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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都是用水做的

  時間退回到一個小時之前,雉岳山國家森林公園的廢棄水庫,一女兩男出現在了岸邊,在李永振留下的兩個大包裹里不斷翻找,釣魚椅上的各個角落也搜索了一遍,可惜最后一無所獲滿臉失望。

  “師傅,這老東西遇上什么事兒了,東西都來不及收拾就跑了?”三人中唯一的女人叫千智琳,平時在鐘路擺攤給人測字看相,因為本人頗有幾分姿色,而且占卜也算靈驗,所以在那一片小有名氣。

  被稱作師傅的男人叫辛萬奎,單以神漢的身份來說,他在整個城北地區都是能排得上號的,不知道有多少迷信的富豪乃至高官,遇上問題了都去找他商量。畢竟身份地位和實力都在這里,擺攤開店當然是不可能的,他在家里設了一個香堂,人家有事了都是排著隊上門去求他。

  “那老東西真本事不行,但心眼卻比常人多了不少,而且他做事一貫小心謹慎,咱們追蹤過來都費了一番手腳,更遑論那些外行人。就怕這里的一切都是他故布疑陣,這次錯過再想找到他就費事了。”李永振是辛萬奎的師叔,雙方同出一門但關系素來不好,所以他言語之中沒有任何尊敬的意思。

  “師傅,那是不是根魚竿啊?”千成棟是千智琳的哥哥,當兩人長得完全不像,他身材高高大大,和小巧瘦弱的妹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表情也顯得很木訥,完全沒有妹妹身上的那份靈氣,不過真把他當成傻子,那就大錯特錯了,很多因為外形而產生先入為主觀點的人都在他手里吃了大虧。

  魚竿只要是展開的狀態,基本上放在水里幾天都不會沉下去,高似道為了制造李永振被魚拖下水庫的假象,當然不可能把魚竿收起來。這支碳素的魚竿被水波推到了岸邊,混在一堆枯樹枝里不太容易被發現,但只要稍微留心點還是能看到岸邊有個東西明顯和周圍的環境不協調。

  “確實是那老東西的魚竿,上面有他的氣息。”辛萬奎把魚竿拿起來抄在手里,立馬就感受到了熟悉的靈力,他們用的都是一樣的術法,肯定不會弄錯,“也就是說,他之前還真就是在這里釣魚的。”

  “他沒事兒跑這荒郊野外釣什么魚?”千智琳很不解,雖然她跟李永振并不熟,卻也知道這老頭不是個能有閑情逸致出來野釣的人。昨天高似道沒有發現的問題,她卻是一來就察覺到了,李永振的漁具都很新,無論是魚竿還是釣魚椅都像是剛買的。

  “是不是他破解出當年師祖留下的那封密信了?”千成棟想到了一個可能。

  “恐怕是的。”辛萬奎也同意這個猜測。

  辛萬奎的師傅也就是李永振的師兄,做了幾十年的壞事難免被人尋仇,一年前被昔日的仇家找上門來,斗法時一著不慎差點被當場斬殺。雖然僥幸留得一命卻也是重傷垂危,臨死把一封密信交給了師弟李永振,讓他把這封信轉交自己的傳人辛萬奎,然而李永振卻把信拆開自己拿去研究了。

  當時的辛萬奎有事外出,所以對此并不知情,回來后被徒弟千智琳告知后才了解到還有這么一件事。師叔師侄之間做過一場之后他搶回了密信,念在同門的情分上就放了李永振一馬,只是逐出門墻了事,卻不知李永振已經把密信中最關鍵的幾個數字背了下來,硬記在了腦子里。

  “說我們這一脈的根基就在這個‘水’字上,師傅留下的秘密很可能就藏在這水庫里。”辛萬奎一念至此,連忙念念有詞地掐算了起來,“沒錯,師傅密信中所指的地方就是這里,沒想到被那老東西先找到了。”

  聽說這處水庫就是師祖的藏寶之地,千成棟便閉上了眼睛,釋放出靈力感知水庫下的一切,然而不一會兒之后他的臉色就變得古怪起來,“下面有人,而且還有很熟悉的感覺,好像是…李永振!”

