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天機子?!
梁晉皺了皺眉,他錯愕地發現,在天機子的背后,是混沌一片。那些影影綽綽的身影交融在一起,卻令梁晉分不出到底哪個是什么神靈。
這對于梁晉來說,還是第一次出現的情況。他的山海繪卷可是向來窺人神靈,例無虛發,怎么今天卻失敗了?
還有,這天機子怎么到了這里?
“讓我來猜猜…我們會毀掉神朝,就是你造的謠吧?”
梁晉略微一尋思,說道,“你能從斷妖山脈之外跑到這里來,還潛伏在了皇帝身邊,想必花費了不少功夫。”
天機子撫須笑道:“也沒費多少功夫。只身入長安,輕裝上陣,到了圣上身旁,還是做得到的。畢竟圣上也有求于我。”
“哦?”
梁晉挑了挑眉,瞥了皇帝一眼。
梁晉這一眼有黃帝的威嚴,那皇帝被看得有些發毛,陰沉著臉冷聲道:“梁指揮何故如此看我?你竟然膽敢稱呼我為皇帝!放肆!”
“不稱呼你為皇帝,卻要叫你什么?”
梁晉撇了撇嘴,道,“哦…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也該稱你一句皇帝小兒了。”
到了現在,皇帝要殺他們,甚至還和天機子這樣的人物同流合污,他們之間已然算是徹底撕破了臉皮。梁晉倒是沒有什么好裝的了,直接攤牌了,表達了他對皇帝小兒的鄙夷。
只不過區區幾句話而已,他心里的一些疑問,便已得到了解決。
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皇帝小兒見到了法術網絡的效果,但終究沒有魄力將法術網絡強硬地推行出去,以至于法術網絡只能運行于中州一代,對其他八州的影像,并不是太大。
但他沒有對付其他八州修行者的魄力,卻對梁晉、花清影這些創建法術網絡的人,產生了敵意。
都怪梁晉和花清影這些人催促他嘛。
而且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如此強大恐怖的法術網絡,卻掌握在別人手里,皇帝實在是寢食難安。
哪怕是梁晉已然把使用法術網絡的最高權限交給了皇帝,皇帝也還是不滿意。
這個皇帝小兒,是想把法術網絡徹底掌握在自己手里。
如此一來,梁晉和花清影自然就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所以他迫切需要一個契機,來鏟除梁晉、花清影等一眾人。而天機子,就給他送來了理由。
天機子入長安,所為何來,梁晉并不確定。但很顯然,梁晉也算是天機子的一個目標。
在鎮北城時,天機子就想過要除掉自己,甚至還派妖魔到葬妖河口上偷襲梁晉。
但可惜天機子并非全知全能,他算到了梁晉回到葬妖河口上面,卻算不到他派去的妖魔打不過梁晉,反而被梁晉所斬殺。
但不管怎么樣,天機子對自己的敵視,那是由來已久了。如今想要斬殺自己,也是理所當然。
所以天機子蓄謀入長安,想方設法見到了皇帝。
而他這么說,其他眾人卻都沒什么反應。只是二娘抱著兩個孩子縮在了人后,一心護衛著她的孫子孫女。
皇帝卻道:“梁晉,我早看出你腦后有反骨,對我并無半點尊敬。如今看來,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法術網絡已然成型,便該見好就收了。如今你若放下一切,和姜云裳一起好好地退回稷下學宮里,培養好了正梁,我也算你份功勞,饒你一命。”
梁晉搖頭道:“皇帝小兒啊皇帝小兒,你怎么敢如此說?”
皇帝卻冷笑道:“笑話,你怎么敢跟我如此說話?!我可是當今神朝的皇帝!是圣人!你那法術網絡的最高權限,已經在我的手里,你說我怎么敢如此說?”
他說著大手一揮,無數法術在他身后涌現,就要殺向梁晉。但他一副還想給梁晉等人最后的機會一樣,將無數法術懸停在自己身后,隨時蓄勢待發,說道:“還是那句話,你若老老實實退出,將法術網絡徹底交給我,給我一個人掌控,我可以饒你一命。”
梁晉聽到此話,都氣得笑了。
“皇帝小兒啊皇帝小兒,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厚顏無恥到你這種地步的人!”
