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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陰陽

  加錢沒有,多賞一碗酒,還是可以的。

  二娘直接從酒攤里打了一碗酒,給這貨灌下,先把這閑漢灌飄了,酒壯慫人膽,一會兒叫嚷起來,更好發揮。

  公堂上首的京兆尹連拍幾聲驚堂木,連叫幾回肅靜后,才滿意地點點頭,對云守劍道:“那就請劍宮云守劍先說。”

  云守劍并沒有著急說話,而是先回頭掃了一眼公堂之外,仿佛宣誓勝利似的,冷笑了一聲,鄙夷場外百姓的叫鬧毫無作用,無知凡人,到底只是無知凡人。

  而他的一舉一動梁晉都收在眼底,不覺搖了搖頭。

  “怎么?”

  樓光正低聲問,刻意壓低聲音說話時嘴皮子都不動。

  梁晉也學些樓光正,嘴皮子幾乎不動地說話:“格局小了。”

  樓光正:“噗嗤…”

  “肅靜!”

  京兆尹又拍了拍板子,不敢違逆花總捕,對樓光正和梁晉兩個小捕快發發脾氣表達一下不滿,還是可以的。

  樓光正和梁晉這才消停下來。

  京兆尹接著就趕緊催促云守劍先說,免得這公堂秩序又失控了。

  劍宮大師兄云守劍深深地吸了口氣,把滿腔的怒火和煩躁強行壓下,冷眼直視梁晉,道:“我沒有多少可說的,當時云某在場,親眼看到魔門妖女出現,為這偵緝司的捕快助拳。身為劍宮大弟子,我云守劍自不會說假話。且當時不只有我一個人在場,此人同僚,也是在場的。魔門妖女現身,并非我只有我一人看見,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眾人便把目光投向樓光正,京兆尹正準備開口詢問,讓樓光正發言,樓光正就直接搖了搖頭,說:“反正我沒見。”

  這話說得坦蕩無比,但看表情和語氣,根本沒人會懷疑他說得是假話。

  劍宮大師兄的眼睛一瞇,怒意勃發,卻良久沒有說話。

  梁晉看在眼里,心中略略放松,云守劍在公堂之上這個表現,如果不是沒有準備,那就是缺乏經驗。他或許有后手,但自己應對起來,想必不會太難。

  “當時在場的,可不只是有這兩位捕快,另還有兇犯二人,諸位亦可拉他們上來,與我對證。我以我劍宮大弟子之名作證,云某所說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實情!在我面前,我倒要看他們敢不敢說假話?”

  云守劍目光灼灼地盯著梁晉,氣勢咄咄逼人。

  梁晉隱隱便感覺有一股劍勢迫了過來,與場外坐下的長老及劍宮眾弟子連成一片,不由暗暗皺眉。云守劍劍勢強大,如此攜他同門劍勢迫過來,著實讓人壓力山大。而這壓力,又似乎只有自己一個人能感受到,看旁邊樓光正、以及場下眾人反應,都好像并未察覺。

  這想必還不是他競出全功,他若是聯合所有劍宮門人,發出劍勢,只怕自己精神立時就會受到震蕩。

  原來如此!

  梁晉心中明白過來,劍宮打的主意,原來是在這里。他們是想用劍勢逼迫兇犯說出實情!

  至于他們為什么不選擇用劍勢強壓自己,想必是云守劍見過自己使用瑤池九尾狐的法門,害怕自己精神方面足夠強大,能夠抵御劍勢。

  可惜,這么多人合劍勢于一處,畢竟還是難以控制。自己依靠山海繪卷,能夠看到云守劍背后掌握劍勢的朱厭,如何發現不了那劍勢?

  眼前的大師兄只是看了自己一眼,秘密就已經泄露了。

  于是梁晉見招拆招,當下就開口說話,直接把一口大鍋扣在了云守劍腦袋上面:“那兩個兇犯,其一已被云師兄你折磨得口不能言、手不能寫了,莫非云師兄你不知道?”

  云守劍冷笑一聲,正要接話。

  但梁晉哪里會給他機會?緊跟著氣也不換,就繼續說道:“至于另一個,是我司偵辦連環盜竊案的嫌犯。該案我司已移交到了刑部,想必為偵破此案、固定證據,我司和刑部都已對嫌犯詳細審查過了,已有詳細口供,不如呈上堂來,以證此事。”

  那京兆尹正打算說也好,云守劍卻搶先道:“你偵緝司涉案其中,私底下問的話,又豈能作數?還是叫那兇犯上來,當場對證。”

  他果然急了!

  梁晉看云守劍反應,心里就已確定,自己的推測完全正確,身為修行者,劍宮解決問題的思路,定然脫離不了神通法術的范疇。

  他們哪怕是在這公堂之上,也打算用神通法術來解決他們的問題。畢竟這是他們的長項,豈有不從此入手之理?

  至于供詞,韓小鈺和無名兇犯在崇明坊被云守劍折磨成那樣,劍宮豈會相信他們的供詞?

  但他們想要從此入手,前提就是他們準備的法術針對目標,會如他們所愿,被召上公堂。

  不然的話,他們就只能針對梁晉,試試法術。

  本來還有樓光正的,但誰讓樓光正腦袋搖的太快呢?

  這樣正好,一個不可控的因素,便暫時排除出去了。

  “云師兄信不過我偵緝司也就罷了,難不成還信不過刑部?”

  梁晉同樣目光灼灼地回看云守劍,“如果云師兄這么以為,那也正常。劍宮做為三大修行圣地之一,向來高高在上,認為除了劍宮,天下皆齷齪,那也不是沒可能的。”

  這話陰陽怪氣得明明白白,公堂內外的人都聽出來了。

  云守劍臉上陰沉不定,那邊刑部尚書卻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劍宮長老對于梁晉如此不按節奏來還悍然挑撥,勃然大怒,正要指住梁晉呵斥,卻被道宗攔下。

  平退思搖了搖頭,說道:“梁小子,你孟浪了。”

  梁晉拱了拱手,道聲“恕罪”,卻也沒有在意。

  而公堂外面,被二娘灌出了六分醉意的閑漢見到梁晉如此表現,不由感慨:“好家伙!這小子不愧是二娘你教出來的,他娘的就這張嘴,能把南河坊菜大娘家的老母豬也給說上樹了。”

  “呸!你才跟菜大娘家的老母豬費口條!”

  二娘又倒了一碗酒塞給那閑漢,道,“喝!喝了這一碗,你也氣氣那什么師兄,把他氣得也上了樹去!”

  “好說!”

  閑漢酒意上頭,端起碗來一飲而盡,空碗“啪”地往二娘的攤上一摔,扯開大嗓門就喊,“豬師兄,不要臉,找不到證據就亂咬,比狗還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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