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三個字,卻如雷霆般在秦藍耳邊炸響。
石霸天居然會認為是靠山門的人殺了石遠葉。
靠山門都淪落成這樣了,誰還有實力斬殺石遠葉?
秦藍沒有起身,也沒有說話。
石霸天也不逼問,笑瞇瞇看向刑臺。
有獄卒正押著秦壽走上刑臺。
圍觀的百姓發出恐怖的歡呼。
能看到秦壽這樣的大人物被砍頭,百姓們都很激動。
“回陛下,草民愿以性命擔保,六皇子的事,跟我靠山門無關,還請陛下明察。”秦藍也在腦中想了一遍,可能靠山門還會有高手逃得生天。
仔細想想的話,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縱然有,那些高手也會跟靠山門劃清界限,然后去別的門派,繼續過逍遙舒服的日子。
斷然不會有人傻到想為靠山門報仇,從而跑來石頭城斬殺了當今的六皇子。
石霸天冷笑道:“不管是誰,朕都要將他凌遲處死。”
“草民也會竭盡全力,找出真兇,還靠山門清白。”秦藍附和。
石霸天抬頭看看天色,笑道:“秦藍,時間差不多了。”
秦藍臉色慘白,慢慢站起身,卻是無力走向刑臺。
“秦藍,如果你不行,千萬不要勉強自己。”石霸天哈哈大笑。
秦藍深深吸了口氣,艱難地抬起腳,吃力地朝前邁出了第一步。
此刻他所走的每一步,都無比沉重,無比艱難。
從監斬臺到刑臺,也就十丈遠,但秦藍感覺自己快走了一輩子那么長。
石霸天倒是很滿意秦藍的反應。
如果秦藍表現得很決絕,大步走上刑臺,一刀砍掉秦壽的腦袋,反而說明秦藍這家伙有問題,而且還是大有問題。
秦藍的性格就是這樣,從娘胎里帶來的東西,有些是真的沒辦法改變。
這樣的秦藍,無疑是傀儡的最佳人選。
當然也可以隨便找個人替換掉秦藍。
不過石霸天很享受現在的這種感覺,看著秦藍無助又絕望的背影,他打心底感到暢快。
秦壽跪在刑臺上,微微抬頭,再次重見天日的感覺,竟是如此好。
再看看遠處那些振臂歡呼的百姓,恍惚間,他都以為自己還是靠山門的門主,才剛擊潰敵國的強敵,百姓們都來相迎…
但當他一扭頭,看到從側面慢慢走來的秦藍時,知道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此刻的他跪在斷頭臺上,很快就會被自己的親兒子砍掉腦袋。
這個故事,相信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日子里,都會被石國百姓當作是笑談。
“真該帶霜葉來,讓她也看看這一幕。”令狐嬋輕嘆。
秦壽可是害得石霜葉家破人亡的主兇之一。
石霜葉理當看看秦壽最后的下場。
魏小寶低聲道:“對霜葉來說,看到這畫面,也無法讓她的心情轉好。”
要論最大的仇敵,無疑是石霸天。
石霸天此刻就坐在監斬臺上,在他身后站著數人,全都發須皆白,肯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秦藍走得再慢,十丈的距離終究還是會走到盡頭。
來到秦壽身旁,抓過放在旁側的大刀,他的身軀都在劇顫。
圍觀的百姓頓時發出哄笑。
砍秦壽的頭,居然會選一個這么菜的劊子手,真是滑稽。
很多人都覺得石霸天這么選,極有可能是想狠狠折磨秦壽,不讓秦壽死得那么輕松。
秦藍努力控制住顫抖的身軀,高高舉起大刀,朗聲道:“在下秦藍,乃秦壽的兒子…”
百姓們聽到這話,全都大笑。
沒人知道秦壽的爹娘,為何會給秦壽起一個這樣的名字。
秦壽的兒子,豈非等同是禽獸的兒子?
百姓們都覺得很好笑,笑聲響亮,徹底蓋過了秦藍的聲音。
待到笑聲落下去,秦藍繼續說道:“家父對陛下不忠,今日我主動請纓,來充當劊子手…”
聽到這話,百姓們再也笑不出來,臉上全都掛滿了震驚。
秦壽的兒子竟然主動請纓,前來砍親爹的腦袋?
然而明眼人都知道,秦藍必定是被逼的。
即便是被逼的,卻要憑借砍親爹腦袋來讓自己活命,這樣的人渣,不愧是禽獸的兒子。
“秦藍他…”令狐嬋也不相信,秦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魏小寶道:“石霸天自以為這一招很高明,實則非常愚蠢。”
“這話怎么說?”令狐嬋不解。
但魏小寶沒有解釋。
秦壽已經是個廢人了,活著跟死了沒什么區別,若在臨死前,能再為靠山門做點事,無疑就是保住秦藍的性命。
讓秦藍砍掉他的腦袋,就能打消石霸天心頭所有的疑慮,從而繼續讓秦藍做好傀儡。
“我還是不敢相信,秦藍真的會砍掉他爹的腦袋。”令狐嬋眉頭緊皺。
秦藍的身子,到現在仍然顫抖得很厲害。
盡管他在努力控制,可這種發抖絕非靠意念就能控制住。
魏小寶倒是覺得,秦藍肯定能下得去手,只因這也是秦壽所期盼的結局。
秦壽想要將他自己僅存的一點價值,全都發揮出來。
只要秦藍揮刀砍掉秦壽的腦袋,就能實現這點。
“當兒子的真的敢砍掉自己老子的頭?”
“為了活命,那些不孝子什么事干不出來?”
“可我還是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就將眼睛睜大了,千萬被眨眼。”
身旁的人都在討論。
有的人相信秦藍敢揮刀,有的人不相信,雙方都爭論得激烈。
太陽再度爬高。
旁側有個官員扯開嗓子喊道:“時辰已到,行刑。”
石霸天從面前的簽筒中,輕輕抽出一支令牌,拋向前面。
令牌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百姓們此刻全都屏氣凝神,眼眸圓睜,幾乎都不敢眨眼,生怕會錯過最精彩的一幕。
有的百姓甚至覺得手頭有刀的秦藍,極有可能會揮刀殺向石霸天。
要是發生那種事,這場戲無疑會更加精彩。
秦壽想要說話,但又忍著沒說。
此刻不管說什么,都會讓石霸天起疑。
“爹,我…”秦藍淚流滿面,想說他下不去手。
即便他不揮刀,也會有人來揮刀。
正如秦壽先前所說的那樣,若是別人來揮刀,接下來被砍頭的人就會輪到秦藍。
秦壽絕不希望看到那樣的場面。
無論如何,秦藍都得拿起刀,用力砍下秦壽的腦袋,才能保住靠山門僅存的一點希望。
秦藍慢慢舉起刀,身軀顫抖得更加厲害。
此時此刻,百姓們比秦藍還要緊張。
當然他們最想看的還是秦藍能夠揮刀。
石霸天也不催促,倒想看看,秦藍是否真敢揮刀。
秦藍只是舉著刀,身軀劇烈顫抖,遲遲都未揮刀。
盡管這樣僵持下去,很可能會錯過時辰,但石霸天一點都不在乎。
比起秦壽和秦藍父子倆所承受的痛苦和煎熬,石霸天正在享受極致的愉悅。
十月一,送寒衣,親手剪的寒衣,天堂的親人定能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