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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火上澆油(3000)

  其實,這消息也有刪減,比如鐘馗后來化作惡鬼,比如之后老皇帝化作惡鬼。

  若這樣的消息直接發出來,可能還會讓人覺得荒唐。

  但架不住朝廷之前消息更荒唐。

  即便是高中的狀元,此時也不由心有戚戚。

  雖然他是撿了鐘馗亡故的漏,才考上了狀元,可當時的太子,便如此折辱會元,在殿試之前逼死鐘馗,事后還如此草率…

  那么他便是考了狀元,又能如何呢?

  那荒唐的太子,如今已經成了皇上了啊!

  誰知道他還會不會更變本加厲?

  而朝廷的官員,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消息途徑。

  他們也對此事有些猜忌。

  畢竟前一天才大放異彩的會元鐘馗,死的不明不白。

  正如孔寒安所說,這件事,瞞不住的。

  太監侍女可以殺一批滅口。

  但當晚那入門的通報聲,整個皇城多少人聽見了?

  鐘馗連夜被招進皇宮,這一路上又有多少人知道這消息?

  殺不完的!

  鐘馗背后是陰司地府,是新冊封的酆都帝君孔寒安,是掌管冥界的死神。

  鐘馗的妹妹,憑什么不能從亡靈口中,知道真相?

  鐘黎一現身,他們便信了幾分,礙于身份,他們三緘其口,但心中早已對剛剛登基的皇帝失望至極。

  而漩渦中的另一個主角,齊二世,此時正在金鑾殿上發火。

  “將他們全部捉拿入獄,全部入獄!”

  “朕已經敕封那孔寒安為酆都帝君了,已經敕封那鐘馗為門神了,還要怎樣!?”

  “一群刁民!給臉不要臉!”

  太監趙要小心的陪在新皇身邊。

  “陛下別氣壞了身子,那群刁民無非覺得補償不夠,臣倒有一個建議。”

  他沒死,他被后來醒來的太子強硬的保了下來。

  新皇登基,他也得到了冊封,官職為中車府令。

  所以,他沒必要自稱奴婢了,只用稱臣即可。

  “陛下,按理而言,您稱帝之后,太子妃當為皇后,但陛下您至今未曾下詔…”

  齊二世暴虐的打斷了他的話。

  “那是她背后家族勢力龐大,若封她為后,豈不是讓外戚做大?”

  “有話就說,別扯這些虛頭巴腦的!”

  趙要諂媚一笑。

  “哎呦我的陛下,臣當然知道您的顧慮,眼下情況,可是正正好,一箭雙雕呢。”

  “那鐘馗雖長得丑陋,可聽聞他的妹子美若天仙,您不如就此納她入宮,封她為后,這可是莫大的榮耀啊,別說那群刁民了,便是滿朝文武也不會有話說。”

  “鐘氏衰敗,也只有鐘父鐘書白曾擔任過縣令,可前些時便死在了劍閣郡,鐘母在天災中失散,估計也死了,鐘馗雖然文武雙全,但也死了,您完全不用擔心外戚勢力。”

  齊二世瞪了他一眼。

  “你在教朕做事?”

  趙要心中已了然,主子是對這個提議動心了。

  他二話不說,揮了揮手,便有小廝送來了畫像。

  畫像栩栩如生,其上的鐘黎一身素縞,跪在地上,正是今日有人用墨家機關造的像。

  俗話說的好,想要俏,一身孝,鐘黎俏靈靈的樣子,確實很可人。

  齊二世雖不貪戀女色,但想到無外戚掣肘…

  他,動心了。

  “先收入皇城,教她些規矩。”

  趙要眼簾下垂。

  “需要和太傅說一聲么?”

  新皇登基,他的班底,自然會獲得提升。

  比如丞相孔圣,或封太傅。

  但,太傅乃三公之一,是公爵,只是爵位,不一定有實權。

  齊二世這一手,實乃明升暗降。

  老皇帝在時,孔圣一直有建議,遷都雒陽,擺脫道統牽制。

  所以,太傅孔圣,被打發至雒陽督辦修建皇宮。

  甚至,就在他扶柩完,獲得登基認可之后,孔圣便領命離開了。

  那時,他還沒有登基繼位。

  按理而言,趙要不該多此一問。

  畢竟齊二世這些舉動,就已經表明了他想迫不及待的擺脫孔圣的束縛。

  此時再開口,無異于火上澆油。

  可他就是要火上澆油。

  孔圣要滅他的口,已經成為了他心中的夢魘,他恨極了孔圣。

  “不用問那個老東西,要問他,一定又會說與禮不符,就讓太傅就在雒陽,好好修皇宮吧。”

  “對了,傳令下去,各地全力配合太傅建城,務必要在七月前,將皇宮修好!”

