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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偶遇遇上偶遇

  國內的睡衣市場幾乎還是空白,相當一部分人都是把保暖內衣當睡衣穿,把夾棉開衫兩件套當起居服穿,款式也就那么兩三種而已。然而隨著年輕一代對所謂精致生活的追求越來越高,舒適、時尚、個性的睡衣漸漸成了居家必備,乃至是社交必備。

  歐米大牌睡衣看著很美很大氣,每年搞的大秀也有聲有色,但以東亞女性的嬌小身板撐不起來,所以尼本的一些面向女性的睡衣品牌成了首選,Gelato Pique、Tutuana、Peach John等等都很有人氣。

  涵國人向來標榜時尚,為了把K-Fashion這個標簽炒作起來,產業部和文化體育觀光部親自下場,不僅僅給了許多優惠政策,還毫不吝嗇地往時尚產業里貼錢。一大堆藝人之所以搶著創立自己的服裝品牌,并非真以為自己憑借那點可憐的文化水平就能把公司搞起來,單純就是沖著騙補去的。

  盡管拿出了很多資源,但睡衣品牌這一塊始終做不起來,STV服飾是第一個弄出聲勢來的。高似道是不關心這一塊才不知道這個牌子,而東亞的時尚圈里STV是相當被看好的,不然也不會這么快就得到了第二輪投資。

  國內的買手喜歡在首爾大宗地拿貨,倒不是K-fashion真的有多好,主要是量大管飽補貨容易,價格也都是白菜價,別說東京的東西貴了不少,就算價格一樣運輸成本也差著老大一截。當然,首爾的時尚產業能立起來,自然有它的優勢所在,這里的公司可以把年輕設計師當消耗品,所以衣服款式、設計的更新換代速度是其他任何一個地方都沒法比的。

  考察的第一站自然是STV服飾的總部,位于乙支路的辦公樓不僅是門面,也是一種實力的展示。高似道陪著銷售部的王牌在會議室里向何京介紹產品目錄,顯得游刃有余,盡管雙方都會英語,但出于禮貌還是由他將韓語翻譯成漢語。

  “對于公司今夏的產品我們非常有信心,版師是剛從Dior挖回來的,以前一直都跟最頂級伙伴共事…”銷售部的人自然各個舌燦蓮花,三分也能說成十分,不過版師對于衣服來說還真就特別重要,別看出風頭的總是設計師,但衣服呈現出來是什么效果,完全掌握在版師的手里,這里多放半厘米,那里少放半厘米,就是完全不同的兩件衣服。

  “我對貴公司的產品也是非常有信心的,不過具體怎么合作,還得看過市場表現再做決定。”何京在服裝行業做了這么多年,早就過了會沖動的年紀,要不是國內在睡衣設計、生產這一塊達不到她的要求,根本不會跑來這邊。

  但凡做服裝的,只要有點實力就會嘗試自己生產,不然至少也是找代工廠生產,只有那些開小服裝店的才會想著去大市場拿貨。貨品從自己的生產渠道出,品質才能保證始終在一個水平線上,而最關鍵的定價權也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何京自己就有品牌,雖然衣服都是代工廠生產,但她一直都是占據主動的那一方。

  “這是理所當然的,待會兒請何總參加我們專門為您準備的晚宴,之后會有專人陪您去市場進行考察。”如今這個年代,門店零售的壓力是非常大的,只有老牌上市公司會在商圈建立門店,而新興服裝品牌的首選是在商場里設柜,STV不僅在首爾的幾家百貨里設立了專柜,也依托東大門市場建了一家門店,主要用于商品的實際展示。

  鐘路飯店不多,但能做起來的一定是具備競爭力的,為了接待客人特意選了一家頗具格調的日料店。STV的大老板比較矜持,吃飯的時候來露個面就藉口有事先離開了,銷售部的兩位領導則在店里犒勞了一下自己。女人談生意和男人不一樣,不用拼酒也不用去蒸桑拿,就是明刀明槍地按商場上的規矩來。

  能在東亞做起服裝生意的,對于東大門市場一定不會陌生,論規模這里未必及得上杭州四季青,但到底是做國際生意的,從外面看上去無疑要高大上一些。APM、UUS等幾家服裝市場,對于買手們來說就跟家一樣,而新開的APM luxury則擺脫了大市場的形象,跟百貨商場有得一比。

