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雞報曉,天光大亮。
經過了一夜的折騰,無論是熄燈道長,還是失蹤特工,都沒有半點消息。
趙亮揉了揉發酸的脖子,對正在打瞌睡的小雅道:“哎,醒醒吧,肚子都有些餓了,咱們找個地方吃點東西?”
小雅輕輕攏了攏耳邊的秀發,一副慵懶的模樣看上去分外迷人,嘟囔道:“真討厭,人家剛剛睡著,就吵個不停。”
“哎呀,坐在這里睡的不舒服,”趙亮體貼道:“而且也特別容易著涼生病,你不是還來著那個嘛,趕緊起來。”
鄭盧雅拿他沒有辦法,只好站起身,做了幾個簡單的伸展運動,拉了拉有些緊皺的韌帶,然后才略感舒服道:“你不說還沒感覺,這一說起來我還真有點餓了。去那里吃呀?老石頭的小面攤昨天也被羽林鐵衛給碾成齏粉了。”
趙亮聽她在模仿秦始皇的語氣,不禁感到好笑,樂道:“我的鄭仙姑,現在是什么情況?井口鎮這個地方,您老人家的身份最尊貴,吃什么還用發愁嗎?”
說著他轉頭喊道:“來人!”
一名羽林鐵衛快步上前,問道:“大人有何吩咐?”
“啊,有點餓了,你去看看哪里能弄些吃的來,”趙亮想了想又問道:“對了,兄弟們辛苦一夜,同樣得先飽餐一頓才行啊。這事情歸誰管?”
那名羽林鐵衛答道:“啟稟大人,此次行軍,并沒有糧草輜重隨行,所以埋鍋造飯是不可能了。弟兄們的戰馬上都帶著三天的口糧,不過盡是些硬餅和肉干。我們粗糙慣了,吃著還行,但您和仙姑絕對不能如此簡慢。卑職馬上就去張羅早餐,請大人稍后。”說罷,鐵衛轉身飛奔而去。
趙亮滿意的點點頭,又叫來一名鐵衛,讓他去找地方打些熱水過來,好讓小雅洗把臉。
鄭盧雅看著一眾羽林鐵衛開始忙前跑后,對趙亮道:“你說燒腦計算機會不會出錯啊?”
趙亮知道她還是在擔心任務的事,安慰說:“多想無益,今天張局長肯定還會再次聯系咱們的,到時候聽局里的指示就好啦。”
鄭盧雅不滿的白了他一眼:“我說你好像對這個任務不怎么上心啊,一點主動性都沒有。難道就從來沒想過給咱們先秦處爭口氣嗎?別忘了,自打反穿局成立以來,咱們處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后媽生的。當然,你來的晚,沒有我們那么深的感受,不過,起碼的集體榮譽感你得有啊。”
趙亮使勁伸了個懶腰,笑道:“誰說我不上心呀,這不是暫時沒有辦法嘛。別說是咱倆了,就連局里現在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對于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都還沒有個準確的定論呢。”
“我看未必,”小雅嘟囔道:“我總覺得局領導肯定知道了什么,只是不方便跟咱們說,或者不敢跟咱們說。”
趙亮聞言一愣:“不會吧?你是不是聽到什么了?”
小雅搖搖頭:“我什么都沒聽到,只是有些疑點想不通。”
“比如呢?”趙亮好奇道。
“比如特工的身份,”鄭盧雅秀眉輕蹙:“你知道嗎?像x級別的特工,別說是咱們反穿局,就是整個特工總部,也數不出來幾個。不夸張的講,他們的水準,都是007、碟中諜那類電影里主角的原型。這樣的人物,又怎么會去執行清朝處的常規任務呢?”
趙亮疑惑道:“你的意思是,局里對咱們說的是假話?”
鄭盧雅思索片刻,答道:“要么是假話,要么就是…流星之前是以普通探員的身份,隱藏在清朝處的。這個秘密只有局里最高的領導知曉,直到他失蹤了,大家才聽說他居然這么牛逼。”
“嗯,也有這個可能。”趙亮點點頭:“或許他是肩負著什么使命,比如要進行內部調查什么的,才會刻意隱瞞身份。另外還有嗎?關于疑點的事。”
鄭盧雅道:“另外還有就是,你昨天問局長的那個,他究竟是怎么辦到的。”
趙亮楞了一下:“這個問題?領導不是說她也不知道嗎?恐怕得找到失蹤特工才能弄清楚吧。”
“我看沒那么簡單。”鄭盧雅搖搖頭:“你覺得科學院和燒腦計算機都是吃閑飯的嗎?穿越者在時空隧道留下的痕跡,都是可以進行逆向追蹤的。只要數據足夠多,完全能夠分析出觸發穿越的物理條件,以及穿越者在現實世界所對應的身份位置。”
趙亮聽得有些懵圈:“啊?這么牛逼啊?我之前一點都不知道呢。”
鄭盧雅繼續道:“所以我有點懷疑。既然燒腦計算機都能預測出特工流星下一次穿越的時間和節點,那又為何會搞不清他穿越的途徑呢?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們不愿說、不能說、或者是不敢說!”
趙亮聞言一驚,感覺自己后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有點六神無主道:“大姐,你可別嚇唬我啊,我怎么聽的有點怕怕的呢?”
