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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貌若好女

  早知道,公子扶蘇會出使齊國,他便在公子扶蘇出使齊國的路上動手腳。

  他在新鄭發動的叛亂,對于嬴政而言,無疑是隔靴搔癢。而新鄭的叛亂,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所謂,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昌平君身為嬴政曾經依賴的相國,后來卻被貶郢城。

  所以熊啟,便是他可以團結的對象。

  而不久前,昌平君突然暴斃,他失掉了結盟的對象。

  而今再加上天下人都寄以希望抵抗秦國給嬴政點厲害瞧瞧的楚國,竟然接連失去數城,還丟了城父!

  城父,那可是壽春的屏障。

  楚國不久也要完蛋了。

  他將家中資財都用于豢養勇士,以備他日反抗。

  可沒想到,韓趙魏接連潰敗,關東六國,眼下看來,誰也擋不住秦國鐵騎。

  他在新鄭掀起的叛亂,只是向嬴政表明他的心志。

  他張良生一日,便與秦為敵一日!

  只可惜,如今看來,這步棋算是走錯了。

  他應該伏擊——公子扶蘇!

  ——————

  為了盡快趕到齊國臨淄,扶蘇有時星夜兼程,舟車勞頓之下,某人幾乎察覺不到下半身的存在。

  騎馬和坐車雖然交替進行,但是身子骨再健壯的人,也難以經受的這樣的長途顛簸。

  就算到了齊國,下了榻,扶蘇還是覺得地面搖搖晃晃,蕩個不停,就算在夢中,他也仍舊在趕路。

  不過就在嬴政事后得知,扶蘇竟然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就趕到了齊國,也是驚訝不已。不過,嬴政也是因為此事才知道原來這咸陽宮里有人比他還想東游。

  清晨,公雞高鳴。

  齊國十三個城門,在太陽照射過來的那一瞬間,齊齊大開。

  此時,正是卯時。

  興奮被顛簸路程消磨殆盡,遍訪兩千年前的山川大河,于公子扶蘇而言,當下也沒有那份閑情逸致。

  歸去之時,或可考慮。

  在被申聿叫醒之后,公子扶蘇推窗眺望遠處那片澄藍海洋。

  一片灰暗之中,大海的聲濤還在耳際回響。

  朦朧的水汽和著黑夜的灰燼,被一道道金光粉碎。

  海風拂面,鷗鷺高鳴,叫聲劃破長空。

  扶蘇吸了一口清冽空氣,隨后便被眾人擁簇,換上秦國公子的冕服。

  扶蘇這邊正在更衣,申聿進來通稟,幾位大臣早已整理完畢,正在門外等候。

  就算不是扶蘇第一次出使,嬴政也一定會給扶蘇配備強勁的輔佐重臣。

  此次來的這些大臣里,名聲頗大的有頓弱、茅焦,不過,還有一位武將,馮劫。

  馮劫,此人正是馮去疾的堂弟。

  秦國朝中,文武兼備的大臣,數不勝數,蒙恬、馮劫等皆是如此,既通秦律,又懂兵法。

  只是馮家沒有蒙家那樣顯赫的軍功,名聲上,不及蒙恬響亮。

  而此刻,王賁遠在千里之外的安陽城內駐守。

  池武忽的進來,對著扶蘇作揖。

  “公子,屬下一夜未眠,將外面諸將士全部清點完畢,這梧臺里面,都是我們的人。”

  扶蘇微微點頭,在整理袖襟之時,又笑問,“昨夜可有遇到什么趣事?”

  扶蘇去不了,但是總可以讓別人出去玩玩。

  而且,待他好些,他也不至于在嬴政面前說自己的壞話。

  而池武就是這個幸運兒。

  池武當即嗤笑一番,“公子,依我看,就算咋們不攻這齊國,齊國離亡也不遠了。”

  扶蘇聞言,不由的好奇。

  “何出此言?”

