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找你了,博士。”女人的花冠掉在了地上,黑色的長發披散開來,模樣顯得極為狼狽,但她的表情之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與擔心,仿佛對自己的人生安全根本就不在意似得。
“你知道我是誰?”能準確說出自己是個博士,那么至少是對自己的真實身份有所了解的,但他搜遍自己的整個記憶庫也沒想起來什么時候跟這個女人有過交集,難道是當年還在米國念書的時候?
“不知道,但很快就能知道了。”女人被扣著的右手忽然變成了一條蛇,滑不留手一下子掙脫了開來,不過她沒有選擇攻擊高似道,而是探進了他的大衣口袋,叼住了里面一個黑色的方方正正的物體飛快地退了出來,這是他的三星折疊屏手機。
“糟了!”注意力被分散了一瞬高似道回過神來,再低頭看過去的時候,發現墻壁上的涂鴉不知道什么時候移動到了女人的身上,看上去就像是覆蓋在她表面的超大型人體彩繪一樣,皮膚上有,衣服上也有。
這個距離太近了,他的手還抓在對方的肩膀上,直接就跟涂鴉接觸了,下一秒整個人都被吞進了去。雖然他在其他情況下不介意進入這么漂亮還這么具有異域風情的女人的身體,但這樣的進入方式實在太糟糕了。
總以為自己智珠在握,結果卻被定式思維給坑慘了,高似道就是認定了涂鴉只能出現在墻上才栽了跟頭,根本就沒想過它還能移動到人的身上。這種觸碰就消失的能力,比起吳寒星給他疊的白雪武裝還要能抗,是絕對防御中的絕對防御。
“Ade,我的三條腿們,Ade我的夜生活和小姐姐們。”之前查看那個魯莽的作戰小組組長的尸體,高似道注意到對方是被齊腰截斷的,下半身全都裝在了貓頭鷹上,這意味著他很快也將失去三條腿。
高似道此時最想知道的卻是另外的問題,之前每一天出門他都把貓帶著,生怕她身上出現什么異變害了崔海娜,但今天早上他不知道為什么忘了把貓揣進口袋。是受了什么人的暗示,又或者自己早有預感,再不然只是單純地忘了?
十五分鐘以后,雙生院南山總部的人才派了兩個中隊的人,帶著大型照明設備進入了這棟居民樓。然而除了之前那個房間里留下的手機之外,什么東西都沒留下,光靠調查現場根本就不知道高似道和襲擊者去了哪里。
因為定位顯示高似道還在樓里,而且裴敏靜也相信這個弟弟有解決問題的能力,所以才耐著性子沒有闖進去,要是知道最終會是這么一個結局,她早就沖回樓里去了,“他都是為了保護我才…”
“裴中隊長,從進入雙生院的那一天起,我們每個人都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如果你有能力也一定會做同樣的選擇。”洪青松再次親自到了現場,這本身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面對重大事件雙生院已經無人可用了。
“高顧問的實力有目共睹,裴中隊長的水平也不差,能在悄無聲息中解決他,這個怪物得有多強大的力量?”另一個中隊的中隊長捏著下巴,表情非常凝重,想到有這么恐怖的東西在首爾范圍內游蕩,他就覺得心里發毛。
“非常強大,也非常詭異,它能控制接近的人,一旦觸碰到它就會被傳送到另一個地方,至于這個地方是固定的還是指定的,目前還沒有辦法確定。”越是傷心難過,就越要把幕后黑手找出來,裴敏靜耐著性子介紹她之前觀察下來的結果。
所謂固定,就是只能把東西傳送回固定的地點,比如有祭壇、傳送陣、道標的地方,而指定就更加厲害了,想傳送到哪里就傳送到哪里。第一現場在清潭洞,距離鷹風山這里起碼有五公里的直線距離,這已經是遠距離傳送的范圍了,而且根據GPS的信號顯示,這個過程是在短短的一瞬間完成的。
“是我判斷失誤,害了這么多的同事,這么多的后輩。”人生第一次,洪青松在公開場合否定自己的方針策略,“之前那脆弱的平衡,不是因為我們有能力維護,只是別人沒有出手的而已。”
曾經的首爾雖然說不上是個不毛之地,但直到三十年前還只是個排不上號的普通城市而已,如今雖然依舊跟一流大都會有著很大的差距,但復雜的人員構成和幾乎不設防的寬松環境,使得更多的組織把力量投射到這里。