他感嘆一聲,道,“而且,你不僅僅是厚顏無恥。你可知道什么叫使用權限?什么叫管理權限?”
皇帝卻完全沒有聽梁晉的話,只自顧自地搖頭嘆息,道:“看來你是執迷不悟了。天機子你且看我出手,也讓你見識一下,我神朝法術網絡的厲害!我若拿不下來,你再幫我出手輔助一下!”
天機子應了一聲:“喏。”
皇帝當下便爆喝一聲,手臂一揮,無數神通法術瞬間向梁晉涌去。
但梁晉面對皇帝,卻絲毫不慌。他也是手臂一揮。他的手臂像是包含著無盡的湮滅之意,當那手臂揮出,皇帝的無數神通法術,都瞬間消失不見,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什…什么?!”
皇帝驚恐到了雙腿發軟的地步。
“我說了,你的只是最高使用權限啊。你怎么就是聽不明白呢?”梁晉說著向前走去,一腳踹在皇帝身上,把皇帝踹得倒地不起。
周遭頓時有人大怒,想要撲過來與梁晉死斗。但這是梁晉已然展開了法術。無數如水的東西蕩漾在梁晉周遭,柔軟,粘稠,令人難以掙脫。
這是花師姐和平退思共同開發出的法術,根據偵緝司的束縛陣法改編而來。優點是見效快,需要人力效果簡單直接,缺點則是威力稍弱。
但長安城里四個點的南海鐵木,構成完整效果齊全的網絡陣法,就足以讓修行此道的人攔在外面。
所謂質量不夠數量來湊。梁晉直接調用了法術網絡里所有的此術、在這一刻涌了出來,因此他身邊的法力能量,也是活躍得很,很輕松就把那些想要死斗的人全部都給攔截下了。
“師姐,你想做皇帝嗎?”
梁晉突然開口問了一句,把花清影問得愣住了,其他人也跟著愣住了。
好半晌后,花清影卻回過頭來,忍不住道:“你在胡言亂語什么?”
“我可沒有胡言亂語。”
梁晉一邊說著,一邊已然召喚出無數法術,一股腦地向了皇帝。
皇帝驚慌失措,尖叫道:“梁晉,你以上犯下,不得好死!”
但到了這種時候,梁晉也是難以忍受樓上那人的聒噪。他直接用法術把皇帝的最給封上了,讓皇帝嘴巴都張不開,更何談說話?
梁晉道:“師姐你好好看看,如今決定咱們法術網絡前程的,是個什么人?如果不是他沒有魄力,沒有膽氣,咱們的法術網絡,說不定在其他八州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普及開去了。到那時候,八州各大宗派,更不會讓法術網絡進入八州了。”
皇帝還在嘴硬:“治大國如烹小鮮,你懂什么?”
“所以你看看,他到現在還不認錯。”
梁晉擺了擺手,說道,“這樣子的人,為我們的法術網絡做決策,咱們的法術網絡能不能推行之其他八州,先且不說,就只說著法術網絡能不能活下去,我覺得都是個問題。花師姐,你忍心看咱們付出多年的心血,因為這樣一個嘴硬心硬的無能皇帝而功敗垂成嗎?”
花清影搖了搖頭,卻似不知道該說什么。
“還有看看,咱們還沒有怎么樣,他已經打算對付咱們了。天機子是什么人,他不知道,咱們卻都知道。”
梁晉一眼看向皇帝,說道,“皇帝小兒,你想看堂堂神朝,變成曾經的天下之國嗎?”
“你!該死!”
皇帝被梁晉說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就只能如是說道。
“確實是該死。”
梁晉輕輕嘆了口氣,揮了揮手,數不清的法術向皇帝沖擊而去。
在這樣的法術轟炸之下,那皇帝絕無幸免于難的可能性。
天機子不由退后了幾步,看著眼前的場面,顧不得有其他反應,震驚不已。
“怎么,天機子,你擅長測算,也沒算出我這法術網絡的威力,具體是什么樣子的嗎?”
