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歸笑,戰爭是殘酷的,地府與修羅族的差距,也不是其內亂便能彌補的。
地府看似處于上風,但其實壓力也很巨大。
黎更族雖然能夠游擊,但夜乞族領地也在被饞食,就連手持淮陽郡生死簿的鬼修,也在戰亂之中不見了蹤影。
鳥嘴族時常過河,但其實也過不了多少次了。
歸降地府時,他們能用陰雷的精銳不足三千,這段時間在地府發展,漲到了五千之眾,但也杯水車薪。
每次雖有收獲,但修羅族也不是平白讓他們占便宜,鳥嘴族損傷也不小。
數次渡河襲擾之后,能施展陰雷神通的鳥嘴族戰士已不足兩千。
據說,每次渡河之前,鳥嘴族戰士都要與家人團聚,或縱情消費一波,將之當成生前最后的享樂。
雖然這拉動了地府的內銷,可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
總不能讓姬霸麾下沒有正式工吧。
還不止于此。
多線作戰,修筑防線,對地府的后勤壓力也很大。
黎更族補給倒還好,鳥嘴族與馬妖族可是實實在在需要飲食的。
修筑防線,也不能直接修在冥河邊,那太暴露戰略意圖了。
修羅族偶爾過河,也不會毫無收獲,燒殺搶掠之下,牛馬兩族的草場也被破壞的很嚴重。
畢竟,這是戰爭,不是兒戲。
密密麻麻的情報與消息匯集到秦廣手下,讓他也十分勞累。
好在,后方有仵官嬴駟坐鎮,身側有楊堅相助,不至于什么都擔在秦廣肩上。
冥界只有月亮,戰時沒有休眠,雙方勢力拉鋸已不知過了多久。
王買與宋至好像也很有手段,竟然在一陣混亂之后,真的壓制住了修羅族。
現如今,修羅族五步一哨,十步一崗,地府即便有黎更族與冥蜂族兩大斥候種族,也難再探聽到修羅族的消息。
秦廣看著眼前已經初具規模的防線,松了口氣。
這是由鳥嘴族與夜乞族樹木為骨,以冥界的泥土修建起的工事。
這是一條又高又長的城墻。
為了搶筑這座墻,其中不知又累死了多少亡靈,仿佛每一塊墻磚里,都有冤魂哀嚎。
楊堅楊老頭這段時間也忙壞了,除了替秦廣分擔壓力,他還有城隍的本職工作。
現在的楊老頭,已不復生前修士干凈整潔的容貌,雜亂的頭發與胡須顯得十分邋遢。
他對秦廣拱了拱手道:“祭酒,起個名字吧。”
秦廣又嘆息一聲。
“為了這堵墻,我們不知嘆息了多少聲,便叫他嘆息之墻吧,希望此戰之后,冥界不再有戰爭與犧牲。”
此言并非虛言,地府麾下為了修起嘆息之墻真的廢了很大的力氣。
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花招皆已無用。
在修羅族步步為營的戰略下,夜乞族的領地,目前已全境淪陷。
修羅族族長與姬霸更是重傷,在后方養病。
游擊戰術已難施展,現在,真的要拼硬實力了。
修羅舞麾下出關不少,可對面油潑不進,策反工作一直難以進行。
河對岸,也有組織渡河攻勢,雖然多次被牛馬族攜手逼退。
但修羅族兵鋒所至,已到了嘆息之墻外不遠。
現在,雙方以牛馬族的草原作為戰略緩沖,地府也陷入了被動,只能等著對方進攻。
而地府后方,仵官嬴駟也不太好做。
人間災禍,聽聞還有戰亂。
老皇帝身死,雖有余威震懾殊俗,但大皇子的勢力,巫神殿的伏子紛紛起兵…
大齊還是已陷入飄搖之境。
大量亡魂涌入地府,諸多城隍與文官壓力很大。
不過,也有好消息。
神桃樹與神廟已經搬了回來,起碼修羅族再難獲得神桃樹種子,無法快速改變地形。
聽聞祭祀平心已歸降府君,地府勢力平添平心與冥河助力。
也得賴冥河拖延,才讓修羅族的兵鋒又退了回去。
只是失去了法則的它,所能調動的冥河之水實在不多。
但它也帶來了至關重要的情報。
冥河對岸,現在統領修羅族王買、宋至二鬼,歸屬為北岳恒山大帝麾下。
然而北岳恒山,已在暗中轉回了巫神勢力之中。
巫山那些瘋子,曾歇斯底里的嘶喊。
五岳大帝,一折兩叛。
折的是東岳泰山,叛的,便是衡山與恒山。
與衡山突兀的投靠佛門不同,恒山一直以來都心向巫神,他的轉變是長期的。
道本就脫于巫,北岳屬水,最善潤物無聲。
在不知不覺中,北岳的修士已與巫師沒什么兩樣了。
可笑的是人間與仙界那些主神,至今沒有發現。
兩個鬼修之所以能快速統一修羅族的聲音,便是因為他們將巫神埋在冥界的巫尸全部啟用了。
關閉的修羅殿已被封死,占著名分的王買與宋至又有實力。
修羅族便是再好戰,也抵擋不住他們的殺伐果斷。
地府勢力要面臨的,是巫神殿在冥界最后的伏兵與修羅族的聯手。
不過,地府還有一戰之力,楊林已在嘆息之墻坐鎮。
各族精銳也已匯聚。
剩下的,便就是依靠這堵墻,打一打攻守了。
想到此刻,秦廣不由再度嘆息一聲。
府君這一次閉關,閉了太久了呀。
伴隨著他的嘆息,風中傳來了黎覓海的聲音。
“祭酒,修羅族大舉進攻了!”
孔寒安上輩子在起點看正版小說,常聽到一句話。
山中無日月,寒暑不知年。
以這句話作為開頭,書中的主角多是閉關,而時間線多半要一晃而過許多年。
他也曾羨慕,也曾唾棄,但終歸這一回,由他體驗了一把閉關的感覺。
其實也談不上什么感覺,在人專注于學習或者工作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這對孔寒安也亦然。
恍惚間,他經歷了最后一次冥界的變遷,終于心有所悟,睜開了眼睛。
與吞并鬼國域的那一次不同,這一回,他竟有如臂指使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奇妙,仿佛…
冥界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抬起頭,便看到了一張笑顏。
平心正笑瞇瞇的看著他。
“府君,醒啦?”
恍惚間,孔寒安仿佛看到了上輩子的前任,喊他起床時的微笑。
恍惚之后,眼神便有堅定了起來。
畢竟那是上輩子,也是前任,不是眼前這個活了數萬年,還似水清澈的姑娘。
現在,他是孔寒安。
地府的府君,冥界的王!
他的心中,暫時容不得什么兒女情長。
見孔寒安眼神徹底清明,平心笑著點了點頭。
“看來東岳大帝是真的對你很不錯,竟然早早便在你身上埋下了一些伏筆。”
孔寒安眉頭一皺。
“平心姑娘,這是何意?”
平心笑瞇瞇的說道。
“你那個常常出入冥界與人間的神通,便是大帝助你融合冥界的手段,而那套傳音法則,其實也可以與冥界疊加。”
“解釋起來很麻煩,總結起來,便是東岳大帝教你的神通,大都與冥界有關,你常常施展,已在不知不不覺中與冥界漸漸契合。”
孔寒安心道難怪。
馬元帥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這些事情可以以后再說,孔府君,你該去前線一趟了,你閉關的時間里,麾下傷亡可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