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有點掛不住的橘涼介,輕哼了一聲。
“也不知道是誰,偷偷背著家里人辦理休學的。”
本來還打算好好冷落一下自家狗弟弟的橘涼介,看著一點懼意都沒有、嬉皮笑臉的橘良暗自嘆了口氣。
他心知自己是真拿這崽子沒辦法。
索性,橘涼介也不再擺出一副在橘良眼里就是快哄我我很生氣的表情了。
年輕的警視正先生把拿來打發時間的京都日報隨手放在一旁。
他雙腿一疊,雙臂以安樂椅的扶手椅為支點,食指指尖相對,兩手成塔尖狀。
如果此時有熟悉橘警視的警官在場,便會知道這是橘警視一貫審視的狀態。
若是橘涼介手下的警部被他如此注視著,早就開始惴惴不安了。
哪里還能像橘良一樣,懶懶散散地打著哈欠。
橘涼介:(ー`´ー)
橘良:汪?
與一向對家里人沒個正形的橘良截然不同。
橘涼介自小便是冷淡的性子,偏偏他還有著那樣一雙仿佛生來就能看透一切的雙眼。
橘涼介自小便性格沉穩,早在他決定國小跳級的時候,家里就全權交由他自己負責他未來的路了。
全然把他當作具有獨立行事能力的成年人。
橘家由于橘良父母工作繁重,家里人本來就聚少離多,親子間關系比之尋常人家稍顯淡漠。
又因為長子有些冷漠的性子,橘涼介與父母之間的感情更是幾乎稱得上生疏了。
沒有橘良的飯局,一家三口如若坐在一起,也只會如同董事會一般,偶爾就事論事的地談些工作問題。
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是并不融洽的商業洽談。
壓迫感仿佛與生俱來的橘涼介,隨著閱歷和能力不斷地增長,氣場更是不斷增強。
能在他的注視下還鎮定自若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連年長他十幾歲,與他同為警視正的松本清張,都曾在與橘涼介合作偵辦一重大恐怖襲擊案后,公然稱贊他驚人的沉著冷靜和卓越能力。
橘家也就只有橘良在中間插科打諢,能調節下氣氛,讓家里的氛圍正常點。
不過自從考上米花大學以后,橘良就搬出了主家前往東京定居。
本來因為兩個兒子在家還偶爾回來的橘氏夫婦,偶爾回來一兩次都是自家大兒子公事公辦的工作問候。
久而久之,兩個全世界飛,忙工作的人,便只是逢年過節才回來聚一聚了。
碩大的莊園,如今只有橘涼介自己居住。
不過好在,他對親情向來看得比較淡漠。
再加上還有村上一家一直照顧著他的起居。
事業狂魔橘涼介甚至表示,這種不用浪費時間找話題的生活也是意外的快樂。
但是當橘警視調查自家狗弟弟近況的時候,這種自在的心情便蕩然無存了。
特別是,發現這狗崽子明明休學了還賴在東京,自己不催就死活不回來的時候。
一直覺得自家弟弟和自己關系天下第一好的橘涼介不高興了。
崽子長大了,背著自己偷偷休學,還不知道怎么回事還摻和進了意大利搶劫案里。
好嘛,弟弟長大了,什么事情都不告訴自己了。
行,遲來的叛逆期嘛,善解弟意的橘涼介勉強對此表示理解。
但是,橘涼介左思右想還是很在意。
他在說服了自己,家長不能和孩子一般見識以后,決定主動打電話詢問。
然而,出乎橘涼介意料的是,這狗崽子不但學會了不接電話,糊弄人。
甚至,在他都專門打電話叫他回來時,還不情不愿地推推拖拖。
要不是他電話掛得快,翅膀硬了的混蛋弟弟有可能就一口回絕了。
要知道這是橘涼介頭一回,坐在辦公室里抱著座機,聽完連續三次完整的,請在滴聲后留言。
最后一次摁下重播鍵的小心眼哥哥,差點把電話機給摁碎嘍。
橘涼介后仰著靠在椅背上。
他微微抬著頭,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沒有一點反思跡象的狗弟弟。
“說吧。休學、金幣、離家出走你想先解釋哪個?”
橘涼介明明是處于下位,仰視著橘良。
但魔鬼先生就是莫名其妙有種自己被人拔干凈衣服,扔在空地上審視的不適感。
橘良一邊努力擺脫這種奇怪聯想,一邊泰然若素地爬上了一旁搖椅。
這個與大廳氣派華貴的風格格格不入的毛絨絨搖椅是他從前在家的時候,就刻意擺在他哥座位對面的。
橘良熟練地蹬掉拖鞋,盤腿窩進了搖椅。
搖椅因為他大幅度的動作微微晃動著。
橘良舒服地吁了口氣,整個人陷進了被鋪地舒適的厚毛毯里。
他一抬頭,就看見橘涼介一言不發地一直盯著他。
魔鬼先生有些困擾地撓了撓頭。
他對于自己的便宜哥哥有著天然好感,但是事情解釋起來也實在麻煩。
怕麻煩地橘狗崽很想蒙混過關。
橘良知道往后這種麻煩事只會多不會少,但是眼見好像是真的混不過去了。
他把下巴墊在懷里的抱枕上,含含糊糊地道,“不是休學啦,放心好了,會按時畢業的。
再說我哪里有離家出走嘛,這不是想你了就馬不停蹄的回來了嘛。
金幣、就,撿到了唄。”
呵,本來就憋著火的貓貓,差點被狗崽子敷衍到極點的態度給氣笑了。
橘涼介的養氣工夫本是極好,但碰上橘良,他的情緒總是莫名其妙的異常容易被波動。
“糊弄都懶得糊弄我了是吧。
不知道誰送的丑的要死的粉色泰迪熊都跟個寶貝似地擺了沙發上。
現在你哥哥都坐你對面了,也不配你正眼瞧了是吧。”
聽到這話,橘良有些驚異地抬頭看向了橘涼介。
是、是他的錯覺嗎?怎么他從自己便宜老哥這話里聽出一股子酸味。
橘涼介:氣哭 從來吃軟不吃硬的橘良忍不住嘆了口氣,看來得好好的糊弄了。
“哥,你知道零組這兩年在追查的一個代號為黑衣組織的暴力集團嗎?”橘良看著梗著脖子假裝不難過的橘涼介正色道。
“你知道什么?”一聽到零組,橘涼介就意識到事情遠比自己想象的復雜。
那種級別的家伙,自己這只有腦子好使、勉強能打的弟弟摻和進去,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涉及到橘良的安危,橘涼介眼神一厲,警告道,“不,知道什么你都不用告訴我,遠離他們。
無論是零組還是那個黑衣組織,對你而言,都只能是帶來災厄的魔鬼。”
聽到魔鬼,橘良下意識地勾起了嘴角。
他無知無覺地繼續道,“但它,會是你的阿蘭貝爾。”
這一幕看在覺得自家弟弟天下第一好的橘涼介眼里,就是傻孩子長大了,想幫哥哥忙了。
橘涼介又是欣慰又是嚴肅地訓誡道,“崽崽,你只需要記住,你是橘氏集團繼承人。
把你承擔的責任做好,保證好自己的安全就是對橘家,對我最好的回報。
至于,‘阿蘭貝爾’。
橘家不需要。而我,更不需要。”橘涼介語氣平淡地說著,他不是自信或者推脫。
橘良知道,他只是在陳述事實。
接著,一直抿著嘴面無表情的橘涼介微微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來。
他難得語氣溫和地道,“以及我認為,你對我是可以有些信心的。
你說是嗎,橘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