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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千古一謀圣

  張良緩緩開口。

  “依子房之見,秦國公子,早就料到了此次刺殺,所以故意安排下此次出行,為的就是讓我等上鉤。”

  張良察覺到了一二,他們似乎是沖著他們韓人來的。

  是啊,新鄭叛亂,公子扶蘇一定也知道。

  “子房以為,也正是因為秦人有意要活捉起義之人,所以才有了五十俠士最后均自戮的結果。秦人本想要活口,借以順藤摸瓜,將我等一網打盡。”

  “只是秦人沒想到,這次出手的人,是節俠手下的俠士。”

  “怕只怕,此次事件,完全在秦人的掌控之中。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我等意欲拿公子扶蘇的人頭祭奠已故荊軻大俠,可卻反被秦人算計,如此才有了五十俠士無一生還的慘況…”

  子房意欲繼續往下說,卻被高漸離打斷。

  “張良先生的意思,在下已經聽明白了。”

  韓成自然也聽明白了,子房意在說,這次的行刺,其實一切都在秦人掌控之中,他們的舉事,不過是白白犧牲了五十個兄弟的命。

  這樣的論斷,對于高漸離來說,是非常殘忍的,而且意味著要讓他們承認自己的無能。

  他們墨家如今確實是不如以往,而且缺少有識之士帶領他們。

  而子房就是節俠田光看中的人。

  但是,即便如此,他們墨門還是有一定的實力。

  張良言辭委婉,所以高漸離也并未直接說出自己的心里話。

  張良是覺得,他們墨門如今是一群烏合之眾…

  “此次,墨門確實損失慘重,但是這一切都是為我等精心籌劃的,并無半點紕漏。此次刺殺失敗,只能說明秦人狡猾。”

  “張良先生的分析之中,有一個致命的漏洞。”

  張良笑問。

  “不知是什么樣的漏洞?子房愿聞其詳。”

  高漸離面色陰郁,那張瘦削的臉上有一雙鋼刀一般明亮的眼睛。

  “張良先生怕是不知,我等早就潛入臨淄城中,比公子扶蘇初到臨淄城中還要早上半日。為的就是要秦國公子的項上人頭,以慰我荊兄在天之靈。”

  “我們的人,早已經得到了臨淄城的城防圖,而張良先生又為我們提供了秦人的軍隊部署。早在行事之前,我們的人就已經在臨淄行宮之外密切盯著公子扶蘇出入行動軌跡。”

  “所以,張良先生,我們可以確保,公子扶蘇的行動,絕對在我們的掌控之中。當日,臨淄行宮之中,只有一架辒辌車出行,公子扶蘇若要前往稷下學宮,只有乘坐那輛辒辌車。”

  “事實上,我們也曾考慮過,公子扶蘇會另辟蹊徑,選擇其他道路前往稷下學宮,可是在這期間,始終未有任何異常。”

  高漸離瘦削的面孔上發著白,像是秋草上蒙了一層白霜。

  “張良先生怕是想錯了。燕國雖然如今只有彈丸之地,但是尚有一口氣在。”

  “我等如今雖無明主,但是我們燕國之地,游俠極眾。漸離雖然不才,但手下的這幫兄弟,不僅僅和秦人不共戴天,而且都有過出生入死的經歷,后來又經歷了許多,絕非烏合之眾。”

  高漸離說著,對張良作揖,眼中泛起冷意。顯然,之前張良那番話,冒犯到了他們。

  事實上,田光也對張良方才那些言辭起了抵觸情緒。

  他們損失了五十個弟兄,按照張良所說,一切都在秦人掌控之中,那么他們就是讓五十個弟兄白白送了命。

  高漸離繼續道。

  “此次的行動,完全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而公子扶蘇,想必是違背了他對于城中百姓的諾言,并未親自前往稷下學宮。”

  張良聽了,卻當場反駁。

  “可事實上,我們出城時,公子扶蘇的儀仗隊卻正從稷下學宮返回行宮。”

  韓成也點著頭。

  “這一點,子房說的不錯。秦公子確實大搖大擺出了稷下學宮回到了臨淄行宮。”

  這個來自臨淄城中國最新消息,就像是有人將一塊巨石扔到了平靜的湖水中,蕩起了千層浪。

  田光和高漸離聽了,這下徹底啞口無言了。

  末了,韓成又補了一句。

  “要知道,當時那些愚民的問策還沒有結束,但是公子扶蘇已經著急出了臨淄行宮,就像是獵人聽到了自己設下的陷阱有了動靜,所以興沖沖跑去看看究竟中了圈套的是什么獵物。”

  高漸離面色更加蒼白,上下嘴唇更是發白,哆哆嗦嗦吐著字。

  “若真是如此,那我等…,不是白白讓五十個兄弟丟了性命嗎?”

  墨門的人,確實是完全敗給秦人。

  高漸離并不肯承認,此番,他們費了大功夫,整整五十個訓練有素,視死如歸的兄弟。就算是足智多謀,頗有名聲的張良,給他三年的時間,也不一定能聚齊那么五十個俠士。

  事情已經敗露,反思一下也是好的。

  發須全白的田光捻弄著自己的長須,眸中滿是疑惑。

  “可是,我們的人分布在臨淄城各條道上,若是有可疑之人出了臨淄行宮前往稷下學宮,即便是不走二宮之間的官道,我們的人也一樣可以追蹤到。”

  “那么,公子扶蘇究竟是如何進入稷下學宮的呢?”

  田光看向張良,顯然是要他解釋這個問題。

  聽子房的分析,可比臨淄街上那些成相的人要有趣的多,韓成原本就聽得興味盎然。

  (成相:說唱。)

  現下,這件事就像是一團迷霧,亟待張良撥開。

  張良先是看了看自己的盤坐的雙腿。

  此地簡陋,面前無案。

  “其實,公子扶蘇若要出宮前往稷下學宮,有一條極為便捷且根本不會引起旁人注意的道路可走。”

  “這不可能。”

  高漸離斬釘截鐵道。

  “臨淄城中的所有由行宮趕赴往稷下學宮的道路上都有我們的眼線。公子扶蘇,堂堂秦國儲君,即便是要喬裝出行,我們的人也絕對可以輕易就發現其行蹤。”

  張良眼中忽的清澈了起來,他對著田光作揖。

  “這就是我們今日失敗的原因。”

  韓成靜靜聽著,不由得佩服張良說話的技巧。

  事實上,他們今日并沒有參與,而張良這么說,不過是為了眼前這兩位好受些。

  而且,還能拉近他們的關系,他們可是要做同盟。

  他們要一起聯手,讓秦國公子扶蘇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他們不能阻止秦王嬴政統一天下的野心得逞,但是他們能讓秦王感受到痛楚。

  秦王政的兒子,不是只有他自己惦記著,他韓成也幫秦王一直幫嬴政將此人記掛在心上。

  田光做了個手勢,示意高漸離不要沖動。

  “子房,你既然說還有一條路,那老朽到要問了,子房所說的這條路,究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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