梁晉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剛剛法術轟炸的地方,低頭往下看。
那里已然沒有了任何身影,曾經高高在上的皇帝,在法術的轟炸下徹徹底底的灰飛煙滅,失去了一切存在的痕跡。
梁晉這時又轉頭看向了天機子,看到天機子臉腮上面緊繃的肌肉。
果然,天機子是沒有料到自己法術網絡會有這么恐怖的效果的。
這時最高權限的法術網絡,梁晉調用了可以調用的一切法術,形成如此龐大的轟炸效果,為的,就是在殺死皇帝的同時,給天機子好好看看,將這個斷妖山脈以北來的神秘組織的首腦給震懾住了。
天機子背后的神靈到現在還是一片混沌,讓梁晉捉摸不透,梁晉不得不慎重。
“我是小看了你。再怎么謹慎,到頭來還是小看了。”
天機子苦笑一聲,整個人卻突然就松弛下來,不再緊張了,“果然預言神通再準確,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也是毫無用處。”
梁晉不敢大意,問:“你露出這樣一副示弱的神態,是給誰看呢?”
天機子搖了搖頭,道:“沒必要了,給誰看呢?不給誰看。你已經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我沒能阻止你,你成功了。這個世界,終將不可能重回蔚藍澄凈的天空了。”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梁晉問。
“自然就是字面意思。我從山中來…”
天機子說著,像是放下了一切包袱,要把他的目的,以及怎樣下山來,又和皇帝約定了什么,為何會選擇在這個元宵夜里,對梁晉動手,全部從他嘴里倒了出來。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話卻突然中斷。從他的嘴里,一團黑色的墨噴吐出來,向梁晉飛刺過去。
他果然沒有那么容易放棄!
他想要用話語迷惑梁晉,讓梁晉放松下來,然后借由這全力一擊,來偷襲梁晉!
這果然是天機子的全力一擊!
在這一擊里,梁晉感覺天機子背后所有的混沌身影都融入了其中。那黑墨因此而變得神秘、恐怖,給人以凝實無盡的壓力。
如果是在以前,梁晉感覺自己被噴這一口,只怕魂都要給噴沒了。
就算是花總捕、甚至師尊謫仙人,都不一定能輕易躲過這一口,在這一口之下,要遭好大的殃。
但現在卻不同。
當那黑墨噴到梁晉跟前,梁晉早已在身周部署好的無數防御興致的法術神通,全都應激而起。
就只見梁晉身前波紋蕩漾,五光十色,那黑墨撞擊在上面,就如石沉大海一般,根本沒有撞擊到梁晉的身體,對梁晉造成一丁點的影響。
只需要半刻不到的時間,那無數的防御法術,就將眼前的所有地方都給淹沒了。
而這些法術,不僅僅是單純的防御法術,其中有一半都是可以防守反擊的。
然后梁晉就看到那些法術的波紋在一瞬間向前應激而去,撞在天機子身上。
天機子整個被撞飛了出去,到落地時,胸腹部分已然變成一灘爛肉。虧得他是神通高強的修行者,還能吊著一口氣。
“呼哧…呼哧…”
天機子喘著粗氣,生命力在流逝,卻無能為力。
“重回蔚藍澄凈的天空?你想多了。”
梁晉走到了天機子的跟前,對天機子說道,“天空從來都是蔚藍澄凈的,但蔚藍澄凈的天空,從來就不只是屬于修行者,不只是屬于你們這些人。”
“咔嚓——”
說完了話,梁晉一腳下去,踢在了天機子的腦袋上面,踢爛了天機子的腦袋,踢斷了天機子的脖子。
到這時候,眼前其他人都已經被嚇壞了,花清影在一旁早已出手,將圍困他們的所有人都下了武器。
“可真夠奇怪的,他竟然沒有調用牧神軍!”
花總捕感嘆了一句。
梁晉卻道:“我倒是覺得不奇怪。牧神軍將軍和我們一起做了這法術網絡,他現在還怎么信任牧神軍?”
如果有牧神軍來,此戰說不得還得費些周折。
只是現在…
“花師姐,如今這皇帝,還就只有你來當了。”
梁晉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