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天武者身隕之后其一身修為重歸天地,通常都會引發頗具規模的天地異象。
在這座盆地的中央,原本的本源光柱位置所在,這里正處于元氣旋渦眼的中心位置所在。相比于周圍被元氣旋渦所引發的風暴所籠罩的地域,旋渦中心這百余丈方圓卻是風平浪靜。
但這里的天地元氣卻已經濃郁到了幾乎令人窒息的地步,甚至隱隱有了霧化的跡象。
一道本源光柱從塌陷的地底深處沖出,卻被周圍的元氣旋渦包裹,同樣也是被保護著。
原本尚有些虛幻的本源光柱,此時看上去比先前被商夏汲取了三分之一后還要縮水了數十倍,卻也濃縮到了猶如實質的程度。
如果這個時候商夏在這個百余丈范圍的漩渦眼當中的話,那么就能夠察覺到這一道凝實的本源柱看似縮小,實則內中凝聚的天地本源的量恐怕非但沒有減少,甚至有可能已經恢復到了被他汲取之前剛剛從地底沖出的時候。
因為四周正在源源不斷匯聚而來的天地元氣,正因為這個巨大的元氣旋渦而從中不斷的分離出最為精純厚重的天地元氣,再經過本源光柱周圍地面上布置的一座陣法轉化,如同返本歸源一般化作天地本源,補充到那根已經凝聚成一根實質的本源光柱當中。
而這座正好完全覆蓋元氣旋渦艷百丈直徑范圍的轉化陣法,卻需要三位修為至少也在四階第四層以上的高階武者進行維持。
不僅如此,在這座百丈直徑的轉化陣法的三處陣基所在,則分別以三位剛剛身隕的四重天武者所引發的天地異象為引!
而在這三具尸體當中,正有一具乃是先前借商夏之力沖進了雙子陣后便再無動靜的薛長齡。
其余兩具四階武者的尸體,應當也是被本源光柱吸引之后,落入禁制、陣法的雙重陷阱之后,被岑禹等人斬殺。
“這等陣法有干天和,也就只有在蠻裕洲陸這等即將毀滅的世界才能夠用上一用了。”
陣法的邊緣處,維持著這座逆轉本源陣法運行的三位武者當中,其中之一正是修為最高,實力也最強的岑禹。
“嘿嘿…”
一陣低沉而沙啞的笑聲從一個全身商夏被一襲黑袍包裹的人口中發出:“若在本界使用這等陣法也不是不可以,只需獵殺一兩位五階高手便是了。”
那黑袍人話音剛落,另外一邊一位氣息散亂,顯然有傷在身的四階高手冷笑道:“黑先生說得輕巧,以本界天地本源意志的壓制程度,就算能夠活祭了五階高手,可這逆轉本源的陣法一出,勢必掠奪乃至壓榨方圓數千里天地精華,且不說天譴之下無人可避,就算僥幸能活下來,也必然成為天下公敵,人人得而誅之…咳,咳咳!”
婁軼雖然有傷在身,但顯然對于黑袍人心存厭惡,便是言語之際語氣也極不客氣。
“婁兄傷勢不輕,此番婁兄可先行采擷本源罡玉,盡快用來恢復傷勢。”
岑禹輕飄飄一句話便轉移了可能爆發的一場言語沖突,并博得了婁軼的好感,令他連聲稱謝。
岑禹這個時候才又開口道:“其實關于這座逆轉法陣能夠布置成功,還有一點兩位不曾提到,那便是這蠻裕洲陸原本就與本界分屬同源,否則僅憑目前的聲勢恐怕都有可能引發整座洲陸崩潰解體。”
岑禹的話立馬得到了婁軼的認同,只聽他道:“這蠻裕洲陸原本就是本界的一部分,可惜天地本源幾乎耗盡,早已瀕臨崩潰的邊緣,已經沒有了接引并納入本界的必要。否則的話,本界或能再增幾州之地,為本界更進一步而填上幾分底蘊。”
那黑袍人則發出一聲陰冷的笑聲,道:“錯非如此,我等何來的本源罡玉?”
岑禹再次岔開了話題道:“希望元氣旋渦中的幾位同道能夠堅持的時間更久一些!可惜蘇錦源死的不明不白,王冠和熊磊之前也被人所算,否則此番我等的把握將會大上許多!”
黑袍人又道:“林釵自不用說,便是那位黃宇實力也很不錯,至于流羽么,嘿嘿…”
婁軼目光一凝,突然道:“出罡玉了!”