“怕什么?沒出息!”小雅沒好氣道:“再怎么說,對方也不過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哪怕他背負著驚天的秘密,或者局里有什么不能對外公布的隱情,可案件遲早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額…那還有別的疑點嗎?”趙亮怯生生的問道:“你干脆都說了吧,我也能幫著想一想。”
鄭盧雅回答:“第三個想不通的地方,就是局里目前采取的處置方式。”
趙亮略微思考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說,黃金十二星宮的行動,看上去有些怪異?”
“難道你不覺得嗎?”鄭盧雅反問:“像現在這樣,反穿局各個朝代的行動處幾乎傾巢而出,要么是大海撈針,要么是守株待兔,與其說是搜捕,倒不如說更像是一次大規模的全面戒備!”
“嗯,你說的有道理,”趙亮沉聲道:“而且還是那種非常被動的防守式戒備。各處手頭上正在偵辦的案件,幾乎全都停滯下來,要不是屠處長和朱老師向局長爭取,恐怕連趙高也不準我去管。這么看來,實在是有些不正常啊。”
鄭盧雅也點點頭:“所以我就感到奇怪呀。從局里的整體部署來看,領導們如果不是大失水準,那就一定是預判到了什么極為可怕的事情,才會用這種不太動搖軍心的方式,提前進行有針對性的防范。”
趙亮問道:“哎,你說咱們處長知情嗎?”
“一個懂讀心術的老滑頭,你覺得他會聞不出味兒嗎?”鄭盧雅道:“我猜,他此時生病住院,離開坐鎮的崗位,多半也與此有關。屠處長的身體好著呢,臉皮又足夠厚,怎么可能因為你直播了一場人體大戰,就心臟病發作呢?要是那樣脆弱的話,他早不知道被王小四給氣死多少回了!”
趙亮完全贊同的點了點頭:“你說的對呀,我也一直覺得奇怪呢。張末局長突然接替了屠處長的位置,直接指揮咱們倆的行動,怎么看都有點不合常理。處長不會有事吧?難道被局里給軟禁了?哎呀,這會兒也聯系不上他,想問問情況都辦不到。”
鄭盧雅擺擺手,道:“你也別瞎著急,我剛才講的只是對這個行動的一些看法,也許是想多了。不管怎么樣,還是認認真真的執行局里的命令吧。”
趙亮知道小雅是好心,怕自己過度擔憂卻也于事無補,反而平添了很多煩惱和顧慮,但是這棵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又豈能說忘就忘呢?盡管來局里的時間不長,但是對他而言,這短短幾個月的經歷,比之前二十多年的歲月還要離奇、精彩和刺激。而反穿局與先秦處,以及屠處長、王小四、朱老師,包括眼前的鄭盧雅,都已經深深的融入到了他的生命之中。眼前的重重迷霧,即便是毫無來由的揣測,也足以攪的趙亮有些心神不寧。
看趙亮兀自眉頭緊鎖、坐在那里沉吟不語,小雅略微感到有些后悔了,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該把這些事情告訴這位才入職沒多久的新人,但話又說回來,她自己也算是半個新人,心里憋著如此多的疑慮,不跟趙亮講又該跟誰講呢?
小雅腦子轉了轉,找了個話題岔開道:“哎,對了,之前一直沒有顧上問,你在歷史干擾評估委員會那邊的案子究竟怎么樣了?屠處長的讀心術你學會了嗎?”
“啊?讀心術嗎?”趙亮微微一愣,旋即否認道:“當然還沒有啦,讀心術這種超級厲害的東西怎么可能掌握的那么快呀,嘿嘿嘿。”
小雅半信半疑的瞟了趙亮一眼:“真的嗎?你小子可千萬別蒙我啊。”
“真的真的,絕對不蒙你。”趙亮心道:我滴乖乖,老子有這樣高超的本領,怎么能輕易泄露?尤其是小雅,以后還指望探查她的小心扉呢。
“我可警告你啊,”小雅忽然一把薅住趙亮的衣領,把俏臉貼在趙亮的鼻尖兒前,惡狠狠的說道:“如果讓老娘知道你偷偷學會了讀心術,而且還在我身上用了,就直接扒了你的皮,你信不信?!”
趙亮被鄭盧雅那副小母老虎的模樣嚇得連連擺手,忙不迭的說“不敢不敢”,心中卻又暗暗思量:對了,回頭記得必須提醒熄燈道長和徐福小黑他們,絕對不準跟小雅提起有關窺心的半個字,不然可就麻煩啦。
就在這個時候,之前負責去安排早飯的那名羽林鐵衛,步履匆匆的返回此處,一見鄭仙姑正拎著小國師的脖領子,一副要吃人的樣子,而國師大人卻慌的六神無主、不知所措,頓時不禁愣在當場,不曉得究竟是該上前搭救保護,還是該靜觀其變。
趙亮用余光瞥見鐵衛,也不敢掙扎,怯怯的問道:“喂,早餐準備好了嗎?”
“額…啟稟大人,啟稟仙姑,”羽林鐵衛尷尬的回答:“蒙將軍已經準備好豐盛宴席,正和恒縣令、車盟主一起,恭候您二位的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