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下站了起來。
他就沒想到，錢青石居然會回來看他。
老人對著他招手，同時一邊問道。
“你怎么來的？”
錢青石嘆了口氣：
“哎，前輩有所不知，此事說來話長…”
跳下葫蘆，錢青石來到了云端。
這里的云海上依舊是那樣，一點都沒變。
老人左右看了一眼，既然說來話長，那就換個地方說話。
說著，他一揮手。
四周景色陡然變幻，就已經將錢青石帶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錢青石一愣，這手段高明，他竟是連一點空間波動都沒有感覺到。
等反應過來，就自己被老人隨手傳送了。
環顧四周。
原是當日云海之內。
地面升起一團雪白云團，化作茶幾蒲團。
老人伸手一點，桌上變化出茶壺茶杯。
示意錢青石入座。
與老人一同坐下后。
他抓起桌上茶壺，與老人倒了一杯。
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他先喝了一口，才贊嘆道：
“還是這里的悟道茶更加好喝。”
老人聽他的樣子，像是在別的地方喝過，笑著問道：
“說說吧，這次是怎么過來的？”
后者嘆了口氣，清了清嗓子：
“前輩有所不知…我在離開這里后，我們就遇到了已經反叛歸順梁國的門派…”
錢青石一邊說，老人一邊點頭。
有些細節的地方，他還詳細問了又問。
比如聽到龍符城地下的見聞，他皺著眉頭想了好久，提醒錢青石，想收他入門的那個門派，最好是先不要抵抗。
錢青石詢問后，老人卻給說，現在知道越多，越不好，按照直覺走反而還要安全點。
聽得他有些忐忑。
看他那模樣，老人擺手：
“不用太過擔心，好處多過壞處，接著說罷，你們應該去昆吾山了…”
對于錢青石的經歷像是頗為好奇。
后者點點頭，繼續講述一路上的見聞，兩次落腳的地方都遇到了事情，與老人講了后，老人笑道：
“夢河做的那夢，你要好好回想，那是份大機緣，我敢說現在夢河現在許愿，恐怕已經不靈了。”
“另外你說的那白衣元嬰…嗯，我看看因果…”
老人眼中有各種光影幻滅。
錢青石仔細觀看，發現無數畫面，竟然都與他有關。
不禁大感駭然。
像是在時間長河里抓取著因果畫面。
光是他坐在那里，眼中冒著光的模樣。
錢青石能就感受到一種強大到離譜的氣息。
老人眼中光芒收斂，點了點頭：
“根據你說的故事，我推導那元嬰是個轉世重修帶有宿慧之人，這世的道心有些…嗯，奇怪，剛好被你碰上了，你運氣太好，把他當了磨刀石…”
老人在說著這邊，錢青石卻想著其他的，他聽到老人說是根據自己說的故事推導出來的，那么也就是說，自己如果沒有說實話，老人其實是不能推導出正確的故事實情？
帶著疑惑，他又將之后遇到那畫中耗子，與蓋蒼城見聞說了一通。
依舊沒有做什么隱瞞，老人眼中出現無數生滅的畫面。
過了半晌后，終于又消散：
“這事情說復雜也復雜說簡單也簡單，卻如你猜想那般，那鼠妖背后有勢力，但也算不得大勢力，你低調些他們便找不到你了，不過有一點需要提醒，他們占卜易術因為你本身有些不太一樣，所以那你沒辦法，卻能占卜你身邊的人…”
錢青石想了想，應該是自己身上的棋子在起作用，好多人都不能占卜他。
但是之前他沒想到，別人只需要占卜到蕭時也，就一樣知道他的行蹤。
老人這般觀察因果的，倒是極為少見。
若是自己被這種人盯上，那…
那還是找塊風水寶地…
繼續說下去，就到了昆吾山。
這次錢青石，除了天元山八荒山海圖，他用神秘人代替之外。
所有的一切他能說的，都與老人講了，老人看的畫面也證明了這一點，并沒有看不到的。
一直講到了昆吾山上，救出好友后，被人一掌轟背。
接下來便是，天道如何救下自己。
