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里,孔寒安看著身下劃過的劍光,摸了摸鼻子。
這一幕…
怎么看著似曾相識?
道首啊,多日不見,你還是那個喜歡殃及無辜的模樣。
鐘馗聽聞,內心振奮。
他是親眼見過孔寒安斬殺度仙上圣的。
不愧是冥王啊!
救苦天尊又被他砍了三個分神了?
老皇帝則驚訝的看向孔寒安。
“酆都帝君?”
對比老皇帝之前的氣度與姿態,孔寒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自承,擺了擺手,謙虛道。
“在天界和天庭干了兩架,天庭的那幫天兵天將不耐打,給了我一個空頭銜,還沒正式敕封。”
老皇帝眼睛微瞇。
“有點意思,去冥界之前,咱們談談你的‘服務費’吧”。
要么怎么說封建時期,貴族素質與眾不同呢。
看看人家姜小白,貴族出生的,就是不一樣,主動提及支付“尾款”。
但孔寒安此時卻不想談這些,他十分熱情的說道。
“死者為大,我怎么好意思找你收費呢,您先跟我下去吧,屆時我會和丞相與太子詳談的。”
他倒不是想扒龍袍,他只是打算先把老皇帝誆進冥界再說。
這叫落袋為安!
老皇帝已經看出來了,孔寒安空有境界,這具分神沒有多少實力,所以越發不急。
他笑瞇瞇的搖了搖頭。
“不不不,作為父親,怎么會麻煩自己的孩子呢,你要不接受,我可不好意思進冥界啊。”
孔寒安嘆了口氣。
不愧是當皇帝的人,就是會掌握主動權。
“您之前的教導,的確給了我許多啟發…”
“這次,您打算用什么付費呢?”
老皇帝口風一轉。
“其實之前那些,不過是我一統天下后,從各國王典記載里,得到的一個推測…其實也算不上什么,你若有心,去大齊的盟府里,一樣也能查到。”
西周的圖書館名叫盟府,大齊一直以周的繼承者自居,在很多細節方面仍然承襲周的叫法。
“在給你支付你那所謂的服務費前,我想要知道一件事…”
“你孔寒安的志向,是什么”
“或者說,換一個問法…”
“敢問酆都帝君之志。”
這個問題…
令孔寒安有些莫名。
就如同上輩子讀小學的時候,老師布置第一篇作文作業,“我的夢想”一樣。
簡直蛇精病…
雖然立志是好事,但你又不是我老師…
老皇帝見孔寒安不答,笑了笑,說道。
“我這一生,經歷了許多,見識了許多,我有很多寶貴的經驗與你分享,即便你不想聽一個老朽叨叨,我也有好東西滿足你…”
這般說著,他又抖了抖身上的龍袍。
“比如它。”
此刻的姜小白,哪像一個皇帝,倒像一個自賣自夸的瓜農。
“這龍袍,我也不知道怎么來的,但其上似乎會聚了我昔日的子民,麾下,甚至敵人的意念,它能保佑我萬法不侵,甚至能將我的敵人變成我的手下…”
“之前有不少西教的和尚進入御書房,他們企圖在我心里種什么東西,但最后,都被它們掛在了天花板上…”
“我若以后轉世投胎,它或許也用不上了…”
鐘馗在一旁善解人意的提醒道。
“君上,您好像又掉漆了…”
孔寒安瞪了他一眼,苦笑著對姜小白搖了搖頭。
“陛下,您別捉弄我了…”
“這龍袍,我可要不起…”
“若說志向,其實,我也挺茫然的…”
孔寒安心里很復雜,他隱隱猜到了老皇帝想要干什么…
他大可以花言巧語,鬼話連篇的糊弄過去,可他又突然不想如此。
人嘛,總有偶爾良心發現的時候。
人鬼騙多了,他也想說說真心話。
“…我,暫時不知道。”
老皇帝微微瞇起了眼。
“那么,我換一個問法?”
“若西教那群佛陀,妄圖侵占你冥界地府的權柄,你會如何應對?”
孔寒安聞言愣了愣,笑了起來。
“陛下,我陰司地府已與佛門陰曹地府交戰不少時日了。”
“敵破綻百出,若我愿意,幽界佛國,我地府百萬雄兵,彈指可破。”
老皇帝不予點評,繼續問道。
“既然彈指可破,為何不破?”
這涉及到了地府的戰略,但孔寒安相信老皇帝不會泄露消息。
“地府接下來的戰略目標,是一統地三界,佛門的本領還算不錯,可以讓他們替我消耗一番。”
老皇帝輕輕點了點頭。
“借勢?”
孔寒安點了點頭。
“借勢。”
老皇帝又問。
“統一地界后,當再無戰爭,此時損傷,當無他礙,有許多時間恢復元氣,你何須借勢?”
孔寒安認真的說道。
“漫天神佛,不知如何謀劃,總要有些后手。”
老皇帝撫掌而笑,此時,他已擺脫了殘尸,聲音雖蒼老,但中氣十足。
“我已經知道了。”
“咱們是一類人!”
“誰愿意當他賊老天的兒子?”
“你也別叫我陛下了,這不過是為了稱帝不得已而為之。”
“昔日,我齊與秦互尊為帝,雖然只短短數月,但我依然羨慕彼時秦國廣袤…”
“以后,你就叫我秦廣吧…”
孔寒安捂住了臉。
怎么你們一個二個都和秦廣這個外號杠上了?
鐘馗在一旁小聲嘀咕:“陛下,這怕是不成了,地府的祭酒就叫秦廣。”
老皇帝愣了愣,再度哈哈大笑。
“那當是英雄所見略同。”
“帝君,你也見了,老朽身無長物,只是一無用老鬼,只有這一身衣裳能做酬勞。”
“但人不能無衣著,您也得讓老朽走個體面,不如,便把老朽也收入你地府麾下,如何?”
老皇帝問志,孔寒安便已猜到了。
古代貴族謀士,在決定自己追隨的主君之前,都會有這么一遭。
君擇臣,臣亦擇君。
大齊邁入封建皇朝剛五十年,而五十年前的諸國割據時期,這個思想可是很盛行的。
嬴駟與孔寒安相處過一陣,所以沒有此問。
蠶叢相當于問過了,他當時自我腦補出了一個答案。
孔寒安沒想到老皇帝會投效得這么簡單,一時驚訝不已。
“您不怕我故意偽裝?畢竟您的生平知之者眾。”
老皇帝抖了抖身上的龍袍,笑了起來。
“它們告訴我,你很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