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定的錢青石對于身外的事情,毫無知覺。
他來到龍壁前,數十條銀色蛟龍,仿佛活的一般,在金色的龍壁上游走。
心念一動,其中一條蛟龍銜來一枚帶著光亮的珠子。
當他伸出手一碰,數斷關于劍魔丹室記憶涌現而來。
錢青石看到一個被故意模糊了長相的男子,正在說著話,他卻只能聽到關于功法的,其他的一概沒有。
“這也太恐怖了,直接將自己記憶剪輯后分享出來…這些高境界的人,幾乎要發展出所謂的修真科技了。”
心里默默的吐槽了一下,繼續觀看著數段零碎的記憶。
這明顯就是和幾個人的交流,其中有一名坐的高高在上,像是在給人傳道,格外的清晰。
錢青石憑借和之前的腦補,將幾段畫面在腦海里重組了一番。
“原來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幸運值特別高,錢青石在之前的瞎猜中居然瞎貓碰到死耗子。
猜中了一大半,原來果然是劍氣入丹室,凝結道心。
不過有一點不同的是,這個劍氣必須是自己的劍氣。
不能是別人的劍氣,所以將匣子中的劍氣刺入自己丹室中,無疑是自殺行為。
因為劍氣是通過一套特殊的功法,從體內經脈逆行到丹室中的。
錢青石短暫的陷入了迷茫中,這套功法這里面倒是絲毫沒有提及,那么如何將自己的劍氣放入丹室中呢?
想了半天,好像有些無解。
接著他就在龍壁前發起了呆。
他身外三個睜開眼的劍圣虛影,也陷入了呆滯。
老人驚疑不定,眼光來回在虛影和錢青石身上掃視,發現他們連面部的動作都好像開始有些相似了,喃喃道:
“氣運同體?”
這些三個虛影明顯是受到什么刺激,才會如此,就等著錢青石這個主體的臨門一腳了。
想來應該是在記憶片段里,遇到什么刺激這三尊劍圣虛影的東西了。
老人看了看手里的古錢幣,那占卜之法已經不能再用了,需要等到明天才可以用,現在他也不知道錢青石到底在記憶里看到了什么。
不過可以肯定,應該是和星耀宮有關系。
這小子一臉猶豫到底遇到什么難題了?
就在老人默默猜疑的時候,三道虛影一下進入錢青石體內,下一刻,他睜開了眼睛。
“前輩,你這記憶里,也沒找到如何將劍氣引入丹室的法門法決啊。”
錢青石撓頭,將自己剛才在記憶看到的片段給老人說了。
老人摸著自己額頭,半瞇著眼睛,像是在回憶什么,半晌后他不太確定的說道:
“沒有嗎?難道是我記錯了?”
他都有些不確定,甚至有些懊惱。
錢青石連忙制止了老人的自言自語,他開口勸慰道:
“沒事,車到山前必有路嘛,有不一定非要找到功法才可以。”
其實,他心里是想著天元山的八荒山海圖,上面沒準可以通過任務得到所謂的隨機因果獎勵。
這種隨機因果,應該是他比較需要的東西。
就像他一直想要劍譜,八荒山海圖的任務就直接給了一本半神級的厲血劍經,這東西雖然他不喜歡,但是回頭看來,應該是他手里第二厲害,第一陰險的功法了。
是屬于劍圣顧誠的那套功法,說來好笑,白凌所謂傳承沒得完。
倒是把顧誠的飛劍和功法都弄到手了。
老人不知道錢青石在打什么主意,但能看出這小子貌似是真的有辦法。
對于毫無辦法的事情,老人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于是只得點了點頭:
“你不用告訴我,我這老頭子也只能幫你這么多了,若是再幫你,你和我因果糾纏,到時候我們都沒好果子吃。”
聽到新的名詞,錢青石問道什么叫因果糾纏。
老人頓了頓說道:
“就是實力等級過低的人,經常受到實力高的人照顧,從而消耗掉一輩子大部分的氣運,接下來他離開這個高人就沒法活了,我們管這種就叫因果糾纏,所以你看那些大家族,只要家里的兒孫不出生死危機,他們一般都不會管的。”
又是氣運,而且這說法好像還真像那么回事。
就拿蕭時也來說,這家伙蕭家幾乎就是一個養跑山豬的心態。
不管他如何折騰,只要不是性命之憂,幾乎就不會管。
錢青石點點頭,默默的將這個事情記在了心里,老人家每句話都是至理名言啊。
不知道是前人付出了多少血淚得出來的結論。
“前輩教誨,晚輩謹記…不知道那龍壁會消耗我多少氣運。”
老人想起自己那十幾條蛟變墨畫成的符篆。
不禁有些心慌,暗道應該是沒關系的,畢竟不畫這小子就直接魂飛魄散了。
“咳咳…消耗不了多少氣運,你這人氣運厚重,又有神秘的因果牽連,應該不會消耗多少氣運…”
錢青石默默的品位這老人的話語,暗暗把“應該不會”四個字標注了一下。
最后一老一少相視一笑,似乎有心照不宣,又各懷心思。
又與老人閑聊了一會兒,知道這位已經在這里守了云中渡,數千年之久,不禁感慨:
“真是能活…”
嘴上卻說道:
“前輩為了一個諾言,在這里枯守數千年,真是天下第一信人,全天下都應該給前輩著書立傳,傳揚前輩的功績。”
老人聽得開懷大笑,這小子果然是不會說謊,說的話倒也貼心。
“老夫早就鑄成神道法身,哪里還需要那天下香火,你且不要再提這件事,說出去還以為我貪慕這些東西。”
“是是是…”
錢青石連連點頭,心里卻暗道:
“好像你剛才有點心動的樣子…”
就在兩人一副其樂融融的時候,蕭時也迷迷糊糊衣衫不整的走了出來。
他看到錢青石在廣場上,四周全是云海,還以為自己在夢里,滿臉通紅,含糊不清的說道:
“錢摳門,你怎么在老子夢里?”