以及是如何到了這邊。
“我便是如此這般，經歷生死大劫才來了這邊…唉，想著還要回去，便覺得前途無光啊…”
錢青石嘆氣半真半假的裝著可憐。
老人笑著端著悟道茶茗了一口：
“你這一路上經歷的事情，還真是精彩，聽得我老頭子都入迷了…”
老人靜靜的梳理著錢青石的一路上的經歷。
在默默的想著什么，許久都沒有回話。
眼中偶爾有光芒冒出，卻不長久，像是在確認什么，時而點頭，時而抬頭望天思考。
而錢青石只能等著，多喝兩杯悟道茶。
就在他等的有些無聊的時候，老人這才開口：
“你好多選擇可以說都是優解，但你這運氣有時候太好了，給你引來些不必要的麻煩，比如你本身劍道氣運就夠了，卻還是因為你運氣太好，拿走了人家兩柄非常重要的劍。”
老人皺著眉頭，像是通過了光陰長河看到了來龍去脈。
他給錢青石先分析著最重要的事情：
“這昆吾山啊，因為劍修眾多，所以對于劍道氣運也非常需要，不是什么情況下都能培養出一個劍道天才的，他們那劍冢就是用來鎮壓氣運的。”
“可是你運氣好，剛好遇到他們內部出了問題，應該是你說那個老人，因為昆吾山的人，沒有準時事先的約定，然后他就將你放進去了劍冢里，我猜想本來他就沒先到你會拿出那兩柄劍…”
“如果你猜測的，那兩柄劍確實非常的重要，他們至少一柄是劍冢的山腰一柄是山巔的貨色，特別是那柄云笈…”
雖然老人夸得兇，但是錢青石卻怎么也笑不起來，原來他在進入西山道竹林的時候，就已經剛被坑了。
果然老人說是劍選擇了他，讓他不要帶有得了便宜的心態。
本來他還不信，結果就給他惹了禍端了。
“你拿走了云笈和冥甲后，他們之所以沒有問你要，是因為他們和那個老劍靈或者是劍冢這些劍本來就有約定，他們是能夠讓這些劍選人后，每年離開一部分，如果直接問你要，那就是違背了約定…”
老人眼中不斷有因果時間長河在生滅，直接從錢青石說的故事里看到了本源。
與錢青石講解出來。
“那和我有啥關系，設個局弄死我起啥作用？”
錢青石知道老人沒有騙他，但是他聽的還是火騰騰直冒。
老人看到他的樣子，說道：
“這當然有關系，而且有大關系。”
看他焦急的模樣，老人卻不知道為何，覺得有些好笑，他頓了頓，看到錢青石祈求的眼神后，抿了一口茶，才開始將這因果原委說出來：
“你若是當日只拿了一柄或者幾柄那劍冢山腳的劍，那也就罷了，人家忍忍就過去了，但是你拿的確實好劍啊…其實你有一點想錯了，他們也許是知道這劍的威力和價值，但是他們也確實不在乎這劍本身。”
老人說了一個比較矛盾的話出來，錢青石摸了摸腦袋，有些納悶，問道：
“您老把我說糊涂了，什么叫知道劍的威力和價值，又不在乎劍本身，那他們為啥要打死我？”
錢青石納悶了，他沒有把話說明白，本來他想說：
“合著劍不重要，把我打死最重要…”
老人卻像是從錢青石的表情里看到了他心中所想，笑瞇瞇的敲了敲桌子：
“你猜的不錯，打死你才是最重要的。”
他歪著頭，心中一千頭羊駝跑過，臉上的表情逐漸像黑人問號臉靠攏。
老人本來不想點破，讓家伙慢慢參悟，不過看到錢青石一臉焦急的模樣，本來無所謂的他，又想起當年老友也是這樣子，被他一句話搞的像是熱鍋里的螞蟻。
他忍不住笑道：
“氣運啊小子，你在拿到劍的那一刻，已經將那劍上的劍道氣運和自己的氣運合一了，他們在看到后，一直在想辦法，后來想到一個最簡單的…”
錢青石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說白了，其實就是因為自己劍癡屬性對于劍道氣運的吸引力，已經將昆吾山的劍道氣運拖走了。
所以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干掉他，讓他的氣運散掉，而因為某些限制，不能直接出手，所以最后設了一個看似莫名其妙的局。
