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群眾’真的很單純。
要求很低。
他們并不需要金銀財寶和高官厚祿。
很多時候,來自于高層的一句噓寒問暖,一個足夠尊重的姿態,足以讓他們感激涕零。
就如此時的林北辰。
一句‘兄弟’,就讓張家鎮的人熱淚盈眶。
何況除了林北辰這個副總局之外,還有這么多的特法局高層現身,前來祭奠張威,可謂是讓張家鎮有了前所未有的風光。
“張威九泉之下有知,也可以含笑了。”
張燦欣慰地感慨道。
林北辰搖頭道:“如果可能,我寧愿張威兄弟還在人世…不過,這筆債,本局一定會清算,殺害張兄弟的仇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在族老張燦的引領之下,林北辰等人來到了張家的院落門外。
今日是張威的頭七。
因此這里一片素縞,院子里搭著靈棚,掛著白色的燈籠,擺滿了花圈、挽聯。
張威的妻子一身白色的孝服,跪在靈棚之中,淚痕儼然,哀婉欲絕。
她懷中抱著幼女。
身邊站著十四歲的兒子。
兒子已經懂得了死亡的含義,但卻沒有哭出來,呆呆地站在棺材前面,咬著嘴唇,握著拳頭,眼神茫然。
幼女看起來也就四五歲的樣子,還不太知道死亡的殘酷,穿著孝服,戴著白帽,墊著腳尖,看著棺材里面的張威,疑惑地道:“媽媽,你不是說爸爸睡著了嗎?他這一次睡了好長好長的時間呀,怎么還不醒來?我想要爸爸帶我去永興坊買花裙子呢,他答應我的…”
有張家人過去,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么。
張妻一驚,扭頭看向林北辰,下意識地連忙跪地行禮。
林北辰抬手,隔空涌出一道柔和之力,將她連忙扶住,道:“大嫂,我等不敢當此大禮。”
說著,從身邊馬仔馬晗的手中,接過一縷早就備好的白色布帶,系在頭上,道:“各位兄弟,隨我一起,祭奠張威兄弟。”
刷刷刷。
每個特法局高層,都頭系白色布帶,表情莊重肅穆,站在了張威的棺材前面。
鞠躬。
行禮。
林北辰直接單膝跪地,敬酒,燒紙,點香。
“兄弟,一路好走。”
他緩緩地站起來,看著棺材中靜靜地閉目躺著的張威,一字一句,緩緩地道:“你的仇,我給你報,你的妻兒子女父母親屬,我為你養,從今以后,這張家鎮就是我的第二故鄉,這里的人,就都是我的親人。”
這些話,不是做戲。
而是發自于內心。
目光從張威的尸體上掠過,林北辰心中,不由得燃燒起熊熊的怒火,凜冽的殺意,在他的心中積聚。
因為他發現,張威是死于虐殺,尸體并不完整,是拼湊而來,尸體內外有不少暴虐凌辱的傷勢,被壽衣遮住。
可以想象,他臨死之前,到底是經歷了什么樣的殘忍對待。
林北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正要說什么…
這是,外面突然傳來破空聲。
一名特法局甲士飛速進來,在林北辰的耳邊低聲匯報了幾句。
林北辰聞言,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森然殺機。
他暗中傳音道:“來的好…傳令下去,讓外面的兄弟們都不要阻攔,放他們進來,我倒是要看看,他們這個時候來,到底是要做什么。”
“是。”
特法局甲士立刻去傳令。
林北辰等人行禮完畢,被引導坐在了一邊的席上。
片刻后。
外面傳來了喧嘩聲。
隱約還伴隨著憤怒的指責和咒罵之類的聲音。
然后凌亂的腳步聲響起。
接著是一些悶哼痛呼聲。
“大膽,審判庭做事,爾等刁民,竟敢阻攔,莫不是想要被抄家滅族嗎?”
一道威嚴霸蠻的聲音,在院落外面傳來。
其因猶如滾雷,直接炸開,將一些阻攔在大門外的張家人震飛,一瞬間就連院子里的許多人,都被震的面色蒼白腿腳酸軟,幾乎昏倒在地。
林北辰暗中釋放出一抹力量,護住靈棚及周圍的人。
大門被重重地砸開。
一群身穿著黑色甲袍的身影,快速地沖了進來,一下子就將整個院落控制,將靈堂內外都包圍了起來。
是審判庭的黑暗收割者。
而為首的是一個中年人,馬臉瘦長,眼睛習慣性地微微瞇著,像是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一般,身上是黑袍繡著金邊,頭戴黑巾冠,腰間一條錦龍腰帶,腳踏黑云履,渾身上下流露出一股陰森狠毒氣息。
從其衣著來看,是審判庭的審判長級別大員。
官職不低。
他陰測測的目光,在整個院子里一掃,并未在林北辰的身上停留,居高臨下地喝問道:“誰是話事的,滾出來搭話。”
張燦看了一眼林北辰,見他大馬金刀地坐在那里,心中一定,連忙上去行禮,陪笑道:“不知道是審判庭的大人駕到,實在是有失遠迎,不知道大人來到我張家鎮,所為何事?”
“本官審判庭第七審判長侯宇一。”
馬臉中年人冷冷一笑,道:“本庭三日之前,抓獲一名私通北辰逆賊的碟子,經過拷打得知,特法局張威乃是其同黨,所以特來拿人…張威在何處?”
“啊?這…”
張燦吃了一驚,連忙解釋,道:“大人,這其間或許有誤會,而且張威他…已經死了。”
“死了?”
侯宇一看了一眼靈棚,冷笑道:“誰知道是不是裝死?來人啊,把他給我從棺材里拖出來!”
立刻就有審判庭的暗夜收割者沖上前去,就要砸掉棺材搶尸體。
“不許動我爸爸。”
小男孩盡管恐懼,也大吼著阻攔。
“我爸爸只是太累睡著了,你們這些壞人別吵他。”小女孩奶聲奶氣地道。
張妻哭泣著撲上去,死死地護住丈夫的棺材。
其他張家人,更是呼天搶地地上前阻攔。
一時之間,群情激奮。
“反抗者,格殺勿論。”
侯宇一大喝,怒吼道:“你們這群刁民,這張威所犯乃是叛國罪,罪無可恕,就算是死了,須得驗明正身,尸體也得帶回審判庭,梟首示眾,挫骨揚灰,以儆效尤,至于其家人子女…來人,全部逮捕,罰入奴籍。”
張家族人驚恐悲憤不已。
林北辰看到這里,終于緩緩地站起來,輕輕鼓掌,道:“我本以為審判庭還稍微有點兒人性,沒想到,竟然全部都是一群豬狗不如的畜生,這可真的是讓本官大開眼界。”
一股威壓擴散而出。
張家族人只覺得心中頓時安穩。
而暗夜收割者們則是一個個被大恐怖殺機籠罩,仿若是被死神瞬間盯上,一個個冷汗簌簌,站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侯宇一冷笑一聲,道:“李局長,我知道張威是你的心腹,但只要涉及到叛國罪,別說是心腹,就算是你李局長,也擔待不起,你還是退下吧,不要自誤。”
他早就認出了林北辰。
但還如此囂張。
必有所依仗。
然而林北辰根本不管這些。
“今天,張威家屬我保定了。”
他一字一句,殺氣騰騰地道:“而你們這些豬狗不如的垃圾,黑心腸的審判庭雜碎,也一個都別想走…現在,給我跪下,向張威的家人親友賠禮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