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斯特已經是教廷在首爾的最強戰力了,論戰斗水平雖然比不上道門的修士,但在整個神境之下卻難找到幾個比他靈能更精純的了。相比之下覺智法師就有些不夠看,他在曹溪寺里連前三都排不進,放眼整個佛門就更沒地位了。
這里先有重寶出世,后有奸人為惡,曹溪寺怎么說也是這里的主人之一,應該第一時間出來控制局面才對,可過去這么久了卻依然沒有再派人過來。要說相信覺智能完美處理這樣的大事件,顯然是不合理的,這些老禿驢向來陰險狡詐,此時應該是不能動而不是不想動,說不定就藏在哪個犄角旮旯里憋著壞呢。
不僅教廷和地網不能理解,洪青松也看得傻眼,他們雙生院作為最弱勢的一方,也是最不能逃避的一方,就指望著曹溪寺的高僧們施以援手,誰知等得天都快亮了卻還是沒有見到人影,“覺智大師,這次的死傷太慘重了,每一個倒下的都是我們涵國的子民啊,其中有多少是你們曹溪寺的信徒!”
因為教會比較善于宣傳,所以外國人對涵國的印象都停留在“這是一個教會國家”上,然而涵國的佛教徒才是最多的,占到了總人口的百分之三十四點五,是基督徒的兩倍還多。曹溪寺號稱“大涵佛教總本山”,記名弟子三十多萬,毫無疑問是最大的受益者,所以他們不作為在洪青松看來是沒法理解的,難道這是要讓他去死?
除了這個就沒別的解釋了,這個爛攤子收拾不好,洪青松是一定會背鍋的,因為他們雙生院是唯一一個隸屬于官方的特異組織,事后綠瓦臺肯定要追究他辦事不利的責任,可雙生院倒了能給曹溪寺很大的好處嗎?未必見得。
曹溪寺一直在推動佛教擴大運動,希望讓佛教成為涵國的國教,為此不惜耗費了很多的資源,幾度差點成功。然而他們這樣的舉動在教廷看來是不可接受的,一旦涵國成了佛教國家,那么教廷就要失去一塊樂土,生存的空間會被極大地壓縮,所以雙方一直在互相拆臺互相牽制。雙生院能在夾縫之中生存,并不是因為他們有多厲害,恰恰是因為他們太弱小了才能被雙方接受,不會受忌憚。
機動部隊撤出來,靈能者圍堵被制造出來的怪物,場面已經得到了很有效的控制,但逝去的生命卻永遠地回不來了,他們的靈體內被陣法攪碎打散,通過靈能回路不知道輸送到哪里去了。天色越來越亮,仿佛下一秒太陽就會從地平線下跳上來一樣,洪青松只能說他盡力了,無愧于心了。
洪青松故意沒有告知那五個人崔海娜或者說高似道的去向,反而主動幫忙打了掩護,裝出一副這個女人被他請求去幫忙控制局面了的模樣,是因為他寧愿讓外人得了好處,也不愿這三方繼續壯大。自己上當受騙固然不爽,但被耍也就耍了,畢竟早就過了年輕氣盛受不得委屈的年紀,面子跟里子是必然會選里子的。
地下鐵內的高似道還是坐在長椅上,這時候他翹著二郎腿,姿勢比先前還要囂張幾分。三個保鏢和延明宮拓也開始還嘗試攻擊他,可是用盡手段偷襲幾次,卻發現沒法破防時,也就選擇了退到一邊保持戒備。
“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延明宮拓也看了一次又一次的手表,不斷地確認時間,就等著天亮的那個瞬間到來,到時候他就能得到莫大的加持,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幾個人之一。
都不用等到三十年后,甚至連三十分鐘都要不了,因為馬上就要天亮了。如今《十長生獻壽圖》大陣凝結的氣運聚合體就在眼前,延明宮拓也必須考慮這會不會是他此生僅有的機會,尼本國能有過去的亞洲霸主地位,明治天王功不可沒,但他今天要說一句,重鑄尼本國的榮光,我輩義不容辭!
