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倉皇鼠竄 “快跑,千萬別回頭!”
憑借下山只要不怕摔速度就特別快的加持,斯迪皮爾德邊沿著來時的山路奪命狂奔,邊克制調頭看一眼少女是否追了上來的沖動,他清楚這時候的首要任務,是專心致志于逃跑的偉大及光榮事業,決不能被其他不切實際的念頭分了心。
別看他也好歹擁有一級戰兵的實力,方才明明應該加入狙擊諾爾默或晨曦的行列,問題是惡少清楚自己的所謂一級戰兵水分究竟有多大,訓練場上通過考試評估得來的等級證明,純粹是理論上的數值而已,做不得準。
和終日刀尖上打滾的同級別傭兵相比,惡少的身手就是典型的花拳繡腿,中看不中用,真要豁出命來單打獨斗,比他評級低上一兩線的傭兵都能輕松要了他的命。
正是自己知道自家事,斯迪皮爾德哪有膽量敢面對晨曦,很光棍地丟下狗腿子們逃命去也。
月光之下,樹影斑駁,不知有多少飛禽走獸被不顧一切逃命的惡少再次驚醒,很是不爽。說起來,今夜真是不太平,先頭兩隊人馬激烈交鋒,就已經驚擾了它們的美夢,抱怨著好不容易重新入睡,又被一個倉皇鼠竄的家伙所打斷,真恨不得將他弄死了事。
不去理會動物們的怨念,惡少聽著耳邊呼呼的風聲,頭一回覺得自己在奔跑上面,其實是頗有天賦的。與在人妻豐腴的肉體上面“縱橫馳騁”相比,野外疾跑的快感似乎也不錯,尤其是有了一地傭兵尸體做反襯,即將逃出生天的惡少由衷喜歡上了這種美妙的感覺,決心回到城里一定要好好鍛煉身體,爭取從此跑得更快。
當然了,比起鍛煉身體,回到城里頭一件事,就是立馬找到執掌城衛軍重兵的大統領兄長,控訴戴妮絲那騷貨勾結賊人意圖謀害自己,不對,是已經謀害自己卻未能得逞的嚴重罪行,相信本事過硬的大哥一定會替自己出頭,先解決掉那幾個好死不死膽敢壞了老子好事的旅人,再好好收拾戴妮絲,讓她為今夜的一事付出代價!
比較著情愛與鍛煉之間的異同,琢磨著日后該怎么折磨、蹂躪火辣的“紅辣椒傭兵團”團長,即便是逃命,惡少仍然控制不住腦海里紛亂的思緒,一心兩用兼胡思亂想的又在林間竄了一小會。
此時山下的火光已經微弱可見,那是此前專門留下來截住漏網之魚的傭兵所在,若是戴妮絲一行又僥幸逃到山下,依然要面臨一道敵人提前設下的陷阱殘酷絞殺。
對于獵物戴妮絲,惡少絕對是志在必得的。
看到少女砍瓜切菜殺掉好幾名強悍傭兵的一幕,斯迪皮爾德當然很清楚,單靠守候埋伏在下面的幾位二流傭兵,絕對沒可能指望他們攔住追擊的少女。但攔不攔得住是一回事,有沒有人去攔去送死則是另外一回事。
有了幾個倒霉蛋做斷后的墊背,稍稍延緩一下少女追殺的步伐,他就能及時爬上自己的坐騎,堂堂的曼尼福斯特城主家二公子生還的希望就又多了幾分。
恐怖少女的速度再快,難道還能快的過百里挑一的駿馬不成?
正待加把勁飛奔下去,呼叫留守的傭兵準備結陣抵御可能追擊而至的敵人,“不錯嘛。看不出你這樣的廢物,逃起命來跑得還不算太慢哦。”惡少耳邊突然傳來一把嬌柔松軟的聲音,聲音很輕,還帶著少女特有的嬌嗔,卻嚇得他一剎那腳都軟了。
這分明是小魔女在調侃他嘛!
