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臺雖然為內設機構,不得在朝堂議事,但可入章臺于朕身側為事。”
“除了入太學,朕有意在咸陽城舉辦比武,勝出者,可入朕殿前金吾衛。”
皇帝對軍功世家子弟的提拔之意十分鮮明,一時間滿朝文武無不對皇帝投去感激之色。
馮去疾看到皇帝如此為事,心知大勢已去。至于掌管政事堂,馮去疾頓時覺得這件事索然無味。
皇權已經完全的凌駕在了相權之上。
這種有別于先帝但是卻壓的他喘不過氣來的逼迫感,讓馮去疾內心倍感煎熬。
“此事,交由金吾衛統率霍成去辦。”
“臣等謝陛下隆恩。”
扶蘇見到這群臣心服口服的模樣,臉上并沒有太多喜色。很快,這些大臣就又會哭喪著臉的。
之所以這么做,只不過是為了給庶民打開晉升的門罷了。
至于舊勛貴之后,他們或許踏入了一道門,但是門后還是有門,這就是區別。
“至于設立察舉制度,以及挑選世家子弟入太學之事,朕決定將此事,交予…”
說到這,扶蘇刻意停頓了一下。二世的目光在滿朝文武的頭頂的略過,最后卻對著蒙恬道:
“就交由大柱國辦吧。”
當皇帝開竅了,他蒙恬也就沒什么用了,蒙恬正在謀劃,什么時候去向皇帝表露他的心思,閑賦在家比較好呢。
順便如何好好教育教育蒙忠。他多年離家在外,兒子的培養全靠他的師傅還有他的叔父,現在看來,學到的都是些不經之談。
當皇帝說完這話,蒙恬自然怔在原地。
一年多了,二世從來沒有主動讓他蒙恬去做過什么事情。
這忽如其來的安排對于蒙恬來說自然是意外之喜。
“老臣謝陛下。”
站在另一側的蒙毅聽到這話,也跟著蒙恬笑了。
二世的目光落在馮去疾身上,語氣非常沉重的道:
“我秦國素來設二相,自帝國一統天下后,設立三公九卿。三公之位,不同尋常,太尉之位雖然設立,但一直無人擔任。但丞相和御史之位,從來沒有空缺,如今王戊身負罪責,朕決定,再拜大柱國為御史,統領御史臺。監察百官!”
這最后四個字,語氣極重。
像是扔在了冰河面上的大石頭,不僅僅砸碎了冰面,濺出了水花,而且在空谷之間引出了破冰之聲。
“關東六郡的事情,想必眾臣都已經聽說了。朕希望天下諸郡吏都能保持廉正。”
文武百官到了這個時候,一個個都表情肅穆,乖乖聽著馴斥。
“另外,朕昨夜夜召丞相,與丞相商議,決定在朝中設立政事堂。這政事堂下分設四部,吏部、禮部、工部、戶部。每個部分都分別掌管處理地方來的奏章。”
“日后帝國政務,凡上奏之簡,先入尚書臺備用抄錄,隨后再移交政事堂,由四部處理,最后再呈到章臺宮。”
“四部之中,吏部為四部之首,不論從職能或是品階來看,吏部掌品秩銓選之制,考課黜陟之方,封授策賞之典,定籍終制之法。這吏部主管稱為尚書,是為吏部尚書。”
“此職關系重大,朕也下議諸臣,請諸臣舉薦。”
扶蘇望了望朝野上下,他最希望看到的人此時此刻還遠在關外。
“這工部尚書就由原工部令姬豪擔任,上卿少府之職全部并入其下。天下礦產、工程、宮室墓地建筑,全部都要由工部尚書主管。”
“戶部,掌管戶籍。帝國施行關中本位制,與戶籍制度關系密切。天下人口以及田產分布,朝中上下沒有人能比丞相更清楚。但是丞相不僅僅為百官之首,還掌管政事堂,朕就直接讓丞相分管了。”
“馮相,此番有勞丞相了。”
“為陛下分憂,臣之榮幸。”
“置若禮部,掌管謁見朝拜之禮,原為帝國宗正,朕今日撤其職位,任子嬰為禮部尚書。掌管皇室以及宗族諸多禮儀。諸公子朝覲之事,也均由子嬰掌管。”
子嬰不過是替王戊說了句話,竟然贏得皇帝這么多好感,這就被拜為禮部尚書。
“臣謝陛下。”
“今日朕下議了太多決定,待五日后早朝再行商議吧。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
車輪滾滾,塵土飛揚,眾臣驅車出了宮門,各自奔回自己家府邸。
馮去疾一臉愁容,他此番雖然同時除掉了兩大政敵,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皇帝最后卻選擇了再次重用蒙恬。
馮去疾的拳頭攥的不能再緊。
是他小看了皇帝對蒙氏一族的容忍度。
還有尚書臺!
平日里是他這個丞相小瞧了這個機構。
原本都是些從宦侍出身的小人,最多不過識字,看著只能做些抄抄錄錄的小事,但是卻備受皇帝信任。
可就是這樣一個尚書臺,如今卻快要地位凌駕在他的頭頂上了。
陛下啊陛下,你是看著要把大政委任于我,實則又把權力握的死死地自己手里。
馮去疾捋著胡須,回想起昨天夜里皇帝和他的那番對話,皇帝應該是早有今日的決策,昨夜應該是故意試探于他,問問他有沒有要分理政務的意思…
馮去疾想到這里,竟然感到有些傷心。
他大費周章,結果只是幫了皇帝一個大忙。
甘泉宮。
久別之后歸家,扶蘇看咸陽宮的人和事物,總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扶蘇的腳踏入甘泉宮的大門,都是稀奇事。
王琳本就是權臣之家出身,過慣了衣食無憂的生活,十七歲嫁給扶蘇時,正是富麗可愛,嬌憨不懂事的年1紀。
但是那個時候的扶蘇,還是喜歡王琳的。它的欲望。
但是慢慢的,扶蘇發覺他和王琳之間沒有什么共同的話題,也就漸漸疏遠了。一個是現代人,另一個是只知道幾句詩經的兩千年前的女人。一個是一心想著改變歷史的太子,另一個忙著爭風吃醋的太子妃。
如今的王琳,已經是三十一歲,她自然算不得年輕,但也正是古時一個女人的黃金落幕期。
二世的第一批美人夫人都和王琳一樣,都正處在這個時期。
她們就像是開的正盛的花朵,飽滿、熱情、嬌艷欲滴,讓人移不開眼。但是她們自己也知道,她們花落之日將近。
今日還明媚動人,但是或許明日就會忽的走向凋零敗落。
皇后不僅清瘦了許多,而且雙目黯淡無光,帝國的皇后似乎只剩下了光鮮亮麗的衣飾。
殿內,王琳雙眼無望,她竟然是以召見罪臣的名目和他兄長作別。
“兄長此番去荊楚之地,必定是要受罪了。我聽說荊楚之地濕氣重,去了的士兵們回來都一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