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幽玄界之中。
商夏用來閉關制符的靜室雖然被各種禁制層層環繞,然而這一層層的禁制更多的卻是用來屏蔽來自靜室之外的打擾。
但如果是從靜室當中由內向外散發出來的,這一層層的禁制雖能夠隔絕大部分的動靜,但卻并未能夠屏蔽完全。
而四階武符一旦制作成功,原本往往就伴隨著一定的天象,尤其是在通幽玄界這樣一種天地元氣異常充裕的空間位面當中。
商夏當初在長楓城的小院當中第一次制成“金陽烈火符”,便因為沒有做好禁制防護而鬧出了好大的動靜。
若非是步驚霜反應及時,及時泯滅了城東上空那顆完全由天地元氣凝聚而成的火球,當時怕不是就要燒掉半條街。
如今靜室布置的禁制足夠嚴密,但當商夏每一次制符成功的時候,還是會在靜室的上空引發一定的動靜。
譬如天地元氣突然間的不正常匯聚,毫無征兆刮起一陣大風,靜室周圍的氣候忽然變冷或者變熱,又或者是驟然間泛起一片薄霧,無端傳來的金鐵交鳴之聲,或低沉的雷鳴之音,等等。
作為通幽學院最年輕的四重天武者,唯一的四階大符師,商夏的一舉一動本就受人關注。
而今在通幽玄界大張旗鼓閉關制符,自然更是引人矚目。
雖說有著通幽玄界的遮蔽,但原本在玄界當中閉關修煉的幾十位通幽城武者,本也不大可能一天十二個時辰,一個月三十天的不間斷進行苦修,總是要有放松休息的時候。
而每當這個時候,在玄界當中本就窮極無聊的他們聚集起來的時候,商夏便會自然而然的經常在他們所討論的話題當中出現。
而這些話題當中,重復頻率最高的,便是商夏此符閉關制符,究竟能夠制成多少種、多少張四階武符。
這些人為此甚至不惜開賭,就賭商夏在符紙用盡之后,能夠成符多少種,成符多少張,成符率又會是多少。
可因為這種賭的方式持續的時間太長,需要到最后符紙用盡才會得知結果。
于是便又有人提出,還可以賭商夏每一次多久才能制成一張四階武符,這個甚至可以經常性、持續性的開賭。
為此,這些人甚至故意彼此錯開閉關修煉的時間,為的就是保證始終至少有一人在遠處盯著商夏閉關的靜室,看那里什么時候會出現制符成功后所引動的異象。
為此,他們甚至還串通了每過一段時間給商夏送一批資源物資的符堂之人,為的只是確認商夏的符紙是否已經用盡。
因為在這期間,商夏有數次長時間的放松和修養,讓這些人產生了誤判。
而漸漸的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當中,數商夏靜室上空的異象,以及計算每一次制符成功的天數,居然成為了這數十位參與開賭的武者間的最重要的樂趣。
而且這些參與開賭的武者當中,甚至不乏學院的三舍教習、訓導這一類師長。
然而隨著時間漸漸過去,商夏所在靜室上空的異象一道接著一道產生,諸位圍觀的武者,也從一開始的取樂變成了贊嘆,又從贊嘆變成了震驚,最后從震驚又變成了麻木…
直至教諭司的教習武田芳有一日忽然嘆道:“諸位,我等幾個月來似乎見證了一個奇跡的誕生啊!”
商夏在制符過程當中休息的時候,其實早就察覺到有人在玄界遠處在觀察著自己。
不過他卻并沒有放在心上,只當是有人好奇而已。
況且這里是玄界,而在這里閉關修煉的多數又是學院自家的主管、執事、教習、訓導之類,更加不會有人在這里害他,自然也就不會放在心上。
而就在這種情況下,先是玄界中眾武者拿商夏開賭之事,經符堂為商夏送各類資源之人的口傳了出去,一開始也只是被當做一個學院的奇聞軼事來聽。
然而隨著商夏一張接著一張四階武符制作成功,這件事便也漸漸引起了學院許多武者的關注。
再加上閉關的武者也有在玄界時進時出的,將里面的消息不斷的渲染,居然在學院當中掀起了一波關注商夏制符的風潮。
商夏并不知道外界發生的事情,此時的他在完成了“元煞引雷符”之后,正在靜室外開辟的一座小院當中優哉游哉的閉關修養。
而恰巧在這個時候,符堂再次派人送了一批用于制符的材料進來。
“任兄,怎得是你親自前來?”