她什么時候追到自己身邊的,怎么連一點腳步聲都聽不見?
詫異、驚恐、慌亂,多重負面情緒疊加在一起,瞬間打亂了惡少的步伐,斯迪皮爾德匆忙間想剎住腳步,一不留神便狼狽不堪的被樹根絆了個跟頭。
死亡的威脅是那樣的強烈,惡少下意識的順勢來了個“驢打滾”,形象是難看了點,好歹算是站定了身子,最令他滿意的,是千鈞一發之際,自己還能順便從腰間迅速拔出劍來。
好險!
帶著一身泥土,惡少驚魂未定的看了一眼聲音傳來的方向,這才驚訝的發現,少女根本沒有趁機要他性命的意思,正笑吟吟地距他幾米遠,好整以暇地觀察他手中的長劍,那可是城主大人不吝重金購得給愛子防身,吹毛斷發的一等利器,與他身上穿著的那件貴重貼身軟甲一起,構成惡少此番外出“狩獵”的標準行頭,算是他最后的倚仗了。
“快跑呀,你怎么不跑了?你不跑,叫我怎么追?”少女調侃道,語氣一如方才般嬌嗔。
貓抓老鼠嘛,抓到手了通常不忙著下嘴,總要輕松玩弄一番之后才咬斷老鼠的脖子,慢慢吃掉。
對惡少這種人渣中的人渣,晨曦可不會客氣,更不會心慈手軟,雖然還沒審問清楚事情的經過,聰慧的少女早就從惡少與沃爾夫肆無忌憚的行事與對話里頭,將事情的真相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無非又是見色起意,企圖強搶民女,老套路了,堪稱無良紈绔的日常愛好之一。
“身上裝備的家伙呢,倒是不賴。可惜你實在差點意思,腳步虛浮,氣息紊亂,四肢無力,加上兩眼浮腫,顯然是個酒色之徒,恐怕連它們三分之一的威力都發揮不出來。明珠暗投哦。”
如同闖蕩多年的老江湖那樣,少女對著驚惶的斯迪皮爾德搖了搖頭,老氣橫秋地點評道。
惡少頓時氣結,所謂的世事變幻莫過如此,原本是形勢大好勝利在望,倘若今夜的故事能按劇本正常發展下去,自己此刻應該正在戴妮絲火爆的肉體上流連忘返,問題是誰能想到一個小小的意外,他斯迪皮爾德就從威風凜凜的“獵手”變成了走投無路的“獵物”,說起來真是腸子都要悔青了,如果時光能倒流,殺了他也不敢去招惹如此可怕的小魔頭。
無奈世上沒有后悔藥賣,就是有也來不及買。
為了活命,斯迪皮爾德遵照老師昔日的教導,利劍斜沖著少女,擺出了一個標準的起手劍式,可攻可守。若不是微微顫動的劍尖道明了他內心的惶恐程度,出賣了他外強中干的實質,還頗有幾分貴族男子應有的決斗風范。
事到臨頭,他反倒看得透徹。
別看眼前的少女年紀不大,笑顏如花,方才她眨眼間就殺掉五個傭兵,選擇之果決,行動之凌厲,盡顯迅猛與靈動的優點,比起許多滿身血債的老江湖來,一舉一動都要冷靜得多,甚至說冷漠得多。人畜無害的一張笑臉下面,掩蓋的是一顆遠超外表年齡的成熟心態,還有一雙素手刀光見血不知幾許的真實過往。
惡少很是糾結:自己接下來應該怎么辦?
繼續逃跑呢?
肯定是跑不過少女的。你不見她飛奔了這一陣,仍然輕松得很,連氣都不怎么喘,自己卻累得跟狗似的,估計人家讓自己先跑一陣都沒問題;
動吧?
