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平安和樓光正也不是蠢人,在偵緝司里廝混多年,也是有些思路的,被梁晉一點撥,就明白過來。
牛平安道:“你是說…這廝是盜了金銀,消融后使用的?”
樓光正也點點頭:“此事大有可能。不然的話,那廝為什么只偷金銀器物和錢幣,而對其他財寶一概不理?他定是覺得金銀更好脫手,而不至于被查出來。”
“小梁腦子果然活泛,陸總捕說得沒錯。”
牛平安贊了一句。
樓光正也道:“如此的話,從此處入手,倒是比我的法子更輕省些。”
“這兩個法子,卻要雙管齊下…”
牛平安說著便要安排任務,只是話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梁晉攔下。
“等等,我還沒有說完呢。”
牛平安和樓光正這才暫時又消停下來,示意梁晉繼續。
梁晉說道:“竊賊大量盜取可花銷物品,不針對其他值錢的東西,又不離開長安街,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因為極度缺錢,需要現錢,卻又被拴在這里不能離開。”
牛平安點點頭道:“也有些道理,然后呢?”
梁晉翻了個白眼,你也是個老捕快了,然后要干什么,還需要我再提醒?
“然后結合以上方法,再對勾欄瓦肆、醫舍藥鋪進行排查吧。當然你們要是還能想起其他地方來,也建議去排查一下。”
牛平安和樓光正舉一反三,明白過來:“家里有重病患者,青樓里有姘頭,確實是阻人遠遁的牽絆,應該排查一下。”
樓光正道:“還有賭坊賭檔里欠了錢,也會被那里的人盯著,不好跑。也該注意一下。”
牛平安便毫不客氣地提醒梁晉道:“樓光正這貨愛去這地方廝混,手氣還不怎么好。你注意著點,千萬別借錢給他。”
“你滾!”
樓光正作勢踹了牛平安一腳。
接下來牛平安便安排人手,查卷的查卷,排查的排查,人手不夠,還去喚了幾個雜役來幫忙。
而眾人都忙碌起來的時候,梁晉卻要請假了。
“牛哥,我得出去一下。”
梁晉一開口,牛平安頓時有些不滿意:“怎么大伙才忙起來,你就要溜出去?小梁我也不是不準你假,但你也得看時候不是?如今工作百端待舉…”
梁晉連忙打斷了牛平安:“牛哥你想哪去了?我不是請假,是有些問題,需要找這些盜竊案的當事人問問情況。”
牛平安話頭一止,思慮片刻,問:“不是去找王捕頭?”
梁晉:“…”
樓光正:“…”
牛哥他可是你的捕頭啊!!!!
梁晉只好把姚學士的案卷以及另外一本挑了出來,道:“這幾本案卷,都只有材料,沒有供述,事實記錄也不是太詳實,連現場描述也沒有。我得去實地看看。”
“哦…”
牛平安和樓光正一眼就看出來姚學士的案卷來,有些恍然大悟似的。
樓光正點點頭道:“這兩份都是這兩日發生的案子,風捕頭和黃捕頭那邊想必是已經摸準了案子要移交,就偷懶沒有細問,甚至連現場也沒有看。”
牛平安也道:“這些個混蛋,一味偷懶,不知道給咱們破案帶來多大阻力!回頭非得和王捕頭說說,讓他告他們一狀!”
你這時候想起王捕頭來了?!
梁晉正心底吐槽著,就聽牛平安和樓光正你一句“快去快去,先去姚學士家”,我一句“表現好些,咱們整個衙門都在背后給你撐腰”,催著趕著送出了衙門去。
得,自己和姚仙子的“關系”,看來是盡人皆知了。
梁晉嘆了口氣,也不作多想,快步往姚學士府上走去。
姚學士并不在家,不過梁晉來過姚府一次,還是被姚聽寒帶來的,姚府下人都認得他。他來了以后,便有人向內通傳一聲,把他迎了進去。
“梁相公,你怎么來了?”
姚聽寒聞知了梁晉到府,從后宅趕來,在院中與梁晉相會。
那下人便退了下去。
姚聽寒道:“家父在朝中有事,只有我和我娘在家。你有什么事,是來找家父的么?”
“你娘?”
梁晉驚訝了一下。他記得上回來姚府時,聽到姚學士和平道宗爭吵八卦,說姚夫人沉迷修行不可自拔,是輕易不在府上的。沒想到如今竟然在家。
“嗯。”
姚聽寒點了點頭,“前兩日家中被盜,如今全靠家父同僚接濟,才能過活。娘親怕父親有事,就一直在家里沒走,也想查一查,是誰在她眼皮子底下偷了錢。”
“原來如此。”
梁晉明白了,看來姚學士他老婆也不是修行修得什么也不顧了,“這事我知道,我剛剛調入長安街衙門,正好接收了這個案子,看到了伯父的案卷,也正是為此案來的。不知道你和伯母可有什么線索?”
“是么?你來辦案,那很好。”
姚聽寒聽到這話,本來有些緊繃的神情,忽然松懈了一些,仿佛她對梁晉的能力很信任,有梁晉來處理此事,她就放心了似的。
她說道:“我娘只會修行,對其他事并不在行。她有心查一查,卻又無從下手,只是心想那賊人有可能再來盜竊,便在家中候著,順便修行。如若那賊人再來,就把她拿下。我也同樣如此,只能在家守著我爹,以免賊人再來上門,他會有什么危險,其他事情,卻是做不到的。”
“這樣啊。”
梁晉點了點頭,道,“那帶我去現場看看吧,你家金銀錢財都在哪里放著,在哪里被偷,我得細細看看。”
“啊…這里整個都是現場的。”
姚聽寒四下里指了指,道,“家父身上,堂屋錢罐里,后面家父書房中的薪水盒里,還有管家庫里,都被賊人光顧過,所有錢幣都被偷得一文不剩。”
“這樣啊…”
這是直接被掀了鍋底啊,那可真是太慘了。
梁晉在姚學士的報案材料上只看到一句“家中多處財物被盜”,沒有細說,卻不想是這么個情況。
他想了想,道:“那我們先到堂屋里看看吧。姚伯父身上的錢財被盜時,是在那里坐著么?”
姚聽寒點了點頭,便引梁晉進了堂屋去。
而就在這時,一個和姚聽寒氣質相差仿佛的美貌女子迎面而來,只臉上沒戴著面罩,給人一種精致清冷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