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涼。
吹動黃芙的發絲一直在舞動。
此刻她心頭很是憤怒,但又無法狠狠教訓李長青。
在李長青的心目中,顯然是將魏小寶當成了他的親爹。
這也難怪,畢竟在李長青的成長中,陪在他身邊的人是魏小寶,而非李徵。
對孩子來說,誰對他好,他心里有數。
黃芙壓下心頭的怒火,微笑著問道:“長青說的是亞父吧?”
“娘,為什么要叫亞父?”李長青已經無數次問過相同的問題。
盡管黃芙也解釋過無數次,魏小寶并非他的親爹,他的親爹叫李徵,已經離世。
每次這樣說完后,李長青就會抱頭痛哭。
但過幾天,他好像就會忘記此事,繼續將魏小寶當成是親爹。
黃芙接近麻木,無奈地搖搖頭,這次她放棄解釋。
好在李長青也只是過來問問,并不會一直糾纏。
“太后,鐵大人在外求見。”小安突然快步走來。
黃芙示意請鐵飛雪進來。
“參見太后。”鐵飛雪進來跪地行禮。
黃芙擺手道:“鐵大人起來說話。”
鐵飛雪穿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神采奕奕。
黃芙特許鐵飛雪可以帶刀進宮,這是無上的榮耀,更是極致的信任。
“太后,案件已經查明,此次私吞賑災銀的是…”鐵飛雪目光閃躲,似乎不敢說出那個名字。
黃芙其實心里早有準備,沉聲道:“說。”
“是國舅。”鐵飛雪的聲音細不可聞。
黃芙深吸口氣,扭頭看向一側的花園。
那邊的花園里種滿了菊花,顏色各異,花型各異,煞是好看。
鐵飛雪口里的國舅,正是黃芙的親弟弟。
黃芙跟家里人取得聯系后,得知親弟弟黃誠還活著,也是喜極而泣,當即派人將黃誠接到了長安。
黃誠本來過著乞討生活,一朝間,就貴為國舅。
身份的巨大轉變,帶給黃誠富裕舒適的生活。
但黃誠在短暫地享受過后,就不再滿足現狀,而是想要參與朝政。
如今的朝中,全由黃芙一手掌控。
想到家里人的悲慘遭遇,黃芙對黃誠這個弟弟自然是寵愛有加,雖未讓黃誠在朝中任職,卻是準許黃誠以國舅的身份參與朝政。
黃誠倒是很有手段,在極短的時間里,拉幫結派,將大魏朝廷搞得烏煙瘴氣。
最近在江南一帶爆發恐怖的洪災,搞得當即百姓顛沛流離,死傷慘重。
所幸現在國庫充盈,朝廷迅疾下撥賑災銀。
在東廠和錦衣衛的雙重監督下,賑災銀還是在中途丟失。
得知情況后的黃芙非常憤怒,當即讓鐵飛雪去查,并準許鐵飛雪可帶刀進宮,擁有先斬后奏之權。
鐵飛雪親自出馬,讓那些在暗中幫黃誠的官員都很慌。
但黃誠毫不在意。
他的姐姐是當今太后,他的外甥是當朝皇帝,就算鐵飛雪最后查到他的身上,又能將他怎么樣?
大不了他到黃芙面前多哭一會兒,定會讓姐姐心軟,從而不再追究。
此次朝廷撥付的賑災銀,足足有百萬兩,但最后到災民手里的不過區區五千兩。
此次洪災影響范圍非常廣,災民非常多,百姓賑災銀都不見得足夠,五千兩銀子又能做什么?
就因此事,搞得民怨四起。
民間甚至有人聚眾鬧事,說是想要起義推翻李家王朝。
就連歸順的北元和西楚等國家的百姓,如今也是蠢蠢欲動,不想繼續依附在大魏朝廷之下。
這些民聲早就傳到黃芙的耳中,只是黃芙心里抱有僥幸。
然而此刻聽了鐵飛雪的話,黃芙知道是她太過天真了,黃誠的所作所為,已經動搖了大魏的江山根基。
在李徵死后,她暗暗發誓,一定要守護好李家江山,待李長青長大成人,接手的將會是一個無比強盛的大魏。
但在得知黃誠還活著后,她的所作所為,卻是在摧毀大魏江山。
“太后,如今證據確鑿,該如何處置國舅?”鐵飛雪鼓起勇氣,斗膽詢問。
黃芙心亂如麻,低聲問道:“鐵大人覺得該如何處置?”
“微臣不敢。”鐵飛雪并不傻。
既然黃芙會如此問,可見不管黃誠犯下多嚴重的罪,黃芙都會盡全力保護他。
黃芙道:“家有家規,國有國法,一切按大魏律處置便是。”
鐵飛雪輕舒口氣,倒是她小瞧了黃芙。
但在之后的日子里,鐵飛雪才知道她還真是小瞧了黃芙。
黃芙在人前一套,人后又是另一套。
黃誠非但沒接受任何懲罰,就連私吞的賑災銀,也沒上交,而是由國庫重新撥給。
就算黃芙想盡辦法想要遮掩此事,但這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消息還是傳到了江湖中。
在極短的時間里,江湖中人聯起手來,欲要刺殺黃誠。
黃誠得知消息后,趕緊進宮訴苦。
黃芙思前想后,決定讓黃誠暫時住在宮里。
盡管滿朝文武有不少人站出來反對,但礙于黃芙的淫威,此事便不了了之。
回到錦衣衛的鐵飛雪,心情很糟糕。
她知道要是魏小寶再不回來,大魏就會毀在黃芙和黃誠的手里。
黃芙本來可以成為一代賢后,但在黃誠出現后,她正慢慢變成另一個人。
得知江湖中人的舉動,鐵飛雪更是心情沉悶,索性拿出一壇酒,自斟自飲。
“飛雪,你怎么喝上酒了?”南宮羽裳來到錦衣衛,看到鐵飛雪頹廢的模樣,微微蹙眉。
鐵飛雪喝得俏臉泛紅,笑問道:“夫人,你怎么來了?”
“我們得除掉黃誠。”南宮羽裳直入正題。
聽到這話,鐵飛雪的酒頓時醒了一大半。
她將酒壇隨手一丟,幾步來到南宮羽裳面前,輕聲道:“羽裳,這話可不能亂說,小心會掉腦袋。”
“誰敢殺我?”南宮羽裳的臉上全無懼意。
她的自信全是來自于魏小寶。
盡管魏小寶離開大魏已經有好幾個月,但在大魏,沒人敢對魏小寶不敬。
即便是國舅黃誠,也是如此。
“羽裳,都過去這么久了,也不見督主回來,你覺得督主還會回來嗎?”鐵飛雪很是悲觀,認為魏小寶極有可能不會回來了。
南宮羽裳眸光堅定地道:“不會的,相公他肯定會回來,他是不會拋下我們不管的。”
鐵飛雪不再堅持,但有時候,人就得做最壞的打算。
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可能會讓自己墜入無底深淵。
南宮羽裳抬頭看向天空,笑著問道:“飛雪,你說相公這時候在做什么呢?”
“可能在睡覺吧。”鐵飛雪也看向天空。
天空萬里無云,但大魏的天無比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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