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夏在沉睡這段時間搞出來的動靜,任誰都能對他的修為和實力有一個最基本的猜測。
這個基本的猜測不是指商夏的修為至少達到了何種地步,也不是指實力至少有多強…
而是指每一個通幽學院的四階武者在看過之后,都會由衷的贊一句:“至少比我強!”
商夏有些奇怪的看了楚嘉一眼,神情間的憊懶終于收斂了一些,問道:“很重嗎?”
他問的是云菁的傷勢。
楚嘉想了想道:“很重,但也不至于傷了根本,關鍵是她仍需要坐鎮駐地,處理外界的各種紛擾,以至于根本無法靜下心來恢復傷勢。”
商夏又問道:“你最后死守的駐地核心,我祖父閉關所在,也是在那里嗎?”
楚嘉搖頭道:“我不知道,這件事情在蠻裕洲陸上只有云副山長知道,她這些時日并未提及商副山長,想來應當是無恙才是。”
商夏神情淡然的點了點頭,心中卻略微一松,不過他總有一種感覺,自家爺爺的閉關之所還真就未必在這片有著大陣守護的駐地之內。
這件事情云菁既然清楚,那么想來寇沖雪和姬文龍也應當是知曉的。
商夏又問道:“其他人情況怎么樣,先前那一戰我方傷亡如何?看你的樣子形勢似乎并不太妙?”
楚嘉的神色一下子變得黯然,道:“通幽駐地算上你攻擊十四位四階武者…”
商夏聞言一驚,一下子從地面上坐起,道:“慢來慢來,十四位四重天,你沒說錯?通幽學院哪兒來的這么多四階武者?”
商夏雖然知道為了蠻裕洲陸的爭奪,通幽學院暗中抽調了學院大部分的四階武者。
他甚至能夠想到學院內部可能還暗藏有高階武者的力量,但怎么也沒想到寇沖雪居然能夠在蠻裕洲陸一口氣灑下這么多四階武者。
對于商夏的疑問,楚嘉也是深表認同道:“我在一開始聽說這些人的時候也是極為意外,便是你的五叔祖商克商前輩,在見到其中幾位的時候也大感驚訝。按他所言,呂嗣源呂先生曾在學院創建早期執教,后來據說是辭了教職云游天下去了。還有一位方可維方先生,早先據說也身隕在外,卻不知何時被山長接去了天外穹廬,一直潛修至今。這兩位一位四階第二層,還有一位則是初入四重天。“
商夏點了點頭,問道:“還有其他人?”
楚嘉答道:“姬文斌,姬副山長的族弟,早年據說死在了兩界戰域;劉繼坤,前任劉副山長的族兄,當年劉副山長死在兩界戰域,這位都不曾露面。還有一位叫做云疏的前輩,據說是云家的家生子,早年一直是云副山長的貼身丫鬟。”
這三位顯然都是家族武者,也可能是姬、云、劉三家為了家族傳承而預留的后手。
商夏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腦袋,道:“五位四重天,這幾乎就是一個世家大族的力量,就這么隱藏了起來,幾位山長、副山長看來都是老陰…老謀深算,深謀遠慮啊!”
雖然覺得不大可能,但商夏還是忍不住問道:“通幽城四大家族,那三家都在天外穹廬隱藏了后手,我們商家有沒有隱姓埋名的長輩?”
楚嘉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盡量用平淡的語氣道:“沒有!”
商夏居然點了點頭,一副果然的表情,道:“也是,通幽城四大家族,我商氏卻是后起,底蘊最為淺薄,比不得其他三家。”
楚嘉忍不住“呵呵”了一聲,道:“商副山長、商克前輩,據說商家還有一位流落在外的嫡系族人也有著武煞境修為,如今還要再加上你商夏商大公子,四位四重天高手。哦,還有一位隨時可能突破至四重天的商漸。呵,商氏家族的底蘊還真是‘淺薄’啊!”
“你怎么會對我們商家這么熟悉?”
商夏做出一副怕了你的表情,向后挪動了一下屁股,道:“說,你究竟對我們商家有什么圖謀?”
楚嘉不知道自己這已經第幾次翻白眼了,沒好氣道:“你快省省吧,哪個有時間跟你在這里耍寶?”
商夏無奈嘆道:“好吧,說一說這一次的傷亡情況,我想你這一次來也不止是要跟我閑扯的吧?”
楚嘉聞言氣極,明明是商夏在一直東拉西扯,岔開話題,現在卻倒打一耙,全成了自己的罪過。
作為通幽學院最著名的天才陣師,楚嘉無論走到哪里都是眾人的中心,何時受過這等閑氣?
