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段紫云是在胡說八道,可這樣的話聽進耳中,還是非常舒服的。
但令狐嬋心里一點都不敢放松警惕,從段紫云誅殺灰袍的手段就能知道,這女人絕對比蛇蝎還毒。
段紫云撩了撩鬢角的頭發,轉身說道:“寒舍雖然貧窮,但也有好茶好酒,兩位若是不嫌棄的話,就進來坐會吧。”
說完,段紫云姿態飄逸地走向黑心閣。
魏小寶快步跟上,經過灰袍的尸體前時,看到內臟都被壓在尸體下,非常惡心。
令狐嬋更是連看都不看,緊緊跟在魏小寶的身后。
黑心閣內,幾乎沒有擺設,寬闊的空間很適合練功。
在一側靠近窗戶的地方,擺著桌案。
段紫云已經坐在那里,正在煮茶溫酒。
在她身側,燃著九根手腕粗的紅燭,燭火明亮,將她映照得如同仙女似的。
魏小寶和令狐嬋在她的對面坐下,氣氛非常溫馨。
“弟弟,首先我想讓你知道,黑心門跟你作對,并非我的本意,而是迫不得已。”段紫云聲音酸澀,倒像是真的將魏小寶當成了她的親弟弟。
不等魏小寶開口,令狐嬋搶著說道:“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們就會信任你?”
“無妨,我只是想要表明我的立場,巨人國的百姓,如今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只有南下才能讓他們的日子好過些,但我一直都不贊同動用武力,而是應該跟你們好好商量,畢竟南部國度土地廣袤,有能力再養活巨人國的百姓。”段紫云伸出蔥白般的玉手,指間捏著一個木勺,輕輕撥動茶湯上的茶葉。
原本漂浮著的茶葉,紛紛沉落。
魏小寶微笑道:“但你們剛出現,就是在送戰書,而且屠戮北元眾多無辜百姓。”
魏小寶想讓段紫云別忘了,無論如何洗白,巨人國都是侵略者。
“這是巨人朝廷的決定,黑心門身為江湖門派,朝廷有令,也只得遵從,而我們黑心門來到大魏唯一的目的,就是殺了弟弟你。”段紫云開口閉口都稱呼魏小寶為“弟弟”,這認親認得非常果斷。
黑心門在大魏江湖中,的確掀起了腥風血雨,唯獨沒對魏小寶下手。
段紫云給黑心門弟子給出的解釋是時機尚未成熟。
然而此前魏小寶初次踏進極樂谷,段紫云就在暗中細細觀察,卻是沒有出手。
事后黑心門中的長老和送心使全都表露了不滿,然而他們忌憚段紫云的實力,也不敢多說什么。
若非這段時間是她修行的關鍵時期,她早已前往長安,親自拜會魏小寶。
令狐嬋聽得很認真,卻是忍不住發出一聲哂笑,冷聲問道:“你想說你自己是個好人,想要幫我們對付巨人國?”
“我當然是好人,還有,我們要對付的不是巨人國百姓,而是巨人國朝廷。”段紫云泰然自若,顯得問心無愧。
令狐嬋揶揄道:“但你們在中原江湖中的所作所為,可以說是令人發指,現在你卻跟我們說,你們是好人,不覺得這很搞笑嗎?”
段紫云沒有說話,絕美的眸子盯著茶壺里翻滾的茶湯。
數息后,她輕輕取下茶壺,將金黃的茶湯緩緩倒入漂亮精致的白玉茶碗中,然后一揮手,有兩只茶碗便滑到了魏小寶和令狐嬋的面前,茶碗里的茶湯竟是紋絲不動,安靜如鏡。
魏小寶端起茶碗,輕呷一口,茶湯入口甘甜,隱有茶葉的香苦,非常好喝。
“我從沒喝過這么好喝的茶,段門主,我能帶一些茶葉回去嗎?”令狐嬋很是迷戀這個味道,對段紫云的警惕也有所放松。
段紫云卻是笑看向魏小寶,問道:“弟弟以為如何?”
