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就這樣接受了興業坊的酒樓,還十分戀舊地給她嶄新的酒樓定下了名字——
南郊小酒館。
梁晉對這個名字無力吐槽,但還是由著二娘來了。
他這便宜老娘向來是個行動力爆棚的女人,打定了主意入主新酒樓,就立馬付諸行動了。
她直接安排了幾件事:
第一,將南郊那個正兒八經的南郊小酒館明碼標價,等待看中的客人上門,把店面盤出去。
第二,給興業坊的新酒樓定制門匾,南郊兩個字要小,主要突出的,還是二娘雷打不動的“小酒館”。
第三,招攬廚子、跑堂小二。
那王家大郎是要跟過來的,這廝老實踏實任勞任怨,二娘用著順手。還有芙蓉酒樓原本的廚子、打雜,二娘挑挑揀揀,來回打聽,挑合適安分的,重新請回來,分工明確了,繼續上崗。
第四,酒館改造。
酒館整體還是現成的,并不需要多做改造。二娘主要針對的是兩方面——
一是把老舊破損的東西全部丟出去,再更換新的完整的來。
二是她見酒樓里原本的小戲臺,其實可以挪一挪,重新打造。換了方位,便可以讓樓上樓下一起看到,這樣一來喝酒聽書觀戲,樓上樓下就兩不誤了。
第五,就是把南郊小酒館里不舍得丟棄的家當全部運過來,然后把梁晉介紹給所有新聘來的廚子、跑堂認識,讓人知道這是少東家。
不過二娘不許旁人喊梁晉少東家。梁晉覺得無所謂,但二娘覺得少東家這名頭比長安街梁捕快差多了,比起少東家,她更想聽讓人叫她兒子一聲捕快。這千辛萬苦得來的名頭,聽著才舒心嘛。
這些東西,除了其中一兩樣,其他大多數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弄好的。
梁晉由著二娘折騰,不去管她。因為他還有其他的事要折騰。
他決定開辟自己的第三神源,到地牢里見了韓大川。
多日不見陽光,也沒人可以說話,韓大川已然形容憔悴。而梁晉之前的兩次出現,也給他造成了一部分心理壓力。
梁晉不確定現在火候夠不夠了,但時間不等人,他覺得自己應該收網了。
在把帶他下來的獄卒叫開以后,梁晉道:“別來無恙,韓捕頭。”
韓大川愣了一下,忽然咧嘴一笑,帶些討好似的道:“別來無恙。”
梁晉感覺韓大川的態度有些怪異,一邊觀察著這位曾經南郊捕頭的面部表情,一邊道:“和你說個事兒。你的活計,如今我已正式接受了。所以現在你是我手里的人,有些關于你的問題,我得問你一下。”
“你問、你問!”
韓大川點頭哈腰的,像個猥瑣的耗子。
這廝的意志還真是不堅定,態度轉變,竟然如此之大。
梁晉看著韓大川一臉諂媚的表情,問道:“你修為如何,修行的是什么?”
韓大川當即回答道:“我?我修為不行。我也就是個開辟神源的把式。就七八年前,我也記不得是哪一年了,反正是個大冬天的,長安城里下了第一場雪…”
“說重點!”
梁晉皺了皺眉,呵斥了一句。這家伙絮絮叨叨的,說話不著重點,竟然曾經是個捕頭?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你聽我說…”
韓大川又一陣點頭哈腰,態度好得不得了,“那個時候,我已經在南郊衙門里了,不過還只是個普通的雜役。唉…從雜役到捕快,再從捕快到捕頭,我一步步,也是吃了不少苦啊…難啊。你說我不跟魔門混,能不能行?”
梁晉道:“我好像沒有問你這個。你是覺得我很閑么?你要是在這個樣子沒完沒了,我就只好先走了,下回再好好問你。”
“別!別!你繼續聽,現在就說到!”
韓大川仿佛很怕梁晉轉身就走似的,“反正,我有回跟著衙門里一個捕頭辦案——那個捕頭現在已經調去西郊了——那回辦案,是抓捕一個修行者,你想啊,我一個普通人,怎么抓得了修行者?所以也就幫忙跑跑腿兒傳個話。結果好巧不巧,就撞上了那修行者。你說我這運氣!唉!”
這廝已然成了個話嘮,說到這里一聲哀嘆,還搖了搖頭,然后才繼續說:“那時候他已重傷,就剩最后一口氣,問我愿不愿意受他傳承。我稀里糊涂,就從他手里得了一個開辟神源用的修行法門。”
韓大川總算是說到重點了。
梁晉心里大概明白了韓大川的情況——
這家伙在地牢里無人說話,獨自一人,想是快憋瘋了,如今遇到個能張嘴有耳朵的過來,如同貓見了耗子狗見了肉,興奮得不行,恨不得再說得細碎些,把聊天時間拖長。
梁晉干脆拖了個凳子過來坐下,耐心聽他說話。
韓大川道:“那法門是修煉海內經的,我沒人指引,修行極為困難。但好歹憑借刻苦鉆研,我花費兩年時間,還是悟通了關竅,自行開辟了海內經神源,突破了神源境。”
說到這里,頓了一頓,韓大川不由抱怨起來:“你說我自己悟能悟出境界來,也算天賦異稟了吧?按理說我資質也算不錯,你說怎么就沒人關注我呢?哪怕是我得了那神源境神通后,突然跑來找我的魔門中人,對此也漠不關注。一個個真是眼瞎了!”
看來韓大川就是以那個送他神通的修行者為契機,成了魔門線人。也無怪乎他地位不高,只在外圍。
不過這些事情,梁晉無心關注。
“你那神通秘籍在什么地方?不如給我,我幫你看看。”
“你?你有什么能耐,拿那樣一個只有神源境的殘卷,還能幫的了我?你想看就看吧,那東西我放在一個空酒館里,埋在我南郊那棵最大的老槐樹下,正南方向,挨著露出地來的最粗的那個樹根。”
“你好端端的,把東西藏那里干嘛?”
“不干嘛,那是我跟魔門傳遞消息用的。我把那個放在里面,騏驥有人能看在我兢兢業業的份上,把后續修行法門放進去。哼!魔門中人,都冷血無情,根本沒人管我。”
“你他娘的,真是個人才…還是個怨婦!”
梁晉聽到這里,也不想再聽韓大川廢話了,轉身就走。
韓大川在后面急得不行,扒在鐵欄上面叫道:“哎!哎!你別走啊!我還有好多要說的沒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