想及自己終歸算是他的老師,長輩不與小輩一般見識,這才好不容易按捺住了心中的火氣,盡量控制了語調,道:“此戰我們斬殺多位原住民四階武者…”
說到這里,她便又忍不住看向商夏,此戰之所以逆轉的關鍵就在于商夏,以及他帶來的那十多張四階武符…
然而想到那十多張四階武符一朝用盡,便是楚嘉這位大陣師也感到一陣陣肉疼,但轉念再想到己方的損失,卻也再顧不得肉疼了,況且所有人都知道,若非是商夏一口氣甩出的十多張四階武符,此戰己方的高階武者指不定還要死多少個。
不同于蒼宇、蒼靈兩界其他圣地宗門對于蠻裕洲陸的覬覦,通幽學院此番謀奪蠻裕洲陸之舉近乎孤注一擲。
除去兩位五階老祖坐鎮蒼宇界天外穹廬隨時準備接應,可以說此時整個通幽學院超過一半兒的精華都已經匯聚在這里了。
“…我等攻擊十四位四階武者,卻是四死四傷。”
縱使楚嘉這般冷傲之人,說到這里的時候卻也不免黯然。
“啥?”
商夏瞪大了眼睛,道:“死了四個?我們這一戰損失了四位四階高手?”
楚嘉點頭道:“不錯,死去的四個人分別是內舍的古教諭,天外的呂嗣源、云疏、姬文斌三位。這四人當中,只有呂嗣源呂先生是四階第二層,其他三位的修為都在四階第一層。”
這四人當中,商夏知道的只有古壽一人。
楚嘉又道:“除去這四位之外,還有四位傷勢嚴重的,分別是劉家的劉知道,考功司的尚履冰尚總管,天外穹廬的方可維,還有你的五叔祖商克。”
商夏猛地一抬頭,道:“我五爺爺的傷勢如何?”
楚嘉道:“傷勢其實不算太重,但他在大戰當中丹田本源耗損太過嚴重,損了根基,日后修為再想要更進一步,恐怕已經沒什么可能了。”
商夏“嘿”的一聲,滿臉的懊惱之色,他后悔當初就不該與商克分開。
若兩人一直一起行動,商克斷然沒有可能受這么要命的傷勢。盡管商夏早就知道,商克在進階四重天之前的根基底蘊積累的并不夠深厚,原本在四重天就不大可能有更高的成就。
但有一線希望與全然沒有可能畢竟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難道就沒有一丁點辦法了嗎?”
商夏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楚嘉只是默然的搖了搖頭。
若換成其他人,或許還有幾分辦法可想,但商克本身底蘊淺薄,他最初能夠進階四重天便帶著幾分僥幸,如今就連他自己都已經索性放棄了日后更進一步的可能,只想著傷勢恢復便好。
商夏沉默了片刻,開口問道:“可弄清楚此番原住民高階武者暗中勾連的原委?”
楚嘉搖頭道:“只能肯定這背后肯定有其他勢力的縱容和慫恿?”
這幾乎是一句廢話。
商夏又問道:“消息可曾傳回到天外穹廬?寇山長怎么說?”
“寇山長說原因可能出在云水澗之戰,具體經過你自己最清楚。”
楚嘉轉述完寇沖雪之言,便目不轉睛的盯著商夏。
商夏聽到后默然片刻,這才嘆道:“果然是因為‘臨霄神罡’!”
楚嘉也是冰雪聰敏之輩,只聽到一個“臨霄神罡”,便道:“你奪走了‘臨霄神罡’被許多人都知曉了,而商副山長在來到蠻裕洲陸之后便一直在閉關苦修,一直甚少露面,他們因此猜到了商副山長要借助‘臨霄神罡’沖擊五重天?”
商夏點了點頭,道:“的確是這個原因,但也不全是!”
此時商夏腦海當中涌現的卻是之前在天外穹廬的時候,寇沖雪與他的那一番關于兩界融合的對話。
這一次商夏沒有讓楚嘉開口詢問,便主動解釋道:“阻止我爺爺沖擊五重天,借原住民武者之手與我們相互消耗,削弱我們的實力,阻止我們謀奪蠻裕洲陸,對寇山長的報復和警告,等等,對手的目的算得上是一石數鳥吧!”
說罷,商夏又重新躺回到了祥云之中,有些呆滯的目光之下,卻是他那正在急速閃爍的念頭。
然而楚嘉看著眼前仍舊是一副無動于衷模樣的商夏,終于禁不住斥責道:“你難道就一直在這里睡下去嗎?”
商夏雙目無神道:“你還待怎樣?”
楚嘉冷聲道:“我們之前近兩年時間鎖掌控的勢力范圍,如今一場大戰過后,卻是盡數被人瓜分了去。如果再不采取行動,我們便只有腳下被陣法守護的這一小塊地域了。”
商夏無神的目光動也不動,只口中道:“這你不該跟我說,而應該同云副山長說。”
“可云副山長只是說不急,先等大家傷勢恢復之后再說。”
商夏道:“云副山長說得對。”
“可等我們養好了傷,這偌大的蠻裕洲陸可真就不會給我們剩下什么了。”
“那又如何?”
商夏的雙目終于又恢復了神光:“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況且焉知那些暗中瓜分了我等先前控制地域的勢力,不是專程設了圈套就等你出了這里再跳進去?”
楚嘉道:“可人家要是欺上門來呢?”
“嗯?”
商夏目光終于轉移到了楚嘉的臉上,等著她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