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線山的前山平原,是一個堪比朝陽領鳳舞平原的所在。
一望無際的平原,背靠底線山,其余三面都只有小型的丘陵環繞。
整個平原的起伏很小,原本應該密布著森林,但是現在,只看得到稀疏的幾塊小樹林。其余的地方,都已經被營帳填滿。
是的,密密麻麻的營帳挨挨擠擠的,簇擁在前山平原上,數量何止百萬。
“除開獸人和尼族人,三四百萬神族人應該是有的。”
左清輝盯著下面的營帳說道。
此時我們藏身于前山最高的山峰頂端,這里距離下方平原的垂直距離,大概有五六千米。
蒲翕然卻說道:“不止,那些獸人和尼人,都是沒有資格住帳篷的,我看光是神族人,都應該超過五百萬了。”
我看著下方,腦袋里卻仍在思考尼托的話。
星路?
謎影說過,他們征戰過很多的“小世界”,也就是像仙神界、希拉飛地和三界這樣的所在,他們如果都是通過星路到達那里的,那很有可能這個“星路”,其實就是和希拉公社后山的那個山洞一樣的蟲洞通道。
而如果星路是蟲洞通道的話,那說明底線山的主峰后,聯通著一個穩定的蟲洞通道,并且這個通道應該不是點對點的,而是有支路的,說不定還是一個星際蟲洞交通網。
東極王說過,像仙神界一樣的飛地有九塊,現在看來遠遠不止這個數量。因為尼托說他的家鄉孔卡鐸爆炸后,他們便踏上了星路,那說明這個孔卡鐸,也是一塊飛地無疑了。
還有柳滄海說他和他的族人,離開神棄之地后也在宇宙中流浪了很久,最后才到達地球。那么他們是不是其實也是在星路之上流浪呢?
根據這些信息,那么可以很容易就推論出,下面的這些神族人,以及底線山的尼族人和半獸人,都是來自星路。
而他們應該都是和孔卡鐸族一樣,失去了自己的家鄉,所以不得不踏上星路,希望找到一個能夠延續種族繁衍的地方。
如果在真是這樣的話,就麻煩了啊!
我暗自皺起了眉頭。
如果真是這樣,那底線山與仙神兩界之戰,就是一個不死不休的局面。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畢竟星路上還有多少種族,多少神族、尼族和獸族,這誰知道?
蟻多咬死象,如果謎影真能糾合起星路上的所有種族,一起沖擊三界,恐怕不管是神國還是仙界,都抵擋不住。
蒲翕然一巴掌打在我肩膀上,說道:“徐今月,你想什么呢?問你話呢,我們是現在下去還是等后半夜?”
我回過神來,說道:“后半夜吧,這會下面還熱鬧著呢!”
到了后半夜,前山果然安靜了下來,蒲翕然縱身一躍,直接向山下墜去。
我和左清輝緊隨其后,降落在了一塊山石之后。
蒲翕然低聲說道:“剛才我在上面就看到山邊有一個巨大無比的帳篷,我覺得咱們干脆直接到那里去。”
我點了點頭,說道:“蒲云枝說她被抓來后,就是在一座巨大無比的帳篷里當侍女,咱們就先從巨型帳篷找起。”
左清輝卻未說話,只點了點頭,當下蒲翕然打頭陣,一行三人便沿著山邊,向前方摸去。
到了燈火通明的帳篷前,卻未見一個守衛。
蒲翕然剛要說話,我舉起手,站起身來,笑容滿面的說道:“大師這是在專門等我們吧?這山高夜黑的,路不好走,來晚了,來晚了。真是抱歉了,抱歉了,哈哈哈!”
大帳的簾布拉開,卻見大帳的正中間,端端正正的坐著一個披著袈裟,戴著法帽的精瘦老和尚,而他的周圍,簇擁著一大群光頭。
“放肆,見到佛陀,還不跪下行禮?”
一個身高臂長的黑臉大和尚跳將出來,厲聲喝道。
“尼瑪的一個將死不死的死和尚,還敢叫老子跪下?”
蒲翕然大怒,抽出背后的重劍,便要上前動手。
我一把拉住他,笑嘻嘻的說道:“既然是佛陀,當然是慈航普度,眾生平等咯,哪有動不動便叫人下跪的呢?”
一直盯著我的老和尚呵呵一笑,揮了揮手,大和尚回身對他行了一禮,卻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恭敬的垂手而立。
“武忠天王殿下,在這三界,可還過的習慣?”
老和尚笑問道。
我對于底線山知道我在人界的名諱已經見怪不怪了,畢竟連謎影都只憑名字,便猜出了我是誰。
當下呵呵一笑,故意說道:“大師便是所謂的佛國之人了?不知是哪位菩薩?”
老和尚呵呵一笑,揮了揮手,兩個大和尚搬來了一把椅子和一個小桌子放在帳中,又倒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
我笑了笑,對蒲翕然和左清輝道:“兩位就在這里等著吧。”
當下步入帳中,在椅子上坐下,端起杯子聞了聞,抬起頭對老和尚說道:“大師這是要與我坐而論道?”
