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秀女子聽到此話,愣在原地。
良久才提起酒杯一飲而盡,眼中帶著一絲淚花的輕聲說道。
“柳郎有驚世之才,宏圖大志,卻因為我而一直不得舒展。
如今想要外出尋求明主自無不可,只求柳郎心中不要忘了妾身。”
男子聽到此話呆愣了片刻,才有些失笑。
將俊秀女子抱到懷中,吻干她眼角的淚痕。
“夫人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出趟遠門而已。”
他是何等智慧之人,當即明白女子是以為自己要離她而去了。
這方世界如非氏族子弟,想要獲得上升渠道,那是難上加難。
勇武者或許可以通過軍功,亦或是投為他人門客,獲取一些微薄的上升機會。
但才智者,即使才智驚天,亦需要博取聲名并投身氏族以為后盾。
碰巧的是,男子雖然有大才,卻偏偏是一個不怎么會謀取聲名的人。
雖然也有氏族看中了他的才華,愿將他引薦給掌權者。
但所有的條件中都有這樣一條,他需要娶氏族的女子作為正妻。
聯姻在這個世界,其實是最有效也最簡單的利益結合方式。
因為這個世界優秀的血脈,會最直接決定后裔的能力。
而這也決定了,即使是落魄的氏族子弟,但只要祖上出過能人。
依舊會有一些氏族,愿意將族中的女子下嫁于他。
但相反,如果有氏族子弟和平民進行聯誼。
除非對方是位大才,不然必會遭受其余氏族恥笑。
那些氏族的聯姻請求,其實是絕對的友好信號。
但偏偏男子是個深情的人,寧愿不要前途,也不愿意讓自己的妻子傷心。
男子將懷中的俊秀女子,哄得面色紅潤后,才緩緩說出了這一次的目的。
他要去大夏,看看這個神奇的國家,以及那所謂的科舉到底是什么樣的?
他之所以沒有出仕,除了不愿迎娶他人以外,也是認為時機未到。
以他的才智若是真想出仕,或許會經歷些許曲折,但終究可以如意。
只是現在晉國的新王年幼,只有太后攝政。
在這種情況下,太后想要和國內其他大氏族抗衡,非常勉強。
而他一旦步入晉國朝堂,必要選一方勢力進行投奔。
若選氏族,就會讓晉國分裂,失去稱霸之基。
但若選擇太后,一來在劇烈的爭斗中,太后未必能保得住他。
二來,即使在這場斗爭中他勝利了,但等到新王攝政。
到時候權傾朝野,得罪了絕大部分氏族的他,必遭清算。
不但自己死無葬身之地,自己的夫人恐怕也會被群狼環伺。
若是孤身一人,說不定他會選擇以身殉志。
但現在擁有牽掛的他,根本無法忽略眼前的可人。
這次之所以不得不走,是因為看透了大勢的他明白。
若再不出仕,這天下的未來恐怕就與他再無關系了。
他雖未遠行,但通過旁邊的問道學宮以及三兩好友,已經看透了天下大勢。
之前的九州各國,能稱雄者唯有晉楚兩國。
二者雖權力分散,但底蘊深厚,大才云集。
只要有一強力君王降生,統籌國力之下,必可王霸天下。
相比之下,齊國得國不正,若無百年底蘊,難以稱雄。
而燕趙兩國,也各有缺點。
燕國,城堅糧足,卻無精兵,缺少外拓之力。
趙國,雖鐵騎縱橫,兵甲強壯,但一來缺少產糧之地。
二來北方異族侵擾不斷,根本無法休養生息。
只有其中一國攻下淮野之地,才有王霸之基。
而現在,隨著晉國一分為三,楚王以神權代皇權,號東皇太一,以及淮野之地大夏的崛起。
這天下未來百年內可以稱雄的,就唯有楚國和大夏了。
而制度大幅變革的兩國,甚至有機會完成這九州千百年來,無數雄者想要的統一大業。
這天下,不出三年,必起風云。
而這一次大夏開科舉,就是引爆這枚火藥桶的關鍵因子之一。
男子抱著俊秀女子說了一番悄悄話后,便果斷收拾行李大步走出了房門。
環視了四周之后,竟對著旁邊一個正在賣炊餅的大漢,招了招手。
大漢愣了一下后,神情不自然地瞥向了遠方。
但下一刻,一道儒雅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柳直隨意的拿起一塊燒餅,輕輕放到嘴里。
不得不說,大漢的手藝真是沒話說,這炊餅軟綿可口,還帶著一絲回甘。
“回去跟你家主人說,保我夫人無恙,我欠他一個人情。
同時給我安排今天去大夏的船只,能做到嗎?”
柳直極為篤定的說道。
這大漢前幾天突然出現在他門口進行叫賣。
但偏偏技巧不足,而且態度惡劣。
讓這美味的炊餅,每天都賣不出多少個。
柳直只是稍微探尋,便順著線索發現了大漢身后的人。
稽侯,蒯通。
三家分晉的主謀之一,魏國太后的重臣,領三國相印,受封稽侯。
不過,柳直卻從蛛絲馬跡中,探知到這位稽侯蒯通竟極有可能是那新崛起的大夏臣子。
這就讓人有些細思極恐了!
要知道蒯通來這三晉之地時,大夏還只是一個不為人知的山寨而已。
居然在那時,就能派出這么一個謀略之士,攪亂天下。
其布局之深遠,野心之龐大,讓柳直都激動得忍不住顫抖。
這才是他一直想尋的雄主。
一個可以一統天下的大國。
那賣炊餅的大漢聽到這番話后,猶豫了片刻。
才讓旁邊一個趴伏在地上的乞丐,快步離去。
沒多時,竟然見剛才酒店中說書的那位老先生悄然走來,隨后輕輕鞠躬。
“大夏暗部,丙戊七十三號見過柳先生。
侯爺為避人耳目,未能親自前來。
但請先生放心,我們會以生命保護令夫人的安全。”
“大夏暗部?”
柳直喃喃自語的輕聲說道,隨后眼中的興奮越發的熾烈。
大夏。
這個只是略微了解,便幾乎要使柳直拋下一切顧慮,飛奔而去的國家。
土地國有,不允許私下買賣。
開科舉取士,拋棄氏族相互推舉。
建各類學院,推行義務教育,傳道天下。
這幾乎是將氏族的權利,完全剝離為國家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