岑禹與黑袍人立時中斷了對話,目光同時看向了憑空再次塌縮了一大截的本源光柱…
蠻裕洲陸原長達數千里的雪峰山脈,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凹狀盆地。
而且這座盆地還在不斷的加深,也在不斷的向外擴張。
伴隨著大地搖晃、開裂、崩塌、下陷,最后潛藏的天地元氣被不斷的壓榨出來,并源源不斷的匯聚到盆地中央,使得這里的元氣旋渦越變得越發的龐大,也越發的厚重。
而在煉化四象本源靈煞的過程當中,對于四季的體悟越發深刻的商夏,卻已經能夠預測到被壓榨出了最后一絲精華的大地,卻正在慢慢的變成一片毫無生機的死寂之地。
然而商夏對此卻是束手無策,或者說在整座蠻裕洲陸都在走向解體的大勢之下,眼前的情形也只不過是將這個趨勢又向前重重的推了一把。
而就在這一座覆蓋范圍達到數百里的巨型元氣旋渦當中,手持“塵霧宮燈”的商夏就像是驚濤駭浪當中的一葉扁舟,正不疾不徐的向著旋渦的中心位置靠近。
隨著商夏越來越接近元氣旋渦的中心位置,腦海中的四方碑對于天地本源的感應也變得越發的清晰。
與此同時,盡管有著元氣風暴的阻隔和扭曲,但商夏還是能夠感知到從各個方向傳來的大戰的波動。
很顯然,有人打著與商夏同樣的主意,甚至比他還要先行一步,但卻被造成眼前這一切的幕后黑手有準備的攔截了。
只是不知道接下來攔截自己的又會是誰?
商夏其實倒希望會碰上“黃宇”,因為他對于目前形勢的了解實在是太少了,急切的想要從“黃宇”那里得到他想要知道的一切。
然而事與愿違,商夏這一次的運氣顯然不是太好。
在一片如同驚濤駭浪的元氣風暴當中,一道潛藏的危險氣息正在悄然襲來,然而商夏卻根本不能確定危險來臨的具體方位。
他的神意只能準確的感知到“塵霧宮燈”所鎮壓的身周數十丈的范圍,一旦超出這個距離,神意感知就會被扭曲,即便有所察覺也定然是錯誤的方位。
好在這種扭曲卻不會影響到四方碑對于天地本源的感知,也使得商夏在元氣風暴當中始終不曾迷失了方向。
可就在四方碑對于天地本源的感知越發的強烈,距離本源光柱越來越近的時候,危險卻緊隨而來,這不得不讓商夏懷疑那神秘的第三方外域勢力掌握有不受扭曲感知影響,且能在元氣風暴中定位其他人的秘術。
商夏向來料敵從寬,在預感到危險來臨之際,除去將“塵霧宮燈”以煞光托于頭頂之外,換左手持百金劍直接以兩儀境劍術神通“七絕劍”呈兩儀乾坤劍陣的形勢布下,卻引而不發!
商夏先前偶然以左刀右劍的方式,以兩儀劍陣結合四象刀術一舉擊敗了四階第四層的婁軼,讓他突然發現這二者之間配合對于自身戰力的大幅提升。
盡管維持劍陣引而不發會對自身煞元的消耗造成很大的負擔,但商夏這個時候顯然不會吝嗇這些額外的消耗。
商夏的戒備令暗中窺探之人也心存顧忌。
或許那人并未察覺到商夏具體都做了些什么,但卻能感知到商夏一副如臨大敵的神態,令那人一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
或許是心存試探,或許是心存顧忌,兩人一明一暗、一動一靜,便這樣陷入了莫名的僵持當中。
商夏的四象煞元因為維持著引而不發的“兩儀七絕乾坤劍陣”而持續不斷的消耗著,但從他一臉面無表情的神色當中卻看不出分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商夏忽然感知到四周元氣風暴所掀起的壓力開始劇增,沿著逆時針方向急速旋轉的天地元氣,開始從四面八方向著他以“塵霧宮燈”而維持的這數十丈方圓的清晰地帶進行擠壓。
商夏仍舊不惜煞元的消耗,令懸浮于煞光上方的“塵霧宮燈”光華大盛,一舉抵消了四面八方的壓力,并將原本擠壓縮小的清晰地帶恢復到了最開始的狀態。
也就在這一剎那,那位藏身于元氣風暴中的高手終于伺機出手了。
一連上百枚破元針從一個商夏事先完全想不到的方向射出。
這破元針并非是以金石之物打制的長針,而是一種以武者自身煞元為核,匯聚天地元氣而凝聚成針的一種秘術武技,專門用以破除武者的護身煞光。
然而當這上百枚破元針沖進“塵霧宮燈”光華所籠罩范圍的剎那,這百余枚破元針頓時齊齊向下一沉,仿佛每一枚破元針的重量都提升了一倍一般。
不僅如此,這百余枚破元針每向前攢射一寸,所遭受的無形阻礙仿佛也驟然提升了一倍,速度自然大降。
這等能夠破開武者護身煞光的暗器,本就需要一個出其不意,另加迅疾飛快。
然而在現身的一剎那,便受到“塵霧宮燈”的壓制,給了商夏充足的反應時機。
隨著他周身商夏護身煞光陡然膨脹,頭頂的“塵霧宮燈”中的燈焰瞬間從燈籠之中竄出,化作一條長長的火鞭,便將這一蓬破元針攪了一個稀爛。
可就在商夏的注意力仿佛被破元針吸引之際,一個面色蒼白的女子突然從相反的方向沖進了燈光籠罩的范圍內,一根金釵從她的發髻之上飛出,便向著商夏的眼睛上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