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窗戶,映入眼簾的是逶邐而行的太行山脈,如一條蜿蜒的巨龍橫亙眼前。
早春的氣息已來臨,山道上的柳樹又綠了,山花開始爛漫。
流水潺潺,炊煙裊裊,無數茅舍掩映其間,好一副小橋流水人家。
陸辰看得心曠神怡,聞著清新的空氣,聽著鳥兒清脆著鳴叫,他仿佛來到了桃花源里。
在八個如花似玉的丫環精心服侍下,陸辰洗漱完畢,穿戴一新。
不遠處小茅屋里,花如玉還是一如既往忙碌著,她如今其實成為陸辰明面上的保鏢了。
而那小雪只能暗中保護他,她昔年結下仇家太多。
尤其還與慕容世家結有血海深仇,所以不方便出面。
幾天前她還被錦鳳衛追得如喪家之犬,狼狽無比。
可是她謹記著陸辰不可與慕容為敵的話,沒有動手殺人。
當服下仙藥,使她重返青春的那一刻,她心中的焦慮突然化解了。
就在那一瞬間,她似乎有了明悟,相比永生,世間的仇怨就顯得風輕云淡了。
如今她的目標是追求那飄渺無望的永生,或許對于凡人來說這是個奢望,可是她卻知道阿虎的能量。
因為阿虎從某種程度,也是陸廣意志的化身,他的出現不是偶然。
但是能夠窺知這個原因的或許只有小雪了,因為她進入黃龍仙府后,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或許只有她這樣的老古董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這就是層次的差距,夏蟲不可語冰。
阿貴有些失落地坐在偌大的煉武廳里,顯然目前的形勢,憑借他的腦子想不明白。
如果是姜幽幽在此,或許好多事能明了。
他一直在琢磨著韓仁平所說的那句話“她修煉的是地藏經”,顯然他也沒有聽說這個功法。
如果是在炎黃大陸,就知道地藏菩薩是專管地獄的。
可是這兒由于道教不宣的原因,也沒有六道輪回,所以阿貴總是想不明白。
這么多天來,其實他心里一直掛念著她,他多么希望她能夠突然出現在眼前。
蘇全忠卻正煉得滿頭大汗,他正要努力突破,因為阿虎與阿大已交給他守關的重任了。
而今天就是歷練的第一天,但是顯然沒有他什么事,因為今天是測試。
他感覺如今比過去的武功更精進了許多,可是還不夠。
與那些頂尖高手相比,他還是有很大差距,這也促使他更加奮發向上。
想要建功立業,只有拼搏不止,一份努力與汗水收獲一份耕醞。
看見神清氣爽的陸辰向著廚房走來,花如玉笑咪咪地看著他。
如同看見自己的孩子,充滿了慈祥,陸辰心中頓時一暖。
身份的轉變,使他成為萬眾側目之人。
但是眼前突然出現兩條俏麗的倩影,甲紅與乙紅過來隔開了眾人。
她們如今自動肩負起保衛少主的重任,因此不讓外人靠近是例行公事。
花如玉隔著倆人向他打招呼:“少主,早哇。”
她臉上明顯透露出一絲惆悵,語氣間平添了一份疏離。
陸辰悵然若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兩位小丫頭殷勤地問陸辰是否肚子餓了,他卻擺擺手。
原本興致勃勃想吃雜糧饅頭的好心情突然消失了,他只能向著上次邂逅妖紅雨的山林走去。
其余幾個老媽子也看出花如玉的失落,但是沒有說什么,只是手腳麻利地上蒸籠。
漸漸的小茅屋的人氣又有了,好多雜役陸續過來來吃早點,填飽肚子是他們生存的唯一要求。
人的欲望有時就這么簡單,最底層的人們只是希望每天吃一頓飽飯而已。
可是今天注定是不簡單的一天,因為天地風云第六榜開始滾動了。
有人上榜的家族依然興高采烈,上榜的天才少年越多,家族獲得的分數越高。
可是由于死星榜與隱星榜的存在,人們心里也充滿了不安,這表示彼此間成為了獵殺游戲的對象。
這也表明今年魔風眼的歷練充滿了比以往更多的危險,不僅有魔怪會獵殺他們,作為同類同樣視他們為獵物。
只有活下來的歷練者,才能出人頭地,并睥睨群雄,所以天才少年們其實也在販賣著焦慮。
他們渴望成名,可成名路充滿了血腥與坎坷,那么唯一的動力就是努力變強吧。
白小小顯然成為第三榜榜眼后,人氣開始劇升。
好多世家公子來芙蓉樓看望她時,都一擲千金,表達了對她的愛慕之情。
但是她顯得非常有教養及矜持,顯然她見識過大世面,不是尋常青樓女子可比。
方凌雪被慕容十里教訓了一頓,雖然皮肉沒有受苦,可是等于變相逐出樂坊,這口氣差點噎死她。
老年人最怕爭閑氣,結果她開始病懨懨了,茶飯不思起來,可急壞了傅媽媽。
雖然乘機除去了金瓶兒,但是樂坊大姐大的名頭不保,樂坊等于斷了一半財路。
但是她還是迎來了久違的好消息,花家家主花如仙找上門來,游說她出資贊助一款新式沐浴露。
花如仙的公關能力可是無比強悍的,在她游說下趙家等二十余家世家加入了贊助行列。
只是讓花如仙失望的是,雖然花家號稱暗器第一世家,但在江湖上竟沒有列入十八世家。
花家如今也在與人爭五十四家單挑戰隊的名額,這樣他們就比二百十六家內定戰隊要多戰一輪。
其實從今天開始,為這五十四家名額,挑戰賽已開始了。
名單從昨天半夜截止結束了,單挑的戰隊竟然有兩百多支。
可是明眼人知道,這肯定有鬼的,因為地仙境高手就那么多,那來那么多高手啊?