  “嘩啦。”辛萬奎單手捏印,用控水之術把水下的尸體給托上了水面,然后弄到岸邊拉了上來,果然是李永振的臉沒錯。因為身上穿的衣服多,吸飽了水之后非常重,所以沒有外力他要過很久才有可能浮上來,這次他的師侄找過來,讓他提前得以重見天日。

  “他竟然是被淹死的?”千智琳只是看上去柔弱嬌小,實際上跟普通的女人完全不是同一個種類,面對泡得蒼白變形的尸體,她一點都沒有懼色,主動走近了進行檢查,并且很快得出了他是被人按在水里淹死的結論,“不應該啊,就算他被人按在水里了,也不應該被活活淹死才對。”

  辛萬奎他們這一派的靈力都是來自于溺死的靈體,自帶操控水親近水的能力,淹死李永振就好比淹死一條魚一樣荒謬,可事實就發擺眼前,由不得他們不信。看了看自己曾經的師叔,又看了看這里的山勢水勢,他眉頭一皺站了起來,“不對,這是個陷阱,帶上他的尸體我們快走。”

  之所以要帶上李永振的尸體,是因為有很多事情的線索都在這老頭的身上,千成棟再不愿意也只能聽師傅的話把濕漉漉的尸體扛到了肩膀上,往他們開過來的牧馬人方向走去,然而剛打開車門,他們就聽到一陣轟鳴聲,三輛現代途勝停在后面擋住了唯一的小路。

  “辛社長別來無恙。”十二個人從車上下來,然后瞬間散開控制住了場面,領頭的男人面白無須,留著瀟灑的中分,身上的西裝熨燙得筆挺,皮鞋被擦得锃亮,一看便知道是個有潔癖的人。

  “王處長,對付我怎么勞動您親自出手,還弄出這么大的場面?”雖然只是第一次見,但對面這個人辛萬奎認識,是雙生院下東海大隊的大隊長王海松,明面上的身份是道國土資源局的處長,總管整個江原道的特異事件對策。

  王海松并非江原道本地人,他是首爾特別市江南行政區清潭洞出生的“金湯匙”,說去來還跟大明星王志賢,也就是藝名全志賢的那位有點親戚關系。他這樣的一個人,義無反顧地放棄了舒適安樂的生活,一腳踏進特異世界,必然是有崇高理想的,“沒有什么勞動不勞動的,我只是享受捏爆你們這些惡棍的快感。”

  “這么說你今天是吃定我們了?”辛萬奎似乎不想坐以待斃,一抬手打出了兩張符咒,在半空中化作一道水幕,然后嘭地炸成了霧氣,山林里頓時變得濃霧彌漫能見度驟降,“雙生院,老子跟你們拼了。”

  “該死,你們傻站著干什么?還不快追。”隊員們都是按照現場特殊情況應對手冊上的規范來行動的,霧氣彌漫中結陣警戒,以防備可能出現的偷襲,然而王海松肺都快氣炸了,那三條老泥鰍擺明就是要逃跑,可他麾下這些豬腦子新人還傻愣愣地站著。

  最近首爾不怎么太平,據一些老友說南山總部都差點被人端了,王海松并不知道事情的具體經過,但手下的骨干精銳盡數被召了回去,又塞了一堆新人過來,他就知道那些傳言應該是真的了。他能坐上大隊長的位置,實力其實不在院長洪青松之下,但他的本事全在正面作戰上,追蹤尋跡并非他的專場,而手下這些新人也沒個堪大用的,只能盡量先搜索周邊試試看。

  辛萬奎和兩個徒弟都不是傻瓜,一個大隊長帶著兩個外勤小隊,他們就算生出三頭六臂也打不過的,逃跑當然是唯一的選擇。水屬性的靈力戰斗力雖然不強,大多時候只能作為輔助手段,但用來逃跑是再方便不過了,“該死,怎么就遇上了這幫煞星。”

  “原以為只有首爾不安全,沒想到原州這兒也如此緊張。”師徒三人是逃出首爾的,那一晚的動靜太大也太過嚇人,導致特異世界中謠言滿天飛,很多人都相信一場曠世大戰即將爆發,怕死的則紛紛逃離了那個風暴的中心,他們就在這些怕死的人中。