沒有理會這個家伙,反而看到他一身通紅,有些奇怪,向老者問道:
“前輩,這家伙怎么像是被煮了?”
他指了指已經走近的蕭時也,前輩不是說他在聚靈池里泡著療傷,這明明就像是在聚靈池里煮著…
“聚靈池會根據池中人的靈根屬性,聚集相同屬性的靈氣過來,他一看就是火靈根,這是泡久了,吸收火靈氣過多!”
老人輕輕一掌拍在蕭時也胸口,一團火紅色的薄霧,直接透體而出,消散在空氣里。
蕭時也剛才還渾渾噩噩的模樣,下一秒靈臺就恢復了清明。
“誒!我不是做夢。”
“…”
就在這時突然整個空間一陣搖晃,巨大的轟鳴聲仿如悶雷響起。
老人臉色一變,腳下云海立即伸出一道云柱,托著三人一同向高空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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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沉一拳緩緩推出,像是搬動一片山河,四周的云海山風,就連山水自然之氣運,都被他帶著緩緩滾動。
就這一拳,成勢之時,整個天地都發出滾雷般的轟鳴。
他那渾身氣血氣象,像是一輪紅日將他包裹住,陰司功曹只看一眼,便覺靈魂動蕩,拳勢之下,他們仿佛被太陽蒸烤的水漬,下一刻就像是要被蒸發掉。
這是填海境武夫的全力一擊。
天地變色,地動山搖。
正前方剛趕回來不久,南岳正神——凌蕭然不敢托大。
他早就準備了劍陣,不過這次只得在這先用掉了。
震袖而起,手中劍訣掐動。
四周滾滾旱雷之聲像是被隔絕出他身外。
南岳山神身前神光蒸騰。
緊接著四周的氣運似乎都被調動,凝聚向南岳山神。
他緩緩閉目,一瞬間,四周狂暴的風驟然一頓,像是時間都停止了下來。
劍氣不知道從何處而來,不斷有隱隱約約的劍鳴響起,一浪高過一浪,仿佛像是潮水涌來,這是他的南岳山劍陣。
等他再睜開眼睛,圍在他身邊的人全部被他震開。
一道高亢的清嘯從他袖中響起,不斷拔高,金光陡然從他身上直沖天際。
那道金光在清嘯聲中,將整個天地都貫通。
無數金色的飛劍從光柱中飛出,環繞凌蕭然飛行。
銳利的劍意將雷鳴都鎮壓了下來,那不斷震蕩的空間,撞在劍陣上,仿佛玻璃一般被斬殺破碎。
眾人甚至能看到一道道空間裂痕在那皺褶處生滅。
“好強的劍氣!”
贊嘆了一聲。
隨后,楊沉裹挾著拳勢,像一只全力撲擊的鷹,義無反顧的撞向南岳正神凌蕭然,那火紅色的氣血像是蒸烤這大地的一輪紅日。
凌蕭然的劍光也陡然變亮,仿佛一輪金色太陽,一百零八道劍,在一個特殊的陣法位置,相輔相成,劍道合一。
眾人看到一金一紅兩道亮光,撞在一起。
天地陡然一暗。
只剩場中那一團白光。
一道氣浪帶著不可阻擋的力量,橫掃而出。
南岳五峰暴露在其上的直接被削平。
接著,地面被撞擊爆發出來的力量壓得塌陷,樹木像是紙屑一般開始變得粉碎,數千斤的石頭飛上天空被風切成無數碎粒,夾在風里橫掃而出。
現場中除了云中渡化成的云海,其他東西全部開始消散粉碎。
就連許多遠處的修士和神祇都沒法避免厄運。
卷入那風暴里,消失的無影無蹤。
爆發過后,一個巨大天坑中,凌蕭然完好無損的站在那坑底,而楊沉衣服破碎,渾身浴血,半條手臂都不見了。
“你輸了,國運不在陳國這邊。”
楊沉說完,凌蕭然整個人一震,化作一縷一縷的金色煙塵消散在了山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