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城,我才發現,這千元主城的主街道起碼有十米寬,直直的一直延伸到幾百米開外。街道兩旁,盡是五六層高的方形樓房,而主街的盡頭,居然是一座方底圓頂的宮殿。
李嗯哼笑著對我介紹道:“徐兄弟,我這宮殿,是請神國的大能設計的,你看可還入得了你的法眼?”
我看著這不倫不類的宮殿,不由得啞然失笑,說道:“這宮殿式樣別致,卻是別有一番異域風情。”
李嗯哼高興的說道:“這遠觀倒也沒什么,進去才好玩呢。”
我呵呵一笑,心想這嗯哼城主的性格,倒是和他的名字一樣,嗯哼!
文仲夫見李嗯哼興致挺高,要請我去宮殿游覽,忙在一旁提醒道:“城主,您不是說直接去尋月館嗎?”
李嗯哼一怔,像是想起了什么,忙對我說道:“哎呀,你看我,卻是忘記了,今天是專門請徐領主去見見何菜刀的。”
說完又對文仲夫道:“快點先去尋月館通告一聲,就說我這次帶了大能來了,叫他們擺陣,我還不信了......”
文仲夫有些尷尬的對我拱了拱手,說道:“那好吧,徐領主,您慢行,我先去尋月館知會一聲。”
沿著主街走了大約三百米,便看到一棟四層方正的樓房,也未見古色古香的裝修,只在門口的黑色鑲金邊的招牌上寫著三個隸書大字:尋月館。
看了看站在門口的文仲夫,李嗯哼笑著說道:“徐兄弟,咱們先進去吧,等過了三關,再去我的城主府不遲。”
我笑著點了點頭,對跟在后面的齊恒書招了招手,說道:“護衛隊在城外休息,其余人都叫來,咱們今天就在尋月館用膳了。”
進得樓去,卻發現食客不多,僅在窗邊坐著兩桌,看服飾,皆著短衣布衫,桌旁放著寶劍和斗笠,既不像這千元城之人,也不像是清風城人。
這時一個肩上搭著白毛巾的跑堂小跑著過來,卻是先給李嗯哼打了個千兒,笑著說道:“嗯哼爺,您又來啦!”
李嗯哼卻是雙手一抬,將斗篷抖掉,身后的文仲夫急忙接住,卻是轉身將斗篷遞給了后面的大漢將軍。
只聽李嗯哼插著腰叫道:“你們今天的水月三關呢?給爺擺出來,爺就不信了,今天還吃不上一頓霸王餐。”
跑堂的卻毫不驚慌,只陪笑道:“嗯哼爺又要打三關?好的,好的,小的這就去通報。”
說完竟不管不顧的轉身向后院而去了。
我曬然一笑,卻是背著手,在大堂里轉了轉,卻未見到觀棋柯爛圖,心底不由得一沉。
不一會,一個長髯及胸,兩鬢泛霜,身著寬衣長袍的老年人從后院走了進來,看了看李嗯哼,笑著拱手道:“不知城主大人駕到,有失遠迎,罪過啊罪過。”
李嗯哼卻是一擺手,說道:“別來這些虛的,老規矩,我帶的人如果能破你那水月三關,何菜刀不但得給我的文美人治病,還得免費給我當一年的御廚。”
老年人笑著說道:“城主大人金口玉言,我等自然遵從。”
說罷卻是一擺手,道:“請。”
李嗯哼急忙轉身拉住我的手臂道:“徐兄弟,咱們走。”
我笑著對老年人拱了拱手,他卻仔細的看了我幾眼,這才笑著說道:“這位小哥便是來助陣的吧,請吧!”
我嘿嘿一笑,卻是轉頭對李嗯哼道:“城主大人先請。”
李嗯哼哈哈大笑,甩著雙手先進了后院,文仲夫緊跟著他而去。
這時,我身后的周懷安忽然小聲道:“殿下,這后院有禁制,仙神界的手法。”
我當然感覺到了,后院與大堂之間,有一道看不見的禁制,手法卻像是與神子所布的禁制一樣。
當即呵呵一笑,說道:“怕什么,你不是在這里么?”