  STV的門店在一樓正門右邊,每個過來拿貨的買手都能看到這家店,以及里面款式新穎材質親膚的睡衣。高似道一行人過來的時候,兩個做淘寶直播的主播正在店門口舉著手機開播,一口一個“寶貝”。

  “這家店真的很有實力,人家在涵國可是名牌,像這種都是國內有錢又低調,追求小眾和個性的現代女性特別鐘愛的…你們看這邊來了個小哥哥,長得真帥,寶貝們下單我就去找他要聯系方式。”在東大門夜市場做淘寶直播的主播很多,人氣比較高的一晚上能帶二三十萬人民幣的貨,在大熱商圈開門店都未必有這么強大的銷貨能力,而她們的制勝法寶就是適時整活。

  主播以為高似道是涵國人聽不懂中文,當著他的面就犯起了花癡,卻忽然見他湊到手機的前置攝像頭前,“聯系方式就免了,我有女朋友的。”說完笑著搖了搖頭,跟著何京她們走進了STV的店鋪。

  和其他店鋪相比,這家店似乎沒什么生意,這是因為人家都是一手起賣量大有折扣,而她們是完完全全的零售模式,買多少都是一樣的價錢。不僅如此,STV的睡衣價格也高得離譜,都跟人家的羊絨大衣都差不多了,來東大門市場淘貨的買手顯然不會對這種沒利潤的商品感興趣。

  何京在店里看得很滿意,產品目錄只是介紹,放在公司里的樣品跟實際出來的大貨也必然不會是同樣的品質,只有擺在衣架上的這些才能說明STV的品控是否合格。雖然跟頂級大牌相比還有差距,但這個價位上很難拿出更好的產品了,無論是質感還是設計感,都對得起標簽上的價格。

  這邊的場面很和諧,外面卻忽然起了騷亂,原本十分吵雜的環境忽然靜了下來,只見三個穿著黑色西裝掛著耳麥的壯漢來到了斜對面那家店的門口。APM也好,UUS也罷,背后都有那種關系,維持秩序、收租放貸、掮客中介,都是他們一把抓,這些穿黑西服掛耳麥的只是最底層的小弟,但已然沒幾個店主敢惹。

  泰希斯,這個店的名字高似道總覺得在哪里見過。

  “這個大叔已經把貨提走了,卻又回來說衣服還沒取,我們調取監控已經證明他之前來過店里了,他卻耍賴說拿的是另一個客人的衣服。”值班的店長很委屈,保衛科的科長一來她就開始訴苦。

  東大門里取貨的大叔們進了店都是直接出示單子然后拿貨走人,不會留下什么憑證,因為市場里大家都太忙了。這些取貨大叔會把客人預訂的貨提到服務公司,或者直接拉到物流那邊,打包后發到客人指定的地址去,每提一手的貨可以得到兩千韓元報酬,有時候店里看他們辛苦,給點夜餐費也是常有的事情。

  店里專門雇人做派送的活是非常不經濟的,所以這些取貨大叔們都掛靠在物流公司下面,這樣效率是上來了,但對接的時候難免出問題。因為遺失包裹他們要全價賠償,所以出現類似的情況不管誰對誰錯,肯定要盡量撇清自己的責任。

  “大叔,這樣不合適吧,你把單子拿出來我看下。”因為最后在物流公司結算,都是憑單子拿報酬,所以命丟了單子都不會丟,安保科長讓對方取出單子來看一下他今天在泰希斯有幾單貨要取,再對比監控里一共進來提過幾次貨,就知道包裹丟失是誰的責任了,“三張泰希斯的單子你來拿了三次貨,還說是人家姐姐的錯,當我們好糊弄是嗎?”