有人一人身兼四五支領隊,有時忙得焦頭爛額,因為正好他兼任的兩支隊伍同時比賽,只能一方棄權。
可是神游境也吃香起來,他們也不可能無限多,稍稍比地仙境高手多些。
可是神游境高手基本是家族與侍衛中中流砥柱啊,一支隊伍強不強就看神游境高手多不多。
十八名神游境能夠追殺老古董了,可見神游境高手的可怕,當然必須要懂得配合與組陣。
十八名烏合之眾的神游境,對于地仙境都構不成危險,更別說老古董了。
但是陸辰不知道的是,他如今更出名了,因為在報名的大廳里,到處是他的周邊。
太行實在是窮瘋了,整天吃雜糧饅頭,整天吃大塊肉,喝大碗酒。
太行窮啊,首先五大首領出走時帶走了三分之一財富,其次規模比過去擴張了不止十倍。
太行每天在招兵買馬,可這都是真金白銀啊,孟嘗雨手里也沒有那么多銀子啊,真是愁得他頭發一夜白了。
可是當他聽見阿虎與阿大的全盤計劃,頓時又一掃愁云,原來這小子竟然是個招財貓。
首先太行作為地主,是守關方,阿虎終于亮出了最大底牌。
黃龍仙府籠罩住了太行山脈,它本來就能大能小,還可以移動啊。
仙府仙府,妙用無窮,豈是凡人能夠了解的。
原本人們還以為將太行勢力排除出競爭對手了,可是想不到二月初八最大一個瓜是太行是守關方。
而陸辰是太行的少主,好多關卡,其實是與他的傀儡分身在打擂。
阿虎還煞有其事演示了攻擂者攻擊傀儡分身時,陸辰遭受的傷害,那是明明白白的。
如今成為了天地風云榜第一天才少年,陸辰在某種意義上也成為整個青龍大陸天少年們公敵了。
因此許多人都以打敗他為榮,因此陸辰將從挑戰賽開始就得遭受肉體上無休止的打擊了。
此時是他最難得的愜意時光,但是他卻沒有意識到苦難會來臨。
他看見整個太行喜氣洋洋,仿佛過節一樣,據說是黃龍仙府歷練要開始了。
可是黃龍仙府等于是他的,他著什么急啊。
悲劇就在不經意間降臨的,吃過早飯,黃健鐘照常給他講授經史。
陸辰覺得要小解,便告了聲假向茅坑走去,剛解開褲帶,突然他胸口一窒,然后后背被人狠狠踢了兩腳。
他差點將褲子掉地上,痛得臉色都變了,丙紅與丁紅也嚇壞了。
兩個小丫環是專門服侍他洗漱的,其中就包括沐浴,因此手里還端著水瓶。
丙紅連忙幫他提上褲子關切地問道:“少主,你沒事吧。”
陸辰正與阿虎在交涉呢,阿虎告訴他,今后這種狀況將是常態了,歷練結束前,他都得遭受這種罪。
正說話間,系統開始提示了:“恭喜少主哈,龍甲神功第二層十萬分傷害已滿分了,恭喜少主煉成龍甲神功第二層。”
這時不斷有痛楚傳來,原來攻關者,在與傀儡對戰時,所攻擊到的每一次傷害都會轉移給陸辰。
當然龍甲神功也會將傷害挪移掉一部分,不然陸辰早就被無數人痛毆致死了。
出身未捷身先死,可不是阿虎與阿大的初衷。
阿虎與阿大為了賺錢也夠拼的,陸辰制成的傀儡周邊有好多類型。
一類是守關的傀儡,這是太行守關方專用的,概不外賣了,它的防守能力極強。
其次是陪煉型的傀儡了,一個據說一千兩,有龍虎境、洞幽境、沖霄境三種。
原來測試極簡單,這三個境界的少年高手們必須得打倒傀儡,方能取得參賽資格。
而神游境與地仙境高手卻不用測試,因為兩個地仙境高手也能夠帶隊。
可是誰會奢侈到將兩個地仙境高手組成一隊啊,這個境界的高手如今最搶手了。
所以如今世間地仙境高手突然變得炙手可熱了,好多公會都打出雇傭地仙境高手的招牌,價錢可不便宜,一天是三千兩。
賞金公會與殺手公會以及鏢局的地仙境高手全部出去掙這個快錢去了,他們平時出任務也不可能掙到這個錢啊。
殺手公會的頂尖殺手,雖然完成一次高級任務,有時轉手抽成就是一兩萬,但前提是得必須成功。