在老人的話語中，錢青石終于將所有的不正常看的明明白白。
他怔怔坐在那里，連續喝了五杯悟道茶。
“嗝！”
直到喝到打了個飽嗝。
在自己腦海里將山上后的事情過了幾遍。
在竹林里，那個竹林老人說的給他十息機會。
他選擇后，就代表著他已經被昆吾山的人盯上了。
“老爺子，我還想問問，這局到底是多少昆吾山的高層參與了？”
錢青石有些擔心，若是整個昆吾山都參與了，那他還搞個屁，也許到時候唯一辦法，就是把八荒山海圖搬出來，當做籌碼，直接請人去搞昆吾山了。
那才是真的魚死網破。
老人看到眼前這個后生一臉兇相，笑道：
“就天晶峰的二長老參與了，你和他因果糾纏很多，這次若是再回去，恐怕要小心了。”
錢青石想了想，伸出左手，與老人說道：
“老爺子，我這里還有一樣寶貝，要請你掌掌眼。”
老人家有些好奇，這家伙還有東西讓自己長眼？
莫不是在時間長河因果畫面里那些模糊不清的東西？
他點了點頭，示意錢青石將東西拿出來。
后者劍老人答應，心中一喜。
但又覺得這樣有些不禮貌，于是起身，走了幾步到一旁，伸出左手。
“轟！”
一道兩米高的木匣子出現在了云海上。
老人揉了揉眼睛，皺著眉頭，帶著詢問的語氣：
“這是？寶貝？”
錢青石也不太確定，他撓頭說道：
“應該是寶貝，卻不知道如何用？”
說完這里他老臉一紅，這特么待會兒打開里面是具干尸，那有如何說？
不管了…
說完，隨著他心念一動，那匣子蓋子果然打開了。
老人定睛一看，怔在當場。
那感覺像是被一道雷法給劈中了，呆愣了半天都沒響動。
錢青石感覺尷尬的氣氛在蔓延。
腳趾都要將鞋底摳穿了。
就在他想如何回答的時候，老人卻起身。
走到棺材前。
先是撫摸著棺材，看著上面的紋路，又瞧瞧上面已經發芽的那節樹枝。
以及蒼翠欲滴的幾片樹葉。
他甚至讓云將他抬了起來，然后用鼻子湊到上面聞了聞。
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說著什么。
然后又回頭看了錢青石一眼。
有用手在上面摸了半天，然后點了點頭。
“嗯，像…”
“老爺子？這棺材…呸，這匣子，怎么樣？”
錢青石故作鎮靜的搓了搓手指，有些好奇老人的反應。
老人擺了擺手，示意還沒完。
他又來到棺材正前方，開始觀察里面那具干尸。
他上下打量，這次沒有伸出手，而是抬起手。
“轟！”
毫無征兆的一拳，轟在那干尸胸前。
一道扭曲的氣浪飛出，整個云海都在顫動。
老人大袖一揮，鎮住那氣浪。
這次他高舉右手，臉色沉重。
云在他手里化作一道長槍。
“老爺子？弄啥咧？”
錢青石有些慌了，這老爺子這時候犯病了？
莫名其妙開始揍干尸？
這是哪個仇人？
老人根本沒理他，輕聲說道：
“站到我身后來！”
錢青石體驗過剛才那一場余波，果斷站到了老人身后。
“我要試試，是不是我想的那種東西。”
此話一出，錢青石見到老人猛地揮動手中云做的長槍。
“轟！”
他痛苦的捂住了耳朵。
整個空間都被這一擊打得震動不已，那棺材直接被轟飛。
連匣子帶干尸飛向遠處。
下一秒老人消失，錢青石楞神中，卻見老人帶著匣子猛地飛了回來。
他將東西放在云上，與錢青石笑道：
“小子，你這運氣真是世間少有，千年恐怕也不曾有…”
“啊？”
錢青石聽到這話，還不是特別確定，看到老人笑容，隱約覺得是好事。
“你可知道這是什么？”
老人拍了拍棺材。
錢青石老實搖頭，補了一句：
“是寶貝？”
“哈哈哈…是這天地間頂好的寶貝！”
這么牛皮？
錢青石眨了眨眼，最終目光落在干尸身上。
挨了老人驚天動地的兩擊…
胸口裸露的干癟肉體上，竟然連點白印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