也肯定是打不贏的。雖說自己也是對外號稱一級戰兵的實力,貌似比起剛才護衛自己的幾名傭兵還要高一些,可問題在于那是純理論上的戰力等級,算不得數。從未與人生死搏斗的驕縱少爺,壓根就不曾真正直面死亡的考驗,那無形的巨大心理壓力,又豈是考試場上收了大紅包的考官可比?
真動起手來,自己連剛才死在晨曦手里的傭兵都打不過,畢竟人家過得可是刀頭舔血的日子,隨時可能喪命,真正的亡命之徒。然而少女殺他們的時候,和殺只雞一樣的簡單。
那講道理行不行?
顯然也不靠譜。先不說勝券在握的少女愿不愿意講理,就算她愿意,道理似乎也不在自己這一邊,什么時候強虜女子、殺人滅口的一方還占理了?
曉之以理不行,動之以情更行不通。
人家一個嬌滴滴的少女,和你素不相識,哪里來的什么交情?斯迪皮爾德固然自戀,總覺得自己大帥哥一枚,也還沒蠢到認為自己相貌俊美,魅力之大足以讓初次見面又懷有強烈殺機的少女直接昏了頭,進而手下留情的地步。
總而言之,無論動手還是求饒,惡少都自知勝算幾等于零,急得他滿腦門的冷汗,被夜風一吹,渾身直哆嗦起來,一時間心亂如麻,楞著說不出話,與調戲良家婦女時舌燦蓮花滔滔不絕的往日判若兩人。
斯迪皮爾德沒急著立即開打,充分掌握主動權的晨曦就更不著急了,依然俏生生的站在原地不動,背著雙手,饒有興趣的打量對手,靜候他做決定。
惡少囁嚅了一陣,正不知該怎么開口,突然靈機一動:
眼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少女,打扮相當的樸素,一身簡潔大方、但款式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女式武士服,材質沒什么特殊光澤,貌似屬于大路貨的那一種,嫩得出水的白皙膚色固然足夠搶眼,身上卻缺少能錦上添花的亮麗飾品,只有天鵝般秀美的脖子上,佩戴著一副細細的銀項鏈,上面的心形墜子一來個頭不大,二來即便在皎潔的月光照耀下,依舊沒多少明亮的光澤,顯然只是一件成色十分普通的銀飾而已。
看來少女的家境很不怎么樣啊。
斯迪皮爾德悄悄松了口氣,他覺得自己找到了最合適的突破口。這年頭,有什么別有病,沒什么別沒錢啊!
少女缺錢花就再好不過了。
“小姐您好,還請暫且不要動手,聽在下一言。家父是曼尼福斯特城的城主,奧爾德.斯迪皮爾德,在下母親是他生平最疼愛的正房夫人,王都凱恩斯伯爵的親侄女。你我本來就無冤無仇,今晚的一切純屬誤會,千不該萬不該,都是在下一人的不是,見到小姐的絕美容顏就立刻神魂顛倒,不知所措,這才一時心急斗膽冒犯了您。只要小姐能大度饒在下一命,家父和我保證奉上讓您和伙伴們都滿意的報酬,作為贖回在下的贖金,以及向您賠罪之謝禮。保準到時候小姐就能過上富裕美滿的生活,想買多少漂亮衣服就買多少漂亮衣服,想要多高級的首飾就有多高級的首飾。”
攻城為下,攻心為上的古訓相當的有道理,極具實際指導意義,身處絕對弱勢的現實,讓一向狂妄霸道的惡少變得彬彬有禮起來,很務實的直接開始談錢。
何況他還按照貴族交往的禮節,先是規規矩矩自報家門,又恭維了一番少女的美貌,再坦然承認自己犯下的“錯誤”,有了前頭的這些“原則性”判定予以充分鋪墊,就為后頭根據貴族單挑的慣例,提出失敗被擒一方可以繳納贖金保命打下了良好的基礎,不至于讓少女誤會自己是在用金錢“侮辱”她。
一切是多么的符合貴族規矩和禮貌啊!
惡少都快被自己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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