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手齊齊稱唯,聲響震天。
屠唯看準時機,下令。
“張弩。”
而弩箭手備弩發射之際,身后秦軍齊齊高呼。
“大風!”
“大風!”
“大風!”
一時間,千萬根弩箭如白色銀羽一般朝著齊國城墻墻頭刺了過來。
在幾聲凄厲慘叫之下,鮮血濺在墻頭之上,幾具尸體當即從城墻墻頭上掉了下去。
隨后城墻墻頭上,便響起驚慌的喊叫,痛苦的呻吟被掩埋于驚慌之中。
傳令人見到這幕情形也給嚇壞了,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這種情形。
巨大的弩箭,猶如木耜桿一樣粗的弩箭,直直刺入城墻墻壁,刺穿人的胸膛,刺中人的腦門。
一時間,城墻墻頭上血水聚成小河。
值此之時,西風更盛。
屠唯不禁高聲道。
“天助吾秦!”
屠唯又道。
“起火!”
弩箭手得到命令,一個個麻利的在箭頭上束上火把,不一時,在濃重的夜色里,火羽齊齊飛向臨淄城墻頭。
很快,無數簇火焰高燃,黑色煙霧直沖星辰。
一陣陣箭雨從西面向平原城墻頭飛去,城墻之上,中箭之人倒伏在地上,在敵軍的視線死角城墻根下,咬著牙拖著長長一道血條,從老鄉的尸體上爬過,從血道里爬過,向城墻樓梯處走去。
有人中箭數支在地上爬行著,也有人裝死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外面呼號哭喊亂叫一片,田儋田橫聽了,正要出門。
督軍忽的闖入帳中。
督軍臉上沾了血,在這干凈整潔的軍帳里,自然格格不入。
“將軍,大事不好。秦軍弓弩射程,乃吾兩倍之多。”
田儋田橫相視一眼。
田儋重重道。
“早聞秦人弩箭可破城,今日吾田儋就前去見識見識。”
督軍扯住田儋衣袖,意圖挽留他。
“將軍且慢——”
可田儋不理他。
督軍幾乎痛哭流涕了。
“吾軍不敵啊!”
田儋田橫出了帳,但見弩箭如雨紛飛,穿越墻頭,射到城內。
大帳幕布遇火便燃,很快,臨時搭建起的數座軍帳,統統無法避免。
田儋疾步沖到城墻根前,想去指揮,但是當他聽到一陣陣慘痛喊叫,他止步了。
忽然間,城墻之上,一具尸體滾落了下來。
那尸體分明是個年輕孩子,可是腦門上被弩箭射中,直接穿了一個窟窿。血肉模糊,白色腦漿四濺。
田儋看見這副駭人景象,嚇得臉色煞白,接連往后退了幾步。
左右上前將險些嚇得跌倒的田儋扶起。
數十年來,齊人不受戰亂之苦,自然也早不知戰爭之殘忍。
今日這番景象,自然將齊人都嚇破膽了。
田橫急匆匆追了上來。
“仲兄,大事不妙。李信帶兵二十萬,夜襲吾齊國以北,如今已逼臨淄城。田廣派人傳消息來,大王命他護衛臨淄去了。”
田儋一聽,氣的胡子一抖。
但是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平原城真正的守軍,不足五萬…
田橫見到他大哥還在謀求反敗為勝,不由得嘆氣。
“仲兄,快走吧,平原城守不住了。”
田儋聽了,猛地抬頭。似乎有些不相信,他們齊國尚未和秦國真正開戰,如何還未開戰就已經節節敗退。
田橫見田儋還是不死心,又對著他的耳朵大聲道。
“仲兄,這就是秦人之弩。吾齊是無論如何也在一朝一夕之間完不成反抗的,今日大哥若是執意留在此地,豈不是白白送命嗎?”
說著,田橫撿起身旁一根弩箭,拿在手里遞給田儋看。
左右護衛舉著盾牌,一個個面如菜色,一臉哀求的看著田儋。
“君侯,來日方長啊!”
“唯有青山常在,綠水才能長流啊。”
田儋咬咬牙,回頭望著前方箭雨如飛,咬咬牙。
“撤!”
“上!”
趙佗觀望到城墻之上已無人再敢露頭,下令道。
“進!”
趙佗舉劍下令,一時間,戰車滾滾,響聲如雷,吼聲震震,步卒提著劍,扛著云梯,開始向城內攻去。
到了此時,王賁觀左右還未有人上前夾擊,這才下令。
“左右二軍分擊南北,中軍隨吾前來。”
城墻墻頭之上,原先插著的數根旗桿,也均已半被攔腰射斷。
秦國的弩箭,據聞可破墻。
如今,他們齊人才算是見識到了。
齊國軍旗令旗均已倒下,血液浸沾令旗,城中又是四處蔓延火星。
平原城大街上早已亂做一團,老弱婦孺提籃抱瓦,向山林里逃竄。
大街上,一眾騎兵疾馳而過。
田儋田橫正率著親衛,調集剩余部隊,一齊向東撤。
“報——”
斥候忽的冒了出來,橫在田儋田橫面前。
“又發生了何事?”
“將軍,秦軍從南北二門突入,如今唯有東門可走。”
田橫看向田儋。
“仲兄,那吾等當改道行之,如今應當去東門。”
“且慢。”
田儋陷入沉默,思索片刻后,他卻道。
“吾等從南門殺出去。”
田橫不解。
“仲兄莫不是糊涂了,南門已經被秦人攻下了啊。”
“圍師必闕,能讓獵物看見生機,往往意味著死亡。王賁是兵家大成者,自然比我們要懂這個道理。他如今圍了西、南、北二門,獨獨留下東門。東門看似是生門,實則是死地。王賁勢必親率精銳,在東門等著吾等。”
田橫將信將疑。
田儋又道。
“西門有秦軍弩箭手,若是硬沖,吾等怕是難逃一死,而北門,通往臨淄城,秦軍勢必派了大量兵馬駐守。唯有南門,南通魏國。秦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吾等將會向南走。”
田橫聽了,這才徹底相信田儋。
初晨。
扶蘇剛醒,池武上前。
“公子,今日有一個壞消息,也有一個好消息,不知公子要先聽哪一個?”
扶蘇望著池武,愣了半天。
若不是此人跟著自己耳濡目染沾染了一些習氣,他一開始聽見這話,還以為自己又穿越回去了。
扶蘇想了想。
“先來壞的吧。”
“王將軍來報說,田儋田橫幾人都逃了。”
扶蘇聽了,并未多言。
“好消息是,大王派了李信將軍率二十萬助力攻齊。昨夜,李將軍夜襲臨淄城,齊王建倉皇逃竄,向東跑了。”
扶蘇驚訝不已!
信息量太大了。
“李信?李信不去攻楚,來齊國做什么?”
扶蘇赤著腳在地上胡亂來回走著。
如今楚國已經在走齊國的路子,拒絕見秦使臣,這無疑是在逼著嬴政發兵。
而齊國,齊王建竟然從臨淄城跑了!
這可和史實不符。
按理說,即便是李信去攻齊國臨淄城,更應該逮住齊王建才是啊,又怎么會讓齊王建向東跑呢。
“君父若是得知齊王建逃了,必定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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