  站在APM Luxury的立場上,肯定是要維護商家利益的,因為這些人才是他們的業主,而物流公司的人可不給商場繳租金。別說這次是取貨大叔的錯,就算不是他們也會把責任往他頭上推,“給人家道個歉,包裹照價賠償,客戶那邊要是因為交貨延期找麻煩,我們會幫你去說。”

  “真的不是我弄丟的啊…”取貨大叔臉上的表情十分凄苦,現在市場上買賣的可都是冬裝,泰希斯也是認知度不差的品牌,每件衣服都是十萬韓元開外,而一手就是五件,全部由他來賠償的話意味著一周的活兒都白干了。

  “徐店長,怎么一點小事都處理不好。”薛所炫還是里面毛衣外面風衣的打扮,走路能夠帶起一陣風,她是泰希斯服飾的老板,不管自家的員工又沒有錯,進門就抓著值班店長一頓數落。

  “薛社長怎么還親自下來了。”安保科科長見到薛所炫,立馬滿臉堆笑,換了個人似得。

  “店里起了糾紛,當然不能不來了,辛苦鄭科長過來解決問題,這點錢給兄弟們買杯咖啡。”薛所炫從錢包里抽了兩張新師任堂,塞到姓鄭的安保科長手里,做生意的都知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的道理,想要在這里平平安安地做生意,還得仰仗這些人照應。

  “那怎么好意思呢。”嘴上這么說著,安保科長還是把錢揣進了口袋。

  “啊,學生,你怎么在這里啊。”高似道在人群里還是相當顯眼的,薛所炫往旁邊掃了一眼看到了他,立馬露出驚訝的神情,她的店跟STV的店是斜對門,來來去去都在一條過道里走動,顯然是認識姜素英她們的。

  “出來做兼職賺點生活費,沒想到這么巧,又遇到了。”高似道也認出薛所炫了,那對車燈太過晃眼,想忘掉都難。

  “怎么上次在樂天酒店分別之后一直不聯系,努納還以為你出了什么事兒呢。”薛所炫當時著急去和客戶見面,不然以她的性格肯定要把高似道送去醫院做檢查,這樣心里才能踏實下來,讓他自己去檢查總不如親自陪著去好,那之后她都做好了被訛一筆的準備,可等了十多天也沒等到電話。

  站在邊上圍觀的人臉上神色忽然曖昧了起來,一男一女在樂天酒店分別,那他們之前在酒店里做了些什么還用問么,雖然兩人看上去有點年齡差距,可現如今有句話說的挺好,年齡不是距離,身高不是問題。

  姜素英是表情最為微妙的,她看了看風情萬種成熟大方的薛所炫,忽然覺得自己也不是沒有機會,盡管他總把女朋友掛嘴邊,最終不還是跟熱情好客的有錢努納去酒店了嗎?錢這東西,她也有啊。

  “因為沒什么事情,才沒聯絡。”高似道回去之后就陷入了一連串超自然事件中,都忘記了自己在明洞的樂天酒店門口差點被壓骨折的事情,那張名片也不知道被崔海娜塞到哪里去了。

  一輛墨綠色的賓利在APM luxury的側門停了下來,有點謝頂的中年男人下了車,快步走向這里,他就是這家商場名面上的老板,人稱馬蜂的馬大志,“我剛要回辦公室,就聽說這邊出了點小問題,沒想到薛社長你…高博士,您怎么會在這里,晚上好。”

  在APM做生意的店家都認識馬大志,而買手們雖然不認識他,卻也能從他身后的保鏢以及秘書判斷出來這是個厲害角色,但他接下來的舉動讓她們大跌眼鏡,居然撇開了別人走到高似道面前四十五度鞠躬問好。

  “馬社長,沒想到你說的小生意規模還挺大的。”高似道在南山地下的C區掛了兩個多小時的消炎藥,當時躺在他隔壁的就是這個馬大志,因為手機收不到信號閑得實在無聊,他就拉著這個地中海聊了一個多小時的天。

  雙生院那么多人,光靠財政上撥的款子連工資都發不出來,所以暗地里搞了不少產業,黑的灰的都在做,而馬大志就屬于外圍人員里的高層。他得了一種怪病在其他地方沒法治療,所以每個月都會南山下面的C區接受治療,而高似道就是他在那邊認識的。

  出入至少一個小隊的外勤人員護送,級別可想而知,別人又都喊他高博士,所以馬大志理所當然地把高似道當成了雙生院的核心研究人員之一。他不是沒見識的人,在南山親眼目睹過很多次瘋狂的研究人員不把人當人的試驗現場,即便是在外面見面,心底由衷的敬畏還是掩藏不住,并且懷疑這位是不是要在東大門搞什么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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