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晉不由想起了自己去了稷下學宮時,姜皇叔曾經說過的話——
長安即將大亂。
這成群結隊涌入中州的修行者,還有養山村的屠村大案,是否就是大亂斗前奏?
這些修行者,到底因何聚于長安,又為何屠殺了一整個養山村的人?
要知道這養山村,說起來也不一般,到底是給三大修行圣地供給吃穿用度的。
是三大修行圣地也在背后搞鬼,還是有修行者不給三大修行圣地面子,強行殺人屠村?
王捕頭搖了搖頭,道:“這法子我們不是沒想過。之前花總捕和陸總捕他們也來現場看過,當時我們就提出了這一點。但是此間修行者和三大圣地出面,將此法給否了。”
“否了?為什么?”
梁晉皺了皺眉,直接把疑問說了出來,“怎么三大圣地也參與了?”
牛平安在旁邊道:“哎呀!小梁,你是不知道,那三大圣地的人,都跟娘們兒似的,娘們兒唧唧的,左也面子又也面子,仿佛怎么樣都丟了他們面子似的,跑這里干擾咱們辦案,還嫌咱們破不了案,跟咱們要說法!”
梁晉一下子沒聽懂,但仔細想想,還是能明白什么意思的。
而接下來王捕頭也補充說道:“三大圣地嫌他們庇護的這村子被屠了,失了面子,所以急切地要咱們破案。可是按道理說,世間修行者,歸三大圣地所轄,咱們提出的法子,招惹太多修行者,后面那些個修行者就把三大圣地架了出來。三大圣地便不得不管,不許我們以此法查案了。”
“那不如讓三大圣地去辦這差事啊。”
梁晉說道。
把可能涉案的宗門和修行者提溜出來問訊,又不是只有偵緝司才能做的,讓三大圣地自行處置,實在不行,派出偵緝司捕快從旁協助就是。也不需要偵緝司親自出手,扣住那些個修行者和宗門。
王捕頭冷笑道:“群情激奮,三大圣地不會答應的,畢竟他們只不過是失了面子,養山村沒了,還可以有養宗村、養神村…”
“養畜牲村。”
樓光正插了一句嘴。
“對,養畜牲村。”
王捕頭點了點頭,說,“他們不想得罪這么龐大的修行者群體,就不會為了面子而對修行者們動手。之前花總捕甚至把道宗大人都請來了,也無法說服三大圣地。”
“那花總捕就這樣算了?”
梁晉問。
想必是因這案子忙了起來,最近這兩天,梁晉一直沒見過花總捕,因此對此事不甚了解。
王捕頭道:“花總捕的意思是,先想法子破案,破了案以后,才好借題發揮。不然不占著理,牧神軍沒有名頭出手,這么多修行者在長安城亂起來,不好收拾。到時候遭殃的還是普通人。”
“要不還是讓花總捕和朝廷申請一下吧,別講規矩了讓牧神軍出動,把這些修行者全剿了算了。”
梁晉火大地說道。
這些個混賬玩意兒簡直是在開玩笑,強烈要求破案偏偏還干擾辦案。這和讓廚子做飯還不給廚藝食材鍋碗有什么區別?
而且他們要求破案,也不是為了人命,而是為了所謂的面子,或許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目的!
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如此干擾偵緝司!
“好,我同意,小梁你去找花總捕說吧。”
王捕頭也有些自暴自棄地說道。
梁晉翻了個白眼,一下子不想搭理王捕頭了。
王捕頭這才說起正話來:“花總捕讓我叫你過來,就是想你腦子活絡,說不定能有法子,破除此局。這案子一破,咱們就能對修行者動手了。因此花總捕分派任務,其他隊伍和衙門,都分到了別處,我們特地被留在了門口,就等你來。”
“偵緝司這么多人才,總不可能指望我一個人吧?”
梁晉無語道,“眼下這場面,我也沒什么法子啊。”
明擺的線索不能查,而他前世所學,又沒有針對神通法術所犯現場的。指望他,他現在能怎么辦?
“自然不會指望你一個。”
王捕頭道,“偵緝司各衙門各隊都有精英,散布在養山村四周,都在各自想法子偵破此案呢。咱們在這里,也單純是因為這里距離長安城最近,從路上過來,第一眼就能看到,你過來也好方便點。”
“這樣啊。”
梁晉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雖然因為剛剛練成稷下學宮本《觀山海頌天地歌》的緣故,自己還沒有拿觀微術和花總捕“交換”四時咒令,但花總捕在自己的講解之下,明白了觀微術的原理。
那花總捕又豈會看不出,這樣的現場,觀微術幾乎是發揮不出效果的?
想必也正因為如此,花總捕拜沒有第一時間叫自己過來這里,而是忙碌一天無果后,才叫自己過來撞撞運氣。
但這運氣,卻要怎么撞呢?
梁晉看了看那法術紛亂、地獄一般的屠殺現場,腦子里面毫無頭緒。
“有人過來了。”
“三大宗門的。”
有捕快說了起來。
梁晉、王捕頭等眾人都轉過了身去,就只見那土道的一邊有一行人走出了涼亭,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是劍宮。”
“這回的案子數他們跳得最歡。”
“我看他們的樣子,也不想要咱們破案。”
“就是,他們就是來找茬的。”
“這回不知道又要找什么茬。”
同僚們各自小聲說話,等來人近前了,才一個個都閉上了嘴巴,沒有讓抱怨被來人聽見。
來人正是那劍宮的柳長老和云守劍。
云守劍還沒到跟前,那兩只充滿敵意的眼睛就已經落在梁晉身上了。所謂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他想必覺得他和梁晉之間的仇已經可以算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了。
只不過他現在的眼神里,怎么還有幾分幸災樂禍?是覺得自己會出丑么?
梁晉留意到云守劍的目光,給了云守劍一個陽光燦爛的微笑,表示自己很好。
于是云守劍臉就黑了,眼神偏向了一邊,不再去看梁晉。
那柳長老近了跟前,則沒先去管梁晉,問王捕頭道:“你們這里如今是哪位捕快管事?已經兩日了,案子可有個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