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有兩種解釋。
一種是好的反義,比如壞。
一種是討厭,憎惡。
孟愈說要讓孔寒安體會一下什么叫惡…
這便是一個很難界定的命題。
被孟愈丟到這個放小天地,孔寒安并沒感覺到意外。
因為種種跡象表明,孟愈一直試圖在讓孔寒安和手下脫節。
在人間時,孔寒安施展“召喚術”,被人發現的,便有幾種情況。
比如三只鬼王境妖魔,或者一堆實力并不強但能化風的黎更族。
好似他一次性召喚并不能太多。
這是孔寒安給巫神殿刻意偽造的錯覺,可沒成想,他還沒騙來巫神殿,卻騙來了儒門。
在孔寒安召喚出黎三,讓黎三帶隊巡查上郡之后,孟愈便變得非常急迫,一直在帶著孔寒安到處跑。
這是一種孤立。
同時,小天地內無法召喚其他幫手,也是一種孤立。
不得不說,孟愈在上郡與北地郡的布局確實比再南郡宛城要強很多。
可他最后的話里露出了破綻。
他要拖住孔寒安。
雖然目前尚還不明對方的目的,但孔寒安只要快速解決,孟愈的計劃便會不攻自破。
黎三進階成了鬼王,隱蔽性更強,孟愈并未能發現。
而黎三所在的位置,可以給五盜提供坐標。
無論孟愈在算計什么,五盜都能及時響應,挖開空間通道,帶著大隊地府麾下抵達戰場。
這是孔寒安一早便打算好的。
所以此時,落入這方小天地之中,他一點也不慌。
眼前的空氣一陣漣漪,面前的孟愈和山林消失了。
孔寒安出現在了一個熱鬧的集市之中。
伸出手,什么感覺都沒有。
施展冥界通道也毫無反應。
果然,這是一個只許進不許出的空間。
孔寒安瞇起了眼,打量起四周。
還別說,這集市還蠻熱鬧的。
集市依河而建,河水清粼,河面上游船如梭。
華貴的花舫中偶爾傳來琴聲,一些雅士偶爾朗清唱兩句,妄圖博得佳人嬌笑。
機靈點的小販趁機吆喝幾嗓,企圖讓那些雅士慷慨解囊,為美人買上些手工巧物。
岸邊酒館茶館鱗次櫛比,挑夫往來其間,小二的邀客聲不絕于耳。
就是這集市天色很黑,家家戶戶,游船花舫,掛著的都是白色的燈籠。
有點滲人。
孔寒安打量著四周,隨手疊了一個戒貪銀。
還別說,這集市,要是讓五盜挖回去做個鬼市,看起來也是極好的。
此地,與我地府有緣啊。
戒貪銀還沒來得及把玩,一個小乞兒撞了孔寒安一下,擦肩而過。
待孔寒安回過神來,手中的戒貪銀已不翼而飛。
轉頭看去,小乞兒跑的飛快,躥入人群之中已不見了蹤影。
嗨呀!孔府君有點氣。
雖然戒貪銀不能當錢用,可財神都不能這么輕易的從他手中拿走銀子!
孔寒安還沒來得及去追,眼前又冒出了個臉色蒼白的老人。
“哎呀,后生,這城內的乞兒都是慣偷,你不要緊吧,看看身上有沒有少些什么?”
孔寒安心中詫異。
陰陽眼下,這老人,居然是個活人!
他還以為來了個鬼城呢,畢竟孟愈說這是秦王陵。
只是這老人的壽命,有些古怪。
他應該在三十多歲的時候便身死,可如今卻活了有八十多歲。
他多活了近五十年。
這城,有點意思。
“這位老丈…”
孔寒安開口,正要打招呼,卻見那老者一手捂著自己的胸口,一手指著孔寒安,兩眼一翻,倒在地上。
孔寒安:???
街邊很快竄出來了個小年輕,一把撲到老者身旁。
“爺爺,是誰害了你!”
那老者雖然暈倒,但那手依然指著著孔寒安。
“是你!你傷了我爺爺,你得賠藥錢!!”
孔寒安算是看明白了。
剛剛遇到了偷兒,這會兒又遇到訛。
好家伙,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我孔府君何時被人訛過!
見四周漸漸有人群圍了上來,面色都有些不善,孔寒安怒極反笑。
行,你想要錢,我便給你。
伸手入袖,手指飛快的疊出了幾個戒貪銀,丟到地上。
“你看夠不夠?”
戒貪銀其實看起來與平常銀子并無二致,甚至重量都差不多,一錠一百兩。
而且,戒貪銀能引動人的貪欲,讓人忍不住想要。
初時得到還好,握住銀子時起了貪心,銀子會變得漆黑,其中貪欲會無限放大,讓人沉迷其中,久了,會如同行事走肉一般,身形憔悴,乃至命絕。
只有憑借自己的毅力將之拋棄,才會心神通泰。
這可是財神爺給與的神通術法,尋常人哪看得出來。
這便是那小賊摸走了銀子,孔寒安卻沒去追的原因。
那小年輕瞧見了,雙眼放光,連連點頭。
“夠了夠了。”
那裝暈的老者卻又跳了起來,扇了他腦袋一下。
“夠個屁!再來五百兩,啊不對,一千兩!”
孔寒安搖頭失笑。
這兩個也是利益熏心之徒。
“忒那老不修,自己都跳起來了,還訛人家,滾犢子!”
人群中走出了一伙壯漢,皆是頭戴皮幘,身著皮甲,看起來應該是這城里的執法者了。
老者與青年很快抱著銀子不見了蹤影。
為首的絡腮胡子看向孔寒安。
“新來的?跟我們走一趟吧。”
孔寒安瞇著眼點了點頭。
“多謝幾位壯士聲援。”
幾人引著孔寒安走離了繁華的河邊,七拐八拐,走入了一個無人的深巷。
“這是個殺人越貨的好地方,幾位這便是要動手了?”
孔寒安笑了起來。
偷有了,訛有了,這會兒,應該是搶了吧?
如果這是孟愈所謂的惡,也太淺顯了些。
幾個漢子互相看了一眼,一時有些無措,這肥羊怎么不害怕的。
為首的絡腮胡子獰笑起來。
“好小子,你既然這么聰明,不如便再識相一些,把你手頭的錢都交出來。”
孔寒安一邊在袖子里捏著戒貪銀,一邊笑道。
“幾位爺但說個數,多少能買我這條命?”
絡腮胡子聞言一愣。
這肥羊有些大方過了頭吧。
他是不是缺心眼?
隨即,他冷聲道:“你身上有多少我們便要多少!”
孔寒安嘆了口氣,抽出了黑色的短劍,宣遠劍法氣場全開。
“本來想好好和你們相處,但換來的卻是更大的貪婪,我不裝了,其實我才是大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