廢話,齊云社的大當家,凌霄城主,號稱仙境博聞強記第一人,其對仙神界中,仙神兩境的仙法神通,那是再熟悉不過了。
當即對青玉和蒲云枝道:“你們也一起來看看熱鬧吧。”
說完便向后院走去。
出了后門,是一道天井,過了天井的圓拱門,卻是一處極大的院子。院子中,李嗯哼和方才那老人一起站在一個石亭前,正對著一處假山發呆。
我走過去,卻見李嗯哼口中喃喃自語道:“嗯,這個么,應該就是假山吧。”
老人見我到了,卻是笑著對我說道:“這位公子,尋月館的水月三關,每日都不同,今日這第一關,卻是猜謎,猜這是什么。”
說著卻是用手一指那座假山。
我嘿嘿一笑,也不多說,轉頭對周懷安道:“老周,破了這禁制。”
周懷安微微一笑,卻是左手捏了個訣,右手二指并立,向那假山一指,口中念道:“急急如律令,開!”
卻見假山上空氣忽然震動起來,轉瞬之間,假山便消弭殆盡,露出了一根小荷,尖尖的荷葉上,還停著一只蜻蜓。
而腳下堅實的石板地面,卻忽然崩裂,文仲夫急忙運氣立在空中,我和周懷安,并那李嗯哼都身形未動,只站立在虛空之中,卻是一塘秋水,幾朵荷花,只有一架小橋,與石亭相連。而那水面距我們的腳下,只有不到二十公分。
我心中暗嘆,這李嗯哼別看性格頑劣,像是童心未泯,但能當上這千元城的城主,還是有幾把刷子的,別的不說,光這一手仙力控制,與這鎮定從容之態,與我和周懷安已不相上下了。
那老人卻已站立在一片荷葉之上,笑著說道:“請賦詩一句。”
李嗯哼眉頭一皺,正想開口,我伸手阻止了他,笑著說道:“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這設置禁制之人,卻是個雅人。”
老人笑著說道:“這位公子好文采,請問尊姓大名?”
我笑著說道:“在下清風城朝陽寺徐今月。”
說完卻是仔細盯著老人,觀察著他的表情。
然而老人聽后,卻毫不驚奇,只笑著說道:“原來是徐公子,久仰。”
我呵呵一笑道:“在下初到貴寶地,何來的久仰,老丈說笑了。”
老人聽后也不氣惱,只說道:“好吧,老朽石不敬。”
說完卻是頓了一頓,又接著說道:“請幾位移步望月亭。”
我心中一怔,這老人和這石亭的名字,都特么的......
是好名字!
當即跟著石不敬踏空而行,
到了石亭,卻見跑堂的與齊恒書并青玉蒲云枝,都已在石亭里等候了。
跑堂對石不敬一躬身,說道:“掌柜的,人已帶到,我去前邊忙了。”
說完卻轉身沿著荷塘中的一座小橋,向大堂而去了。
石不敬笑著對眾人道:“請坐吧。”
說罷卻是在石亭中央的石桌前上坐下。
我和李嗯哼都在桌前坐下,青玉笑盈盈的拉著蒲云枝,卻是在石亭的廊凳上坐下,看著池塘的景色。
齊恒書站在我身后,陳青龍和周懷安卻是滿臉戒備的守在亭前。
石不敬看了看陳周二人,笑而不語。
我轉身看了看,笑著對二人道:“都進來坐吧,杵在那里干嘛?又不是電桿。”
二人相互看了看,卻是依言進來,在廊凳上坐下。
我笑著對齊恒書道:“恒書也坐吧。”
齊恒書對我恭敬的一拱手,躬身道:“是,大師兄。”
石不敬笑著看著齊恒書,說道:“這位應該是清風太學院的教習吧。”
我驚訝的看著他,又轉頭看了看齊恒書,心想這特么怎么看出來的?
齊恒書卻是拱手道:“正是,石先生見過我?”
石不敬卻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以儒入道,身負浩然正氣,也只有那太學院的教習們,才有此等功力。”
齊恒書卻道:“石先生謬贊了,我此番跟著大師兄,卻是出來歷練的。”
“哦?徐公子是你大師兄?”
石不敬用驚訝的眼神看了看我,卻是微微的搖了搖頭。
我心頭一股無名火起,這尼瑪是什么表情?
先說齊恒書身負浩然正氣,接著聽說我是他大師兄,卻對我搖頭,尼瑪意思就是說我跟著浩然正氣不沾邊嘛。
齊恒書也覺察到我的不快,急忙說道:“我大師兄卻不是修的儒道。”
“哦!”
