柜臺前的高腳凳坐了上去，摸出一支煙來，點燃吸了起來。
練霓裳忽然莞爾一笑，風情萬種的又對我跑了個媚眼，說道：“說吧，想要什么？”
我嘿嘿一笑，說道：“你看吧，我這還是第一次到臨水鎮，先當然是要了解了解情況咯。不管是臨水鎮還是臨水閣，也不管是六大仙門還是仙盟大會，所有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萬年前的臨水鎮只是一個仙界邊緣地帶的濱海俗小鎮，除了這里的人因為海運而相對于其余仙界的世俗地區比較富裕之外，跟仙界基本不沾邊。
直到有一天，一群仙界的棄子來到這里，建立起了臨水閣這個沒有一位仙尊的小仙門。
“仙界棄子是什么意思？”
我對于這個稱呼很是奇怪，出言詢問道。
“就是被各門派拋棄的修仙者。”
練霓裳笑嘻嘻的解釋道。
當然，仙界各仙門，對于這個棄子們建立的臨水閣，還都是很照顧的。這里面大概有愧疚的原因，因為仙界招收弟子的口號不就是“不放棄一個有仙緣者”嗎？
所以臨水閣從成立那一天起，就成為了仙界一個最為特殊的仙門，幾乎各仙門與世俗的往來事宜，都通過臨水閣來做中間人。
所以仙盟大會的組織和會務工作，當然也就落在臨水閣的頭上了。
當然，臨水閣最大的優勢，就是有和仙境，甚至神國的海運貿易，而且他們還是事實上的仙界海防責任仙門。
海運貿易，造成了臨水閣甚至臨水鎮賺的盆滿缽滿，而各種新奇的外埠商品，必定首先出現在這里。
更不用說因為對外交流的原因，這里的人的眼界自然和仙界其它地方不一樣。所以這里實際上也是仙界的時尚前沿，就好比人界蘭西國的巴里一樣。
就好比讓練霓裳魂牽夢縈的“煙籠紗”一樣，那是一種香水，據說是由臨水閣大長老林詩煙親自調制了，產量極少，每一百年，也就那么一瓶。
聽完練霓裳的說明，我仿佛隱隱約約抓住了什么，但又不能肯定。
仙界各仙門，都在努力的擴充自己的實力，這實力中最重要的一項，就是人。所以萬年前各派放逐那么多的弟子，原因是什么呢？
再說了，既然是放逐的棄子，仙界各仙門又為什么像是約好了一樣，刻意的照顧臨水閣呢？難道這些棄子是有意被派到這里的？
忽然，我心思一動。
按照我在人界的時候所經歷的那些事情，如果高層們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達成了一致意見，那肯定是會推一些替罪羊出來背黑鍋的。
這些替罪羊，最后往往還活的比較滋潤，不就是高層們刻意的給與一些補償所造成的么？而就這些補償的形式來說，要不是給官，要不是給錢。
而萬年以前，那不是六大仙門圍攻望月仙宗的時候么？那時候各派卻恰恰出現了這么一群棄子，難道是偶然的么？
我不由得浮想聯翩。
可能原因一：這些棄子，確實是背黑鍋的。畢竟圍攻望月仙宗，瓜分最大一個門派的修煉資源，這種事在道義上是說不過去的。而推出一部分人來當棄子，保全各仙門的顏面，更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這是好計策啊！
“要是我，也會這么做的。”
我不由得想到。
可能原因二：這些棄子，就是圍攻望月仙宗的那幫人，他們怕了，所以躲出了仙門。殊不知仙門得了好處，自然不會忘記他們的功績。雖然不能讓他們光明正大的回歸仙門，但是給予補償還是可以的。
但是有一個問題，既然沒有一個仙尊，那怎么做到將望月仙宗滅門的呢？
我搖搖頭，方法雖然有很多種，但我不能確定。
可能原因三：臨水閣本身就是各仙門為了平衡，而聯合成立的一個類似于聯絡處的機構，只是以仙門的形式存在。誰知時間一長，這些聯絡處里的仙人們食知其味，干脆獨立了。
以己度人，這種可能性倒是最大的。
我笑了起來。
練霓裳有些奇怪的看著我，不明就里我為什么會忽然笑了起來。
“好了。”
我笑著拍了拍手道：“多謝練姑娘了，你想要知道什么？我一定告訴你。”
練霓裳笑著撇了撇嘴，說道：“無道到底喜不喜歡我？”
我頓時無語。
雖然早就猜到是這樣，但無道不是有心理陰影，不喜歡女人么？
練霓裳看著我的樣子，笑了起來，說道：“那好吧，你說說你怎么看出來我是女的？”
我嘿嘿一笑，說道：“這個問題我能回答。”
看了看她，我笑著說道：“如果你是男扮女裝，妝容精致一點無所謂，但你這故意裝出來的囂張步伐，以及勾結整齊的鬢角，當然，更重要的是，你的一顰一笑，還有那漠然的白眼，這些女性化的動作，要不是從小練習，是不可能后天培養的。”
看著已經呆滯住的練霓裳，我笑了笑，沒有告訴她我自己就是被雕刻過的人。那刻意雕刻出來的人體，和真正的人體總還是有些區別的。
特別是她的功力，和齊銘相比，差的那不是一個周懷安能趕得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