  “公子可知,這齊國國都臨淄城里,奢靡之風不說,淫奔之風滿街都是,真是讓屬下不敢直視。”

  說到這,池武猛地一跺腳。

  扶蘇聞言,淡淡笑道。

  “想當年,周天子分封天下,姜太公來到齊地,見這里的人野俗未去,但是為了繁衍人口,并未加以遏制,反而姑息。”

  “到了齊桓公時,又聽取管仲之議,廣開女閭,招徠天下士人,所以這齊國臨淄,才會淫奔之風不止。”

  池武聽了,不由得對公子心生佩服。

  “公子還真是博聞,屬下佩服。”

  “還有一事。屬下發現,齊國國都內魚龍混雜,這齊國臨淄城內,可是有不少從韓趙魏逃來的人,隱患極多。”

  “你這發現,倒也不錯。想來我們秦國的通緝犯,如今大多也都藏匿在這齊國。”

  扶蘇說到這里,眸子一暗,他自然有些緊張。

  齊國臨淄,很是危險!

  齊王建再示弱,可是還是敵國。他們秦國要的不僅僅是齊國,還有齊王建的項上人頭。

  齊王恐懼秦國,但是重壓之下,焉有不殊死相搏之可能?

  而他經池武一說,才記起在這齊國還有反抗秦國的叛逆份子。

  反秦勢力!

  三千秦國精銳鐵騎,五百虎賁軍近衛,雖然在數百年來,他的護衛隊伍數量已經是前所未有了,但是在這有數十萬之眾的臨淄城,他還是頗感不安。

  所幸,齊王建倒也懂事,將梧臺幾乎給他騰空,秦軍全數入駐,隨后,又是親自派齊國大將,在梧臺宮外為他部署軍隊,另加護衛。

  池武見公子臉色不好,為了消除公子心中的不安,又道。

  “公子寬心些,有王賁將軍十萬大軍在安陽,齊人必定會護衛公子安危。”

  扶蘇不言。

  誰人都不怕一萬,怕的是萬一。

  池武又道。

  “說起來,這齊國,還真是美女如云,就連男子也不俗。”

  一夜過去,池武還是沒有忘記那個小白臉。

  扶蘇語氣悠悠,伸長了兩臂,對著池武壞笑。

  “我也是今日才知,你竟然還有那般癖好。”

  池武不明所以,只是搔搔后腦勺。

  “何種癖好?”

  申聿淡淡接話。

  “自然是龍陽之好。”

  池武一聽,臉色大變急忙對殿內諸位解釋。

  “公子,屬下絕沒有那個心思。只是昨夜,我見到一個貌若好女的男子,不禁稱奇,僅此而已。”

  “公子——公子可要相信屬下啊。”

  池武臊的面紅耳赤,接連解釋。

  “公子啊,您這是存心打趣屬下啊。”

  殿中諸位隱官、內侍、婢女,見此情形,都笑做一團。初到齊國的那份緊張和危急感在殿中消弭不見…

  可申聿,卻低頭不語。貌若好女,這句話,他此前很是耳熟。

  因為,昔日他在韓國,經常聽見別人用這樣的話形容一個人。

  待冕服穿戴完畢,扶蘇接見幾位大臣。

  “臣等拜見公子。”

  “免禮。”

  扶蘇在上座坐斷,頭發被高高束起,英姿颯爽,黑色冕服加身,更添氣勢,已有王上那份不怒而威的氣勢。

  幾位大臣見到公子少年威儀,個個頓時也踏實多了。

  “諸卿入座吧。”

  隨后,扶蘇誠心道。

  “扶蘇念及齊國與楚國相鄰,我等若是來的晚些,怕是會生出變故。自楚王問鼎之日起,合縱連橫,多有上演。”

  “所以扶蘇日夜兼程,頻頻趕路,想來眾卿也能明白扶蘇。不過路上顛簸,諸位都上了年紀,如今同扶蘇一道奔波,想來受累了。”

  雖然說這些只是客套話,但是公子竟然能想到這里,他們這些個老臣自然個個心里一熱。

  茅焦上前道。

  “公子考慮周全,我等亦心知肚明。公子莫要惦念此事,我等的骨頭還硬朗的很。”

  馮劫接道,“是啊,公子不必為這等小事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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