魏小寶再呷一口,輕笑道:“嬋兒,你要想喝這樣的茶,就得跟姐姐好好學習茶藝。”
“什么意思?”令狐嬋頗為不解。
魏小寶解釋道:“茶葉是很普通的茶葉,水也是很普通的泉水,但煮出來的茶如何好喝,只能是煮茶的手藝非常高超。”
令狐嬋覺得不可思議,用最普通的東西,豈能做出美味的東西?
“弟弟果然聰明,姐姐我最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段紫云格格笑著,再次揮手,茶壺里茶湯竟是直接飛射而出,穩穩落入魏小寶的茶碗里。
她多次故意展露高超的武功,就是想讓魏小寶明白,她沒有惡意。
魏小寶端起喝了一口,放下茶碗,笑道:“我也喜歡聰明人。”
“那我們就以聰明人的方式交流,我提議我們聯手,滅掉巨人朝廷,讓巨人國百姓能夠順利南下。”段紫云跟魏小寶套近乎,就是為了方便談判。
魏小寶笑問道:“那我們能得到什么好處?”
“弟弟,姐姐覺得你并非如此膚淺之人,同為島上人,我們理當同氣連枝,共抗外敵。”段紫云有信心能夠說服魏小寶。
不管魏小寶對黑心門做了什么,她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搞得黑心門內是怨聲載道。
魏小寶皺眉道:“外敵?”
“我想灰袍跟弟弟謀劃許久,肯定有告訴過弟弟,我們所在的世界是座島嶼,穿過海洋,是武道非常強盛的世界。”段紫云說到這里,端起茶碗輕輕喝茶。
魏小寶笑而不語。
令狐嬋卻是質疑道:“海的那邊是武道強盛的世界,關我們何事?難道他們也會像你們一樣,喜歡入侵別國?”
“具體原因我也不知,我只知道,他們很快會派人登島,可能是為了訓練弟子吧。”段紫云不知道具體情況,只能胡亂猜測。
令狐嬋聽懂了段紫云話里的深意,蹙眉問道:“我們所在的島是他們的歷練之地?那這座島不是跟大牢一樣嗎?”
“令狐妹妹說得對,這座島就是大牢,四周無盡的大海就是最強大的獄卒,以我們的實力,絕對無法渡海,只能世世代代呆在這牢獄里。”段紫云語聲悲傷,接連喝了好幾晚茶,感覺不怎么解氣,又揮手抓來一壇酒,咕咚咕咚猛灌。
魏小寶想了很多,暫時選擇相信段紫云,便道:“姐姐要怎么做?”
“你我聯手,當能蕩平巨人朝廷。”段紫云笑得很開心。
魏小寶點頭笑道:“好。”
“弟弟先回長安,時機成熟時,姐姐就來長安找你,然后我們一起去巨人國。”段紫云的一顰一笑,全都攝人心魂。
半個時辰后,魏小寶和令狐嬋離開黑心閣。
段紫云送他們到門口,面帶笑容目送他們遠去,然后轉身回去練功。
“小寶,能相信她嗎?”令狐嬋憂心忡忡,總覺得這太扯淡了。
段紫云要真是這樣的打算,完全可以在剛來大魏時,就到長安找魏小寶商討,沒必要在江湖中搞出這么多事,殺那么多人。
魏小寶道:“她說的話,能信一半。”
兩人離開極樂谷時,卻見張恨蝶就站在谷外,旁邊還栓著三匹馬。
看到二人出現,張恨蝶微笑道:“是門主讓我在這里等你們。”
魏小寶點點頭,解開馬韁,翻身上馬,率先向前奔去。
令狐嬋和張恨蝶隨后上馬,緊緊跟在后面。
“張姑娘,你跟著我們作甚?”令狐嬋扭頭看了一眼張恨蝶,眸中全是不解。
張恨蝶高聲喊道:“我也要回長安城。”
她在云雨樓的地位很高,自然得在總樓出沒,不能老是在各地奔波勞碌。
不日回到長安城,張恨蝶自去云雨樓。
令狐嬋回到魏府,感覺很累,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魏小寶卻是有著一堆事務需要處理。
數日后的午后,剛下完早朝,魏小寶帶李長青在御花園曬太陽,卻突然有緊急軍情送到。
感謝金蛇郎君君臨天下、可猛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