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著出租車回到家已是將近十點。
剛一進門,林義便把外套脫下隨手一丟,人往沙發上一躺,說什么也不想動,嘴里還一個勁嚷嚷著要喝水。
雖然晚上的白酒他喝的不多,但起碼也有個小半斤左右,這會兒后勁上來,整個人有點暈乎乎的。
小白摘下自己頭上的遮陽帽掛在玄關的衣架上,又把林義扔在地上的衣服撿起來掛好,聽到他的喊聲,從飲水機接了杯水,給他端過去,嘴里問道:“你是喝醉了嗎?”
“開玩笑,我會醉?”
林義撐著從沙發上坐起,接過水咕嘟嘟喝完,一抹嘴道:“就是頭有點暈而已,畢竟是白酒,這東西跟你們青丘的果酒不一樣,勁兒比較大,行了,你去洗澡吧。”
“你不洗嗎?”
“我先緩一會兒,待會再說,你去洗你的。”
“哦...”
少女點點頭,突然又想起什么,從裙擺的口袋里掏出一個紅包。
見狀,林義不由一愣,問道:“這玩意兒我爸媽什么時候給你的?”
他還以為自己父母沒給紅包來著,沒想到還真有一個。
“下午聊天的時候阿姨給我的。”說著,小白把手里的紅包遞給林義,微微晃了兩下道:“給你。”
“這是我媽給你的,你給我干嘛,我不要。”
“這個紅包是給兒媳婦的,我不是阿姨的兒媳婦。”
“沒事。”林義擺擺手,道:“在他們眼里你就是兒媳婦。”
“可,可我是假的,不是真的。”
“什么假不假真不真的,你快收著吧。”
小白繼續搖頭:“我不能要。”
“那你給我干嘛,我也不是他們的兒媳婦。”
“可你是他們的兒子。”
見這妮子的執拗勁又一次上來,林義嘆了口氣,扶著暈乎乎的腦袋再一次從沙發上坐起,招呼道:“來,你先坐。”
看著在自己身側坐下的少女,林義揉揉眉心想著該怎么說,思索半晌,他開口道:“小白同學,你看,這個紅包是我媽給你的對吧?”
“嗯。”
見她點頭,林義繼續往下引導:“那她給你紅包的時候,嘴里是怎么說的?”
小白稍稍歪著腦袋,略微回憶一番,隨即說道:“阿姨說,閨女,你這是第一次上門,這個紅包你收著,是我們兩口子的一點心意。”
“行,那我再問你,她有沒有專門說過這個紅包是給兒媳婦的?”
“沒,沒有。”
“嗯。”林義輕輕點頭,繼續問道:“那她有沒有說讓你回來之后把紅包給我?”
“沒有。”
“既然如此,這個紅包我媽沒說是給兒媳婦的,也沒說是給我的,那你猜是給誰的?”
少女一怔,張張嘴,有些不確定的道:“給,給我的嗎?”
“自信一點,把嗎字去掉,就是給你的。”
“可,可我不是阿姨的兒媳婦。”
“可她也沒說這是給兒媳婦的啊,你老糾結你是不是兒媳婦干嘛?”
說到這,林義停頓一下,繼續道:“也就是說這個紅包是專門給你的,跟你是不是兒媳婦沒有關系,所以你安心收著就行。”
是這樣的嗎?
小白蹙起秀眉,低頭看看手里的紅包,又仔細回想一下今天林義母親給紅包時的說辭,確實沒有特意說過這是給兒媳婦的,只說是給自己的,可還是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現的問題?
憋了半天,小白開口道:“可是我還是感覺.....”
“你的感覺不對。”林義揮手打斷她的話,指著她手里厚厚的紅包,轉移話題道:“你有沒有數過這里面有多少錢?”
“還沒有。”小白搖搖頭。
“來,我幫你數一下。”
“嗯,給你。”
林義接過紅包,拆開,從里面倒出厚厚的一沓鈔票,正想開始數,又瞥到里面夾雜著一張一塊錢的紙鈔,直接又把錢裝回紅包里面,遞過去道:“給,收好吧。”
小白盯著遞過來的紅包,猶豫片刻,還是伸手接過,隨即問道:“你不數了嗎?”
“看到里面有一張一塊的,這玩意兒就根本不用數。”林義擺擺手,躺下身子繼續道:“萬紅叢中一點綠,這是萬里挑一。”
“什么意思?”
“就是我父母對你很滿意的意思。”
“叔叔阿姨對我很滿意嗎?”
“嗯。”林義躺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閉上眼睛道:“你趕緊去洗澡吧,我先睡一會兒,把你的紅包收好,不要再琢磨一些有的沒有。”
“哦...”
少女點點頭,起身離開,進入自己的臥室,先將手里的紅包小心翼翼的放進抽屜。
又從衣柜里取出睡裙,隨即走進衛生間洗澡。
把身上的裙子脫下來,抬手在后背摸索一下,解開束縛,又看看手里脫下來的內衣,最開始還有些不太習慣,但現在卻漸漸熟悉了穿著這東西的感覺。
嘩嘩的水流聲在靜謐的夜里響起。
想起未來,少女有些迷茫,一開始的彷徨和恐懼已逐漸消散,就像已經習慣的內衣一樣,自己已經開始習慣這個世界。
習慣每天看視頻玩游戲,習慣每天洗衣做飯做家務,習慣每天看著林義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
林義說習慣是這個世上最可怕的東西,原來他沒有說錯,自己甚至已經習慣到都有些喜歡這里的生活。
想起這段時間的經歷,他說喜歡自己,可自己喜歡他嗎?
從一開始他收留自己,幫助自己一點點熟悉這個陌生的世界,幫助自己提高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雖然他很懶,也很喜歡扯一些聽起來很有道理但其實沒有用的東西,有時候還特別壞,會變著花樣的逗自己玩,很喜歡捉弄自己,可自己似乎并不討厭他這個模樣。
那么自己是喜歡他的嗎?
少女蹙著眉,有些無法確定。
喜歡還是不喜歡?
半晌之后,她慢慢的將眉宇舒展,自己終究不屬于這里,以后總歸會回到青丘的,想這些并沒有意義。
可是...
為什么一想到以后回到青丘,要離開這個世界,離開這個人,自己就會覺得心里面悶悶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