死老頭又盯著我看了幾眼,然后長嘆一聲。
我“哼”了一聲,似笑非笑的說道:“石先生嘆氣,是為何故?”
石不敬卻是閉口不語,只對著我又微微搖了搖頭。
我心中大怒,表情卻仍是風輕云淡。
誰知沉不住氣的卻是李嗯哼。
只見千元城主一拍桌子,怒道:“石不敬,你個老不死的,你對著我徐兄弟不住的搖頭,這是什么意思?”
我詫異的看著李嗯哼,又看了看一旁正掩嘴低笑的青玉和同樣一臉不忿的蒲云枝,以及已經躍躍欲試的周懷安和陳青龍二人。
石不敬卻是笑道:“無他,我只是見這徐公子面容清矍,又文采風流,卻不修儒道,甚是可惜啊,甚是可惜!”
我呵呵一笑,道:“石先生莫非修的是儒道?”
石不敬卻道:“哪里哪里,我哪里能修儒道。”
頓了頓,卻又接著說道:“休習儒道,需心智堅定,又有正氣在胸,我年少無知之時,犯下些許罪過,卻是無法再靜心養德,故只好在這市井之中,了此殘生了。”
我心中冷笑,這特么就是說我犯下罪過了,所以無德,故難修儒道嘛。
當即笑道:“石先生說的是,我年輕時,人品確實也不怎么好,前段時間還做了山賊,這么,剛被招安么!”
旁邊的青玉卻“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李嗯哼卻言不由衷的說道:“徐兄弟真是實誠人,我看這就是正氣在胸了。死老頭子,別特么說這些沒用的,快說第二道題。”
石不敬笑著看著我,卻是說道:“這第二道題,卻是一道切口。”
說罷卻是雙手相交,兩根大拇指拉連在一起,向自己的胸口一翻,念道:“皓天舒白日,靈景耀神州。列宅紫宮里,飛宇若云浮。峨峨高門內,藹藹皆王侯。”
念罷卻是拿眼直瞪著我。
我一愣,這詩倒是熟悉,可這手勢,特么的分明是人界的黑社會對暗號時的暗語手勢啊!
當即也不多想,照例兩手相交,兩根大拇指指著地,食指相交,其余三指伸平,口中念道:“自非攀龍客,何為欻來游。被褐出閶闔,高步追許由。振衣千仞岡,濯足萬里流。”
石不敬卻是用手一指石桌,桌上出現了茶盤茶碗,卻是茶壺與一茶碗放置茶盤中,另一碗置于盤外。
我笑了笑,茶陣,這東西如今在人界也少有了。
當即將茶碗放入盤中,這才雙手捧起道:“木楊城內是乾坤,義氣全憑一點洪。今日義兄來考問,莫把洪英當外人。”
石不敬卻是像是有些意外,說道:“徐公子過關了。”
我點頭微笑,轉過頭,便看到眾人像看鬼一樣看著我。
李嗯哼更是瞠目結舌的問道:“什么鬼?”
我笑著說道:“人界的一些玩意,不值一曬。”
青玉在一旁笑著對蒲云枝解釋道:“不過就是人界黑社會那一套罷了,徐今月以前在人界是個臭寫的,對這些東西,可是熟悉的緊。”
陳青龍卻是雙手抱拳,面色潮紅的說道:“徐二哥,我真是對你敬仰之至。”
我趕忙說道:“別別,我這是看書看來的,跟你說的那些不沾邊的。”
石不敬笑道:“徐公子博聞強記,在下也是佩服。”
我心道:佩服個鬼,剛剛才說道胸中有正氣,緊接著就轉到黑社會去,這水月三關,這真特么的......
讓我喜歡!
卻聽他又說道:“第三關,卻是需要徐公子單獨去闖,請徐公子移步,至城東三里鳳凰山,山頂有一茅屋,能入屋內,便算過關。”
我看了看李嗯哼,他點了點頭,說道:“城東三里,確實有一座鳳凰山,山勢陡峭,又無甚風景,所以一向無人前去攀登。”
周懷安站起身,正要說話,我對他說道:“你們在這里等候。”
我笑了笑,對李嗯哼說道:“好吧,我去去就來。”
是的,這第一關第二關,都有些莫名其妙,尤其是第二關,連人界的黑話切口都出來了,不由讓我想到我那出人意表的小師祖。
到底是不是你呢?
我心中急切,當即躍到空中,向城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