老和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說道:“老僧了空。今日與殿下一敘,談不上論道,只說說這世界的真相而已。”
我哂笑道:“了空大師知道這世界的真相?難不成已跳出這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
了空卻說道:“佛法無邊。即使身在此山中,又為何不能知道這山的全貌呢?”
“哦......”
我笑了起來,用手輕輕的敲了敲桌子。
了空見我不以為然,卻笑著說道:“我佛國一向以拯救萬界生靈為己任,不狹隘,不自私,不歧視,也不妄議。”
我輕輕一笑,仍然有節奏的敲著桌子。
了空見我仍不說話,也不氣惱,卻接著說道:“殿下可知我佛國為何在三界并不顯眼?”
不待我回答,他接著又道:“因為我佛國一向在各個小世界幫助那些弱小種族,特別是在星路之上,佛國信徒眾多。”
我抬起頭,笑著說道:“三界勢力劃分明確,各種族已規整完畢,不需要佛國的幫助,所以佛國便不用在這里使勁了。”
了空一怔,神情略微有些尷尬。
我知道我說對了,當即接著又說道:“況且三界與人界一樣,只是將佛國當成一個宗教,并未給予佛陀們更大的尊敬。所以佛國便將目光投向了那些神棄之地,比如,地獄各族,又比如,那些失去了故土,在星路之上苦苦掙扎的種族?”
了空臉上終于變了顏色,有些懊惱的說道:“殿下此言,卻是狹隘了。”
我哈哈一笑,說道:“狹隘不狹隘我不知道,但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咯,我說的是人界、仙神界、三界,或是別的什么界。是的,所有的世界,都沒有圣母。”
了空一愣,繼而臉色變得嚴峻起來。
“你的心理也太陰暗了。”
他說道:“即使萬界皆苦,也應有希望存在。我佛國,便是萬界百族的希望。我等苦心傳道,弘揚佛法,促進輪回,皆是為了這萬界有規則,有秩序。并沒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呵呵呵,規則?秩序?你說的恐怕是你們的規則,你們的秩序吧?”
我笑了起來,繼而收住笑容,盯著他道:“你們慫恿星路各族源源不斷向三界而來,又驅趕獸族形成獸潮,不斷沖擊三界仙神兩界,卻是為何?難道是為了讓三界各族早日到達極樂世界?”
不等他回答,我又接著說道:“又比如今天在這里設下這個陷阱,想要抓住我們,接著坑殺仙界的反抗力量。這便是你所說的幫助弱小?
抬起頭,我又笑了起來。
“哦,也對,仙界和神國都不算弱小,算是對手。”
我笑盈盈的嘲諷道。
聽完我的話,了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站起身,笑著一拱手道:“今天先說到這里吧,茶我就不喝了,我怕和臨水鎮那些仙尊一樣,雖然我比他們的仙力弱的多。”
了空終于按捺不住,向后一揮手,卻見一群大和尚皆長身而起,作勢欲撲。
我笑著看著眾僧,一動不動。
蒲翕然和左清輝早已跳入帳內,護住了我的左右兩方。
了空皺著眉頭說道:“我只想留殿下在底線山盤桓兩日,聽聽我佛家的道理,兩位仙尊,卻是隨時可以離開。”
我低聲對蒲翕然和左清輝道:“兩位前輩先行離去吧,蒲前輩回臨水,告訴他們按原計劃行動。左門主向神國而去,告訴林斯特,皇宮守不住,撤到黑暗森林吧,那里更容易防守。”
兩人一愣,左清輝更是欲言又止。
我笑著說道:“左門主不必驚慌,仙神兩界相互用間,這又不是秘密,再說你不是聽到那尼族族長叫我神王了么?”
左清輝和蒲翕然相互看了看,蒲翕然笑著說道:“反正你小子腦子好使,我相信就算你留在這里,也不會有什么危險。”
說罷對左清輝道:“神國的,咱們走吧。”
左清輝看了看我,卻是說道:“我代林斯特陛下多謝先生。”
說罷兩人卻是徑直向帳外走去,一出帳,便向空中飛去。
我這才轉過頭,笑著對了空道:“那么,現在能告訴我,那些仙尊到哪里去了么?”
了空皺著眉看著我,說道:“殿下膽子還真是大,不過沒關系,只要你不離開這個帳篷,你便沒有危險。”
我只笑著盯著他,卻是一言不發。
半晌,了空有些無奈的說道:“他們都被放逐到了星路之上,能不能找到回來的路,便看他們自己了。當然,答應和我們合作的那些,都好好的在神族大軍的軍陣之中呢。”
我嘿嘿嘿的笑了起來,心里卻是大為震驚。
雖然我知道在失手被擒的情況下,投降變節者肯定有,但沒想到的是,這些仙們居然還會和神族軍合作。
了空卻道:“你剛才告訴那個人仙,說按原計劃進行,可是想繼續用那些仙境的低階仙人,沖擊底線山本陣?你既然已經知道我們已經知道你們的計劃了,難道不怕我設下埋伏,將他們一網打盡?”
我呵呵一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這才說道:“不怕。因為既然謎影只留你們幾個和尚在這里坐鎮,我想她的大軍,恐怕已經快到騰格拉防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