“你是不是還要說,莫欺中年窮,莫欺老年窮,最后死者為大。”高似道不屑地嗤笑了一聲,敗犬的遠吠莫過于此。天才是什么,是百分之九十九的血汗嗎?不,天才是那百分之一的靈感,很多東西出生時有就有了,出生時沒有的努力一輩子也不會有。
秒針跳動,分針跟著緩緩向前,冬天的黎明來得總是很晚,但它終究是會到來的。原本這個點應該已經有列車從始發站出發了,因為首爾的二號線第一班車是六點半發車,但蠶室洞如同末日降臨,官方把地鐵都給停了,等到情況明朗之后才會決定是否要繼續運營。
半空中的黑色的球體驟然變得明亮了起來,里面似乎有著一團烈日般的火焰想要破封而出,幾雙眼睛此時都盯在這個球體上面,完全放下了對彼此的提防,就好像這團光球有著某種魔力一般。
延明宮拓也解下了身上的西裝外套,然后一把撕下了身上的襯衫,不得不說他的身材還是不錯的,不過上面黑色的如同蟲子一般的咒文卻看得人渾身發麻。這些咒文是陰陽師安倍家族千年傳承的集大成之作,專門為了對抗靈體中殘存的人類意識碎片而創造出來,就是刻畫的時候非常痛苦,他和這些年沒有哪怕一秒鐘是身上不疼的,沒有瘋掉單純是因為他內心深處的念頭夠執著。
興宣大院君李昰應年輕時曾篤信佛教,但在使用了《十長生獻壽圖》之后性情大變,不僅徹底對佛教失去了信賴,還大肆拆除寺廟殺戮僧侶,一度被稱為第二個燕山君。很多人都懷疑過,這個李昰應是不是已經換了一個靈魂,被域外天魔給入侵了,但這張陣圖后來被閔妃集團藏匿起來,再沒有第二個人用過,所以也沒法證實這個說法是真是假。
安倍家族拿《十長生獻壽圖》做過幾次試驗,卻也沒能確定這個說法的真實性,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做了完全的應對。延明宮拓也不光體表有咒文,體內也被下了多重禁制,堪稱人形封印,很有木葉村四代火影的那味兒了。
大陣凝聚出來的光球在地鐵的軌道正上方,懸浮在半空中,延明宮拓也腳下忽然出現一級級臺階,向著那光球攀登而去。怎么說他也是一個五級的靈能者,這個程度的事情還是可以輕松做到的,而那三個保鏢回過神來之后,呈品字型將高似道圍在原地,“閣下,還請稍安勿躁。”
高似道抬眼看著,并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他知道這三個人的意思,哪怕明知道不是他的對手,但即便付出生命也要阻攔他,就算只能阻擋個一時片刻也是值得的。他覺得時候還不到,所以就沒動,另一方面也是對這《十長生獻壽圖》心存顧忌。
雙手握在光球兩端,延明宮拓也小心翼翼地操控著靈能,與這光球建立起了溝通。他旁觀過多次試驗了,但親自上還是第一次,而且這次獻祭的范圍非常之大,獻祭的祭品也多達數千人,跟之前的小打小鬧肯定不能一概而論,所以他的手都在顫抖。
“成了!”光球越來越小,延明宮拓也身上的氣勢也越攀越高,一切似乎都在往最好的方向發展,只好對于他來說是這樣的。感受到體內澎湃的靈能,他覺得這世間任何事情都難不倒他了,頓時生出一股豪氣,“哈哈哈,你們的根基是自己練的,而我的根基是上天給的,你們拿什么跟我斗?”
高似道眉頭一皺,通過與洪青松的對話,他了解的這個《十長生獻壽圖》應該是給人間帝王加持氣運的,但現在場景卻和那描述相去甚遠,氣運什么的暫時看不出來,但怎么看都更像是在給延明宮拓也灌注靈能的樣子,“我很好奇,當初的李昰應是個靈能者嗎?”
“不是。”聲音自對面傳來,一個容貌俊美似女子,但嗓音卻很沙啞的男人出現在了另一邊的站臺上,跟這邊遙遙相對。如果一個人身穿神官道袍,頭戴神官冠冕,說話像是神官,舉動也像神官,那么他一定是神官。
延明宮拓也慌了,因為按照他所了解的計劃,這個人是不應該出現在此地的,而對方的現身說明事情跟他所認為的并不一樣,“安倍吉影,你怎么會…”他張開口,卻發現自己的嘴里在冒光,他的軀體顯然不能完全承受這股龐大的靈能,就像是一個被灌滿了水的布袋子,開始倒出漏了。
“親王殿下,從一開始,我們的打算就跟你們的不太一樣呢。”安倍家族很有錢,但并沒有那么有錢,他們得到了辛氏一族獻上的《時常是獻壽圖》之后找了王族,并且編了一個聽上去很合理的理由,只是想要找個能幫忙抵擋仇恨的靶子而已,沒有比這更合適的目標了。天下沒有不漏風的墻,知道這張陣圖和其功用的不少,而計劃一直都在順利進行,就是因為他們從一開始就背叛了王族,“現在您的使命完成了,放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