洪青松是三十年前接手雙生院的,習慣了那時候的工作強度,但現在來自外部的壓力越來越大,他卻為了正統地位把本就有限的力量分散到了全國,并且以地方也是涵國的領土為由壓制主張集中力量的青壯派。事實證明他錯了,而且錯得離譜,每年培訓出來的靈能者都有好幾十個,隊伍的規模卻始終保持不變,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早點把人員收縮在首爾,以優勢力量跟各大組織周旋,這三十年的時間應該足夠他們發展壯大到另一個級別了。就比如這一次,如果他手上的人夠多,直接派一整個中隊來調查,說不定是另一個結果,然而一切如果都是不存在的。
“院長,高顧問的手機上,有一拍清晰的齒痕,似乎是某種蛇類留下的。”在現場進行調查的人把證物拿給分析的人,他們很快就有了發現,“具體是什么種類的射還要回到實驗室去進行比對分析才能知曉,但應該是個線索。”
“說到線索,首爾的貓頭鷹應該不多,調查一下寵物店或者動物園之類的地方,看看被當作合成素材的這些貓頭鷹是哪里來的,要是能借此鎖定幕后黑手就好了。”因為這棟居民樓已經半廢棄了,整棟樓里只有幾戶居民而已,其他地方都是空置的,而在住的那些人也都沒見過有陌生人出入,所以靠這些并不足以鎖定目標,只能從其他的地方著手。
“讓警方參與進來,就說檢方一個優秀的檢察官在調查連環殺人犯的過程中失蹤了,對他的檔案進行模糊處理。”洪青松說出這句話后,整個人像是老了十歲一樣,“逼得緊一點,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院長,把一般人牽扯進來,是要出大事的啊。”雖然首爾警視廳也是體制內的,但人多口雜難以保密,一旦他們遇上了特異時間,如何封鎖消息將會是個大難題,而且普通人就算只是調查不需要戰斗,攪合到這里面也太危險了。
“我說了,我們沒時間了。”洪青松嘆了一口氣,如果有得選他也不希望這樣,但要彌補失誤就只能冒險,“西面的一直都想進入首爾,徹底鎮壓南山下面的東西,但教會牽頭帶著一大批人跟他們角力,拖延了對方的腳步,這不是他們的實力不夠,而是人家要臉,如果高顧問失蹤的事情被他們知曉,就有了直接插手進來的借口,到時候…”
“院長,西邊的那些人就真的這么強嗎?”裴敏靜知道高似道是宗國人,卻從未往更深的地方想過他這層身份的意義。
“你我的本事在人家眼里怕是連街邊的小貓小狗都比不上,你說強不強?”這世界是以拳頭大小論英雄的,人家不會在乎高似道是不是他們培養出來的子弟,只要他是宗國人,又有靈能力,便有了插手的理由,更何況人還是因為他們雙生院而被擄走的,“三天時間,找不到高顧問就是滅頂之災。”
兩個中隊長和院長進行商議,又設置了隔音的結界,其他的人是沒法知曉里面的談話內容的,裴敏靜出來之后金基德快步走了過去,“隊長,高顧問那么強,居然一點聲息都沒有就被帶走了?”
“嗯,是為了掩護我逃走,才被怪物擄走的,而我卻連正主長什么樣都沒能看到。”裴敏靜握著胸口的白狼之牙,眼神變得堅定起來,“無論如何,這一次都要把他救回來,不管用什么樣的代價。”
安巖洞的出租屋里,已經洗完澡睡下的崔海娜忽然感到一陣心悸,睜開眼從床上坐了起來,她從小到大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從枕頭邊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十二點半了,按理說這時某人應該回來了才對,她覺得不放心便撥了過去,“嘟,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這是手機又沒電了嗎?”關機是不可能關機的,崔海娜下意識地認為這是高似道的手機沒電了才會這樣,把手機隨手一丟她又躺了回去,但這時候怎么都平靜不下來,就更別說睡著了。
“篤,篤。”門口忽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崔海娜趕緊從被窩里鉆了出來,披上毯子往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還不斷嘮叨,“真是的,手機關機就算了,鑰匙還忘記帶。”
門打開了一條縫,外面是一張女人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