而一次完美的刺殺任務,全是好多成員一起配合的結果,每個參與者按照功勞都參與抽成的分配。
因此如果團隊成員太多,相反一次高級刺殺任務的油水分不到多少。
而且一次高級的頂級配置的刺殺任務,有時需要布置好幾個月,甚至是幾年都有可能的。
那是對于要求行動目標必死的刺殺任務,不像是上次曉星師太所接的僅是騷擾陸辰而已。
置人于死地的任務,殺手公會其實是很少接的,首先殺手公會得評估這次刺殺任務的影響。
有些人并不是你想刺殺就能刺殺的,在殺手公會內部有三類名單。
一類是黑名單,即上了殺手公會的必殺榜,出的價格值得下手殺死他。
一類是出價不夠,那就只能將其重傷。
還有一類出價是隔靴搔癢,那就意思意思,像刺殺顧今朝那樣,做個樣子。
作為殺手最重要的是直覺,有些人必須得罪到底,至死方休。
所以殺手最重要的是對目標人物有個準確的估值,才不能惹禍上身,否則會后患無窮。
有些目標人物沒有刺殺成功,最后反被其將殺手組織一鍋端的例子也舉不勝舉。
因此作為江湖見不得人的黑道灰色交易鏈一環,殺手公會最主要的任務,首先得評估目標人物,防止看走眼。
有許多江湖前輩在隱姓埋名后,仇家還想方設法要收賣他的命。
有時候殺手公會就看走眼,結果使自己全軍覆滅。
二月初八,黃龍仙府的歷練挑戰賽也是江湖的盛宴。
這一天開始,所有公會就為歷練而停止一切業務。
強盜們也無心外出打劫了,商旅們也無心做生意了。
強盜再外出打劫,被雁啄瞎眼的概率大幅度提升,因為無數家族都出動高手來歷練。
能夠列入江湖榜的高手畢竟有限的,他們僅是最近最熱門的人物而已,不能代表整個江湖的水平。
有好多高手,因為各種原因,被家族雪藏。
他們或者是死士,專門替家主鏟除極棘手的對手,有的是仇家,有的是生意競爭對手,有的是攔路石。
作為家族的殺手锏,他們專門在重大場合出現,保護家族的新生代力量。
正因為江湖客對其陌生,在歷練時能夠起到出奇不意的作用。
但是他們也可能是家族的棄子,甚至是背鍋俠,所有黑鍋總得有人背才能洗白主人啊。
就像現代,出了事總有一個兩個臨時工倒霉,他們不在編制內,因此不能代表有關部門。
而家主也是出于這樣的心理,出了事這個人我都不認識,可能是某個手下找來的江湖客,輕易將責任推得一干二凈。
但是江湖名宿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武功可能并不是極高,可是功課做得最足。
尤其是對每個門派,每個世家的底細調查得極其清楚。
因此對于禍不單行的方凌雪來說,這也是好事。
青樓也是鴿樓是專門收集消息來源地之一,每天派出無數眼線混在嫖客里,卻不是來銷魂的。
而青樓的頭牌們與眼線也極其默契的,見了面只需一個眼神就能傳達彼此的意思。
若有需要出售的消息,她們會主動站起來邀請其去自己房間。
若是沒有將大拇指朝地下指,眼線就不再糾纏,去找另外的人了。
歷練的開始,是幾家歡喜幾家憂。
等待陸辰的是痛不欲生,他早就被阿虎與阿大設計了,并且帶了節奏。
他以為黃龍仙府是自家的,可是他付出的代價并不比來參加歷練的人少。
雖然阿虎的殫精竭慮是為了提升他實力,可是他寧愿不要提升。
無是不刻被人打沙包一樣痛擊,連他上課時也必須經受肉體上折磨。
黃健鐘偏偏還熟知這個計劃,阿虎還美其名曰“龍甲神功”速成術。
但老頭卻知道雖然學生被打得屁滾尿流,可是有阿虎保護,陸辰其實沒有性命之憂。
若是把這小子打死了,黃龍仙府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可是老頭卻比阿貴與蘇全忠更敏銳,他是個極優秀的政客,因此能夠洞察一切真相。
