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漫天,整個平原被白色覆蓋,一眼望去惟余莽莽,天地之間,入目所及盡是白茫茫一片。
只有不遠處的山林之中還夾雜著別的色彩,蒼勁古樸的大樹,蜷曲著樹身在山中矗立著,棕黑色的枝干點綴著白色,讓天地間的顏色不至于太過單調。
滿天的飛雪之中,三個身影亦步亦趨的走著。
兩道身影走在前面,后面不遠處還綴著一個,抗著大包小裹跟在他們身后。
走了一陣,林義回身看一眼便宜大姨子,見她緊緊跟著,估計也不會跟丟,又繼續將目光看向身側的小狐妖,見她裹著厚厚的衣裙,圓滾滾的,就像個小倉鼠般可愛。
有點想親一口,但顧念到身后的電燈泡,林義只是把她軟乎乎的小手拉到嘴邊,用手掌搓揉幾下,又對著吹了口熱氣,問道:“怎么樣,有沒有暖和一些?”
“我本來就不冷的。”
“可我怕你冷。”
跟在后面的有蘇鈺瞧見這一幕,又聽到前面隱約傳來的說話聲,暗暗撇撇嘴,隨即往后連退數步,將距離再次拉開一些。
本來她還是跟在兩人身側并行的,可一路之上,盡管那對夫妻已經十分克制,盡量的不做一些膩歪的舉動,就近乎于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但作為一只單身狐妖的她還是受不了這種折磨,總感覺純潔的自己和他們格格不入,就像個外人。
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覺得待在青丘當個望夫石其實也挺不錯的,起碼不會像現在這樣,冷冷的冰雪混合著狗糧在臉上胡亂的拍。
簡直是喪盡天良。
要不是聽說那個世界的東西很好吃,還有很多好玩的娛樂設備,比如電腦游戲,碰碰車什么的,她說什么也不去。
走著走著,林義又看一眼她裙下露出的一雙小白腿,上面還纏繞著三條白色的狐尾,蓬松柔軟的尾巴光看著就特別暖和,但他還是問道:“那你的腿冷不冷?”
“不冷,我現在可是三尾狐妖,很厲害的。”
“是,你很厲害。”
林義笑著附和,也沒去戳破她的鼓吹,雖然自家的傻媳婦現在有著三條狐尾,可完全屬于是嗑藥磕出來的,七八枚內丹下肚,然后就進化成了三尾。
但說不定會出現根基不穩的情況。
所以她所謂的很厲害,大概可能也許是體現在其他方面,比如采補自己的時候會變得比以前更厲害一些。
不過說起來,她好長時間都沒有采補自己來著。
想到這,林義回頭看上一眼,見身后的電燈泡沒注意到這邊,突然湊過去對著小狐妖的臉蛋親上一口。
“你不要這樣,小鈺姐姐還在...”
而小狐妖被他突然的一吻弄得有些猝不及防,連忙用手擦擦臉頰。
回頭看去,卻不由語氣一頓,她發現自己的小鈺姐姐好像離得更遠了一些,并且還在往后退著。
過了片刻,她才將目光收回,蹙起眉頭朝林義抱怨道:“你又把小鈺姐姐給弄得跑遠了。”
“是我們。”林義糾正道,這個鍋他不想一個人背。
小白嘴唇微張,覺得無法反駁,一路上自己也偷偷親過他來著,他現在又突然親了自己,自己總不能打這個家伙一頓。
“你說的那個送你來青丘的女人到底是誰?”她開始轉移話題,問出了這段時間一直隱藏在心底的疑惑。
究竟是什么樣的女人,無緣無故的會送他過來找自己,還送了那么多的內丹。
“不是說過了嗎?”
林義目光閃動,輕捏幾下掌中的小手,柔聲道:“這是個秘密,不過...”
說到此處,他停頓一下,又繼續道:“不過等咱們回去之后,我會帶著你去見她。”
天上的雪依舊在下著,林義抬頭四顧,輕輕呼出一口氣,看著呼出的白霧隨著北風漸漸飄散。
他不知道當一名孤兒是什么感受,但想必是很苦的。
沒有父母的疼愛,沒有家庭的溫暖,早早地就體會到社會的冷暖,或是待在福利院,或是待在孤兒院。
和一群同樣命運的孩子待在一起,渾渾噩噩的過著并不幸福的童年,每天和小伙伴們爭搶著配額并不豐富的食物。
而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心愿,那便是期盼著某一天能有一對夫妻走進來,選中他們其中某一個孩子,將其帶到一個名為家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這大概就是大多數孤兒的模樣。
而相比于這一類,自家的小狐妖或許能好上一些,起碼有個姐姐收留,雖然這個姐姐不太靠譜,但總歸是將她健健康康的撫養長大,給予了她屬于家庭的溫暖。
可盡管如此,她依然還是渴望父母的。
她小時候會將那個收養自己的姐姐喚作母親,在遭到拒絕之后,會為此哭上好一陣子。
她在遇到自己,并對自己產生好感以后,會趁著半夜自己熟睡,悄悄的跑過來和自己說,
如果我成為你的女朋友,成為你的妻子,是不是就可以把叔叔阿姨叫爸爸媽媽,這樣我是不是也就有了父母?
而她的真正母親,那個一席白裙的女子,卻在送自己來青丘之前,叮囑自己不要說出她的存在,她覺得自己不配當一個母親。
但林義清楚的知道,她其實也在渴望著和自己的女兒相認。
一邊是丈母娘,一邊是媳婦,他感覺無論哪一方的要求都不能拒絕。
所以他一邊遵守著承諾,沒有告訴小狐妖她還有個母親,另一邊卻準備著帶她去和她的母親見面,讓她擁有自己的母親。
真正的母親。
這大概是最完美的解決方案。
臨近黃昏,夕陽的余暉即將落去,山林中也顯得有些昏暗,
在一處山洞之前,一面石鏡從厚厚的積雪中挖了出來。
三道身影站立在石鏡跟前。
林義從背包里找出那張白紙,正準備看看上面所記載的關于石鏡的使用方法,卻聽身側一聲輕喚響起,“老公....”
“嗯?”
沒有顧忌一旁的小鈺姐姐,小狐妖撲到林義懷里,將臉埋在他胸口處深吸口氣,隨即抬眸問道:“你之前說的那個女人,她......是不是我的母親?”
此時夕陽已經徹底隱去,山林中的環境很是昏暗,但林義卻看到她的眼眸里閃動著光。
很復雜的光。
有迷茫,有困惑,有渴望,還夾雜著幾分小心翼翼,但更多的卻是憧憬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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