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向北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
一身強大的修為幾乎被廢。
現在的他,和廢人沒有什么區別了。
執法局的刑訊手段,種類繁多且超乎想象,有專門針對武道強者的刑具,不但作用于肉身,也可以作用于精神,殘酷程度超乎想象。
所以就算是域主級的強者,一旦被拖進這樣的刑房中,被不間斷地、不計后果地連環施加各種酷刑,到最后很難撐住。
風向北被吊起來,口水不受控制地伴隨著血水滴答滑落。
他眼神渙散,連面部肌肉甚至都無法完全控制,好像是一個偏癱的病人,還哪里有絲毫昔日琉淵星路人族第一強者的風采?
視線中,監刑官的身形已經重影。
意識有些混沌。
風向北需要仔細思考,到底林北辰是誰,而呼延玉龍又是誰,因為他的大腦在連續受刑之后就好像是被插入了一根燒紅的鐵棍將腦漿都絞碎又烤干一樣,快要喪失功能。
足足用了數十息的時間,風向北才有了一些清楚的記憶。
他面皮抽搐著做了一個類似于笑的動作,口中含糊不清地道:“沒有,他沒有叛族,也沒有勾結魔族…”
“錯誤的選擇。”
行刑官失望地搖搖頭,惋惜地道:“這不是應該從你口里說出來的答案…繼續。”
旁邊的刑卒,就開始操控著刑具,繼續用刑。
八條奇異的金屬觸手,從刑房四面的墻壁上伸出來,末端鋒銳入刺,準確地插入到了風向北的雙足、雙臂、心臟、眉心、腹部和脊椎等處,然后微微震動了起來…
風向北的身體彎曲劇烈掙扎起來,喉嚨里發出低吼,好像是一只通了電的巨蝦在顫抖抽搐。
鮮血從身體的各處傷口中涌出。
他的意識快速地模糊下去。
這時——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是誰?”
行刑官的表情并不太開心,緩緩地起身打開門,道:“我正在奉命行刑…哦,原來是小畢啊。”
他的神色微微一變。
怎么會偏偏這個時候,遇到這個瘋子。
畢云濤在執法局系統內部,是一個很有名的角色,年輕,潛力強,身家清白又有實力,曾經是執法局的未來之星。
但可惜太過于堅持所謂的原則,不懂得變通,被現實生活磨礪了無數次依舊是個有棱有角的臭石頭,哪怕是在天狼王超崩塌之后,依舊拒絕了許多次上官的拉攏,也得罪了很多同僚,以至于大家都懷疑這個不識好歹的家伙,有可能是個腦殘。
而自己今天進行的審訊,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絕對不應該讓畢云濤這樣的瘋子知道。
他心中開始構思各種對策。
“原來是廖監司。”
畢云濤顯然也認識這個行刑官,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監司廖智站站在刑房的門口堵住,沒有讓開的意思。
他看了一眼跟在畢云濤身后的林北辰,面色警惕,皺著眉頭問道:“你帶著陌生人,來刑房做什么?”
調查員和行刑官都隸屬于執法局,但卻是兩個不同系統的成員,一般來說,普通的調查員要進刑房是需要經過申請報備的。
但特級調查員不在此列。
所以廖智一時之間,也無法以程序不合為由發難。
畢云濤面色平靜地解釋道:“我手中的案情有新的進展,所以本官要提審風向北和秦默言,監獄士說這兩個人在半個時辰之前都已經被提到了28號刑房審訊,不知道廖監司可審完了嗎?”
廖智搖頭,道:“還沒有,你請回吧。”
畢云濤皺了皺眉,并不打算退卻,而是繼續逼逼,道:“按照執法局的規定,每次刑房審訊不能超過半個時辰,廖監司已經超時了,我這次不與你計較超時的事情,你把那兩名人犯交出來吧。”
“我這次是特殊審訊,不受時間限制。”
廖智道。
畢云濤道:“我需要看相關授權文件。”
“你…”
廖智面現怒色:“你這是故意要和我作對?”
“隨便你怎么想吧。”
畢云濤面無表情,絲毫不妥協:“我現在就要見到兩個人犯。”
“不可能。”
廖智寸步不讓。
“和他廢話什么,打他啊。”
林北辰在后面煽風點火,道:“直接打死他。”
廖智怒視林北辰。
后者毫無所懼地對視。
廖智冷哼道:“哪里來的蠢貨新人?懂不懂這里的規矩?”
他以為這是畢云濤新收的隨從,張嘴就進行呵斥。
林北辰冷笑一聲。
抬手一推。
廖智倒飛了出去。
他直覺一股難以想象的龐然巨力涌來,身體不受控制地撞在刑室的大門上,飛了出去。
刑室大門霎時間洞開。
“你…你在做什么?監獄之中,禁止對同僚出手,否則嚴懲不貸。”
畢云濤回頭怒聲質問道。
“親,那是你的同僚,不是我的。”
林北辰一臉無所謂,拽拽地攤手聳肩,冷笑道:“再說了,我的時間很寶貴,不能浪費在這種小鬼身上…”
然后直接越過他,走進了刑室。
畢云濤看著林北辰的背影 他抬手按住了刀柄,猶豫了幾次之后,最終還是深吸一口氣,熄滅了拔刀的打算,緊隨其后。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迎面撲來。
對于這種味道,他再熟悉不過。
刑房中見血,很正常。
看來是對風向北等人動刑了…
畢云濤正要說什么,但就在這時,突然身體一僵。
然后驟然不可遏止地顫抖了起來。
因為一股宛如實質一般的可怕殺意,猶如驚濤駭浪的風暴汪洋一般,瞬間席卷整個刑室,令他窒息,身體在巨大的驚恐之下不由自主地顫抖,好似是被死神狠狠地扼住了心臟一般。
而刑室之內的刑卒們,已經噗通噗通全部都癱倒在地。
殺意,來自于身前的林北辰。
“風大哥?”
林北辰看著眼前這個血肉模糊被吊在半空中的人形生物,聲音有些輕微的顫抖,試探著問道:“風大哥,是…是你嗎?”
風向北緩緩地睜開眼睛。
眼神黯淡而又微弱。
那根本不是一個可以肉身橫渡星河的域主級強者應有的眼神。
更像是一個已經意識模糊病入膏肓的將死之人的茫然散視。
“他…林…劍仙…沒有叛族…沒有…沒有勾結魔族…”
風向北含糊不清地說著。
血水和口水從他的嘴角溢出。
他已經認不清楚眼前的這個白衣少年是誰。
只是在心中最后一絲執念和意識的催動之下,本能地說出這么長時間以來哪怕是受盡各種酷刑也手中都不肯改變的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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