按理來說,既然黃龍仙府屬于太行,阿虎為何不將仙府里所有物資取出來直接資助陸辰上位啊。
而且老頭知道阿虎如此神通廣大,若是想扶持陸辰直接上位,也是輕而易舉,但為何要繞這么大的圈子。
歷來爭奪皇位,比拼的首先是人和,即某人在大義上是否占據制高點。
即有沒有皇家的血統,比如劉備,恰好是皇叔。
而諸葛亮盡管擁有經天緯地之能,只能充當他軍師鞠躬盡瘁而已,至死也不敢篡奪劉禪的位置。
其次是大臣們是否擁躉,如果能夠得到大部分人認可,就算庶出的王子照樣能夠登基。
這也是郢王與楚王并立的理論的根據,他們同樣有坐上九五之尊寶座的資格。
然后是底蘊的比拼,即財力的資助必須使其足夠消滅敵人,才能采摘勝利果實。
如果陸辰沒有足夠的財力,那么招兵買馬就是一聲笑話,沒有真金白銀,九氏聯盟哪個肯將寶馬良駒賒給他啊。
粘不罕雖然身上經常帶有膻味,可是不代表他腦子銹掉了,千萬不能做虧本生意啊。
而且他同時周旋于四個勢力之間,雖然赫連行云這老魔不認可他代表九氏聯盟,但是并不妨礙他將生意做得很大。
如今訂單似雪片般飛來,他的訂金也收得手軟了。
只是如何將馬匹運送到四大勢力,卻使他傷透腦筋,馬匹可不能收入芥子戒指里,它只收納死物。
為今之計,他盡量委托走馬幫與流沙幫等十大門派來幫他完成任務了。
十大幫派中,其實與九氏聯盟有生意往來的也不多,青龍寺礙于身份是不會做生意的,紫竹庵也不做這種生意。
紅衣教的觸角還沒有伸到九氏聯盟,而蜈蚣寺與風花教雖然與九氏聯盟有生意往來,聲譽卻不佳。
這兩個本來就是下三濫門派,經常沆瀣一氣坐地分贓,能夠指望它守信譽,除非西天出日頭。
但是如今蜈蚣寺替楚王賣命,因此如果發生損失也是楚王的,所以粘不罕并不擔心這一點。
紅衣教雖然沒有將觸手伸向九氏聯盟,可是在郢王的大力支持下,還是派人來九氏聯盟提貨了。
倒是陸幼仁如今占據著南京,以前朝繼位者自居,優勢極大。
論資金他最雄厚,雖然遭受了米志偉的篡權奪位,可是他畢竟竟然所有國庫掌控了。
盡管他同樣面臨著招兵買馬的壓力,但他卻有盤剝商賈的大動作,如果計劃順利,他的流動資金很快就充足起來。
黃健鐘出于一個政客的敏銳嗅覺,卻感覺到了深深的不安。
他同樣精通望氣之術,南京城的龍氣似乎淡了許多。
他從薛紅藕派陸辰假扮戲子去南京城冒險,就知道這個女人所謀略的東西非同小可。
盡管陸辰最后被慕容十里與陸春娘識破,竟然還是有驚無險地回來,也說明他確實受到天道眷顧。
與黃健鐘一樣,洞察先機的還有姬夫人及宋獻策等人。
但在各大世家也有高人的,他們同樣能夠洞察天機。
只是天機是不能輕易泄漏的,否則便會遭受天譴,輕則殘廢,重則喪命。
姬夫人今早起床,就算了一卦,可是卦相極其隱。
如今楚王在幾個國舅的挾持下,肆意妄為,再也不聽她的建議了。
自從發現了鮮于部落的鮮于蘇門氏竟然懷有女媧族血統后,姬夫人莫名焦慮起來。
一方面是為自己無力為父親與家族復仇感到悲哀,一方面也為自己前途感到迷茫。
有好多事已超出了自己掌控,一時間她所有的雄心壯志化為飛煙。
有時一個人情緒的失控,只需要一個極少的導火索。
聽她聽到眼線傳來張老魔竟然曾經出現在皇宮內,擔任樂師一職,替戲子們伴奏時,她突然變得竭斯底里來。
她的腦袋變得一片空白,報仇兩個字,在她嘴里一直念叨著。
但是她如今連楚王也無法調動,她該向誰借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