  三人是借住雉岳山上的水道逃出來的,此時已經到了南麓的圣女溪谷,身上滴滴答答的全是水,幸好天冷水枯沒有游客,不然肯定要被拍下來發到網上,然后暴露蹤跡,“去旁邊的衛生間把衣服換了,等風頭過了再潛回來。”

  “師傅,雙生院必然會在附近布控,咱們再回來豈不是自投羅網?”王海松身上的威亞太強大,千智琳受了不小的驚嚇,已經膽寒了。

  “老東西找過來必然是為了師傅的寶藏,而雙生院借此設下陷阱想要誘捕我們,卻說明他們還沒得手,我們還有機會。”辛萬奎已經認定了自己的師叔李永振是死于王海松之手,而他師傅留下的不知為何物的寶藏,應該還在水庫附近或者水庫里面藏著,“那是我師傅留下的東西,怎么能落到外人的手里。”

  “咱們就算打不過,逃跑總是沒問題的,冒這點風險值得。”千成棟的表情依舊木訥,說話也甕聲甕氣的,但兩個小眼睛不斷地轉來轉去,顯然他有著不小的野心。

  一個小隊的隊員們散了開來,在水庫周邊搜索辛萬奎師徒三人的蹤跡,而王海松則大馬金刀地坐在李永振的釣魚椅上,仔細地觀察尸體的狀況,“李永振,也是個玩水的,沒想到最后被自己的師侄淹死在水里,真是諷刺。”

  如同辛萬奎認定人是雙生院殺的一樣,這邊也認定人是辛萬奎下的手。

  “大隊長,沒有靈體存在也沒有靈力爆發留下的痕跡,不過這片水域存在特殊干擾,似乎曾經有人在這里使用過大型的術式,具體是什么術式還需要更進一步的分析。”新人只是經驗不足,遇上事情會進退失據,但能力其實都挺不錯的。

  “沒有靈體很正常,那些巫婆神漢都有各自的辦法收集靈體,不過你說這里存在特殊的干擾…讓我看看。”王海松在岸邊盤坐下來,催動靈力水庫上空的風忽然變得激蕩起來,原本只有道道波紋的水面變得如同怒海,浪頭足有四五米高。

  八十多公里之外的首爾市CB區,高似道并不知道原州發生的一切,他還在對著家里新買的Muji穿衣鏡苦惱,想弄明白獻祭邪惡靈魂的秘密。

  目前能明確的只有一點,必須要他親自動手才能獻祭。初雪降臨之夜在上山的坡道中段平臺,他打了吳漢民一拳直接導致其失足墜落,在雉岳山廢棄水庫邊他更是按著李永振活活將其溺斃,而在南山下面的隧道里,金大津在離他只有幾步遠的地方爆炸開來,也沒有獻祭成功的提示。

  第一次獻祭成功差不多是隔了六個小時,凌晨兩點鐘他動的手,第二天早上八點鐘照鏡子時看到的血字,第二次獻祭成功差不多是隔了三十個小時,昨天下午一點他動的手,今天晚上七點看到的血字。這時間上的差異,必然是有道理的,但他卻怎么都想不出來兩次遭遇有什么差別。

  噬元里美很乖,仰躺在高似道腿上任他摸肚皮,還用腦袋曾他的胳膊。高似道忍不住低下頭來拱了一下小貓,雖然自己的錢包遭遇重創了,但這錢花的停開心的,“里美醬,你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嗎?”

  噬元里美聞言搖了搖頭,然后流到了地上化作“一灘貓”,又重新站了起來抖了抖毛,邁著優雅的貓步自己跑到洗手間去噓噓了。進去之前還探頭回望了高似道一眼,仿佛在用眼神告訴他別跟過去。

  高似道摸了摸地板,又扭頭看了看趴在床墊上專心看劇的咸魚女友,然后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很多人都開玩笑說貓是液體,搞笑諾貝爾獎還專門研究過這個課題,但人人都知道這只是個玩笑罷了。可就在剛才,噬元里美是真的化作了一攤水,然后又重新變成了貓…

  “女人是不是水做的不知道,反正貓是水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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