商夏從沉思當中醒來,便見得符堂這一次派進玄界的居然是好友任歡。
作為能夠獨立制作出四階符紙的符匠,再加上與商夏相交莫逆,任歡雖然加入通幽學院的時日尚淺,但如今在符堂當中的地位可是不低,幾可與范、婁等三階符師比肩。
任歡神色有些古怪的打量了商夏一眼,笑道:“沒什么,只是好奇,畢竟你已經在玄界當中閉關了半年的時間,所以便從婁子璋那里求了給你送物資的差事,順便進來看一看。”
商夏“唔”了一聲,道:“婁子璋沒有為難你吧?”
他知道任歡資歷尚淺,就算是四階的符匠,也未必有資格進入通幽玄界這等根本重地。
任歡“嘿嘿”一笑,道:“放心,誰都知道任某的身后可是商兄你,況且我進入玄界也只是給你送東西,前腳進來后腳就要出去,又不是閉關修煉,沒人會在這個時候冒著得罪你的風險來為難我。”
商夏之前大半兒的心思還都放在了那幾塊插刀石上,這個時候還都沒完全收回來,因此也沒有太過在意任歡言語中的意思。
任歡也不愿在這個時候讓商夏分心,很快便岔開了話題,笑道:“猜一猜我這一次給你送來了什么好物件?”
商夏神色一振,脫口便道:“可是任兄又新制了幾張四階符紙?”
商夏早就已經意識到,如今妨礙他制符術更進一步的主要原因,便是各項高階制符材料的短缺。
然而商夏剛說完,便見到任歡正含笑搖頭。
任歡沒有讓商夏的好奇心等太久,直接說道:“是四階的符墨!”
“什么?”
商夏先是一驚又是一喜,甚至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目光炯炯的望著對方。
任歡在商夏的目光下篤定的點頭道:“不錯,正是新調制而成的四階臨淵符墨。”“這怎么可能?”
商夏驚喜交加道:“莫不是符堂有人一舉晉升為了四階墨師?”
任歡搖了搖頭,道:“是藥堂的四階大藥師葛沐晨葛老先生出手了。”
“啊?”
商夏難以置信道:“他老人家怎么…,不對,他老人家是大藥師啊,難道也懂得調配符墨?”
任歡也是有些不解的搖了搖頭,道:“可能是四階藥劑的調配與四階符墨的調配,在某種程度上有著一定的共同之處吧,總而言之,便是葛沐晨老先生突然出現在了符堂的墨房,帶著墨房的幾位二三階的墨師,做出了這一瓶臨淵符墨!”
任歡說著,將一只看上去由整塊碧玉雕琢而成的圓腹瓶小心翼翼的交給了商夏。
“替我謝過葛老先生,不,這一次從玄界出去之后,我當親自上門拜訪才對。”
商夏滿臉欣喜的接過盛滿了四階符墨的玉瓶,透過半透明的瓶壁,打量著里面漆黑當中泛著一抹亮紅色澤的墨汁。
任歡這時卻搖頭道:“老先生只是說要你專心制符便是,不用為此專程上門感謝他,他老人家說誰也不見。”
商夏有些愕然的看向任歡,任歡只得道:“真是這么說的。”
商夏無奈的搖了搖頭,珍而重之的將這只碧玉圓腹瓶收了起來,同時卻瞥到任歡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商夏見狀笑道:“任兄,你我之間還需什么遮遮掩掩,有什么話你盡管說便是。”
任歡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道:“商兄,符堂的家底兒已經掏空了。”
商夏先是愕然,然后啞然失笑道:“恐怕這也是婁子璋這些人愿意讓你來跟我說的原因吧?”
任歡攤了攤手,道:“我知道,不過這倒是實情。符堂原本只預備了十四張四階符紙,誰也沒想到大家的人情居然這么高,一聽說你要閉關制符,居然能給你七拼八湊了三十五張四階符紙,這幾個月來,為了保障你這里不受影響,婁、范兩位都顧不得爭吵,都在全力為你籌集所需的一應物資。”
送走了任歡之后,商夏很快便結束了這一次休息。
新入手的四階符墨,讓商夏已經迫不及待的生出再次動筆。
四階的臨淵符墨,自然要首先用來制作四階的“臨淵破虛符”。
況且商夏始終覺得此符并不簡單,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派上大用場。
亢奮的商夏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完成了此符的制作,毫無疑問的一次成功。
而且與之前用三階臨淵符墨制成的那張“臨淵破虛符”相比,商夏明顯的能夠感知到,后者的功效更強一些,持續時間更長一些。
接下來商夏再次制作“臨淵破虛符”,兩張符紙卻只制成了一張。
而后商夏又用四階臨淵符墨制作“游身靈盾符”,最后兩張四階符紙同樣只制成了一張。
那一瓶四階臨淵符墨至今還剩三分之二,保守估計還能用來進行十次四階武符的制作。
至此,商夏手中的三十五張四階符紙盡數耗盡,共計成符一十四張,成符率已經遠遠超過了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