  “這皇城,總給朕一些陰魂不散的感覺,朕待著膈應。”

  趙要點了點頭,領命而去。

  他當然知道他出了個餿主意。

  滿朝文武,也不會有一個贊同。

  皇帝走到了世家大族的對立面,是一定會被推翻的。

  但他就是故意這么說的。

  若非大齊,他曾也有可能,繼承趙國王位啊。

  可如今,他成了一個閹人。

  他不光恨孔圣,還恨這個大齊。

  如今,道圣歸位太上,孔圣遠離中樞,老皇帝御龍歸天。

  正如憋了許久的齊二世一樣,他也迫不及待的想發泄了。

  有一說一,不光是地府,便是如今成了神的孔寒安,也沒料到齊二世已昏庸至此。

  國之脊柱被放逐出中樞,議事卻聽憑一閹人胡作非為…

  實在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地府第二環謀劃,撲了個空。

  其實,也不算撲了個空。

  孟愈,確實“撲”到了孔圣。

  在雒陽…

  山高皇帝遠,并不是一個空話。

  在齊二世的交代與趙要的運轉下,即便這是個仙俠世界,孔圣也是直到如今,才知道敕封的消息。

  如此草率,令他大驚失色,正要令人駕車送他回臨淄,卻被孟愈攔住了去路。

  孟愈恭謹行禮,一板一眼,雙手環抱,彎腰鞠躬。

  “老師…好久不見。”

  孔圣怒目而視。

  “子愈,汝要攔我焉?”

  孟愈再拜。

  “老師,我并非想要攔您,只是臨淄危險,請您珍重性命。”

  “您還看不明白么?大齊要完了!”

  孔圣復雜的嘆了口氣。

  “他的那些手段,我知道…”

  “可…”

  “大齊,有我半生的心血,其中有我的道!”

  “縱千萬人,吾往矣!”

  孟愈三拜。

  “可若您要面對的是千萬鬼呢!?”

  孔圣變色。

  “寒安,他要出手,那我更得回去了!?”

  一股才氣憑空涌出,將孟愈困住。

  孔圣是圣人,他若要施展圣言術,沒必要念子曰。

  孔寒安是正神,麾下地府妖魔鬼怪不計其數。

  臨淄危矣!

  “出發,立刻!”

  可任由車夫如何鞭策,馬車卻動彈不得。

  一股溫柔而又剛毅的才氣,將馬車困住。

  孔圣臉色又變。

  孟愈嘆息一聲。

  “老師啊,我本不想和您有爭執,但我覺得,您的路走錯了。”

  “您講究尊君,我講究愛民。”

  “君主荒淫無道,視百姓如草芥,那他合該要被推翻。”

  “正如您現在限制不了我,反而被我限制一樣…”

  在余勤還是姜小白的時候,他曾問過孔寒安。

  圣人便不會犯錯么?

  事實上,沒有人不會犯錯。

  正如現在,孔圣根據有限的信息推斷,的確猜錯了。

  孔寒安不會出手,不光是他與天庭、與如來有約。

  齊二世這種小人物,也不需要酆都帝君出手。

  交由地府麾下們策劃實施,就夠了。

  要么怎么說豬一樣的對手,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兒呢。

  在齊二世下達了納鐘黎入宮的命令之后,地府的第三環謀劃還未施展,便已經達到了目的。

  在世俗世界里,什么是力量?

  法蘭西斯培根名人名言。

  “知識,就是力量。”

  而在封建社會,知識掌握在誰手里?

  家族。

  只是引導輿論,并不能給齊二世帶來實際上的傷害。

  在臨淄大大小小的家族手中,可不光有知識,還有力量。

  他們若愿意,這股輿論風暴,瞬間可滅。

  但巧的是,家族們并不愿意,而如今,甚至準備給齊二世一個警告。

  已被革職的謝云華正在和父親相對而坐,此時正滿臉不解的問道。

  “大人,如今不是我們為陛下表忠心的時候么?說不定我還能借此官回原職。”

  大人,可以是對上司的敬稱,但在某些特定時候,也是對德高望重父親的敬稱。

  尤其是大家族中。

  謝父已經白發蒼蒼,他淡淡的看了眼謝云華。

  “所以說,你愚蠢。”

  “陛下一直沒有給后宮一個名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他對我們各大家族并不信任。”

  老頭彈了彈手上新鮮的情報,丟給了謝云華。

  “你看,他甚至準備迎娶一個泥腿子的皇后,這是對我們整個臨淄士族的侮辱。”

  謝云華手忙腳亂的接過情報,低頭看去,瞪大了眼睛。

  “那…大人,我們要怎么做?”

  然后,他見到了此生又一次難忘的一幕。

  謝父笑瞇瞇的掏出了一個袖珍型的冥王神像,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桌子上。

  “云華啊,你知道你在劍閣郡,錯在哪么?”

  “不是你選擇扶持佛門,這只是表面。”

  “選擇沒有錯,但你選擇的動機錯了,信仰哪個神明,宣揚哪怕教義,對我們而言,都無所謂…”

  “前提是,他們能為我們帶來好處。”

  “什么都別說啦,等天黑吧…”

  謝云華疑惑不解。

  “天黑?天黑之后會怎么樣?這和他的神像有什么關系?”

  謝父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對謝云華問道。

  “你之前在劍閣郡學那五斗米教,怎么祭拜酆都帝君來著的?”

  “你是一,也是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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