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康,即日起宮中羽林衛、把守宮門者必須是入軍三年以上、族籍知根知底的老卒,此事由你負責!”
“伯寧,將宮中小黃門、宮女再清查一遍,凡長安洛陽隨侍者、來歷不明者一律處死!”
曹操面若寒霜上著馬車下令。
許褚和滿寵連忙拱手而應。
既然今日已與天子撕開臉面,那也無需再手下留情,宮中必須全是忠于曹氏之人。
“還有后宮!”
曹操忽然停下步子再度叮囑道。
“唯。”
滿寵重重點頭。
皇宮。
景福殿內。
一個身穿紗衣的美麗女子,正在銅鏡前梳著妝容,兩個宮女前后忙來忙去。
她姓董名宛,車騎將軍董承之女,去年入宮成為天子妃嬪,受封貴人。
“貴人,這盒胭脂太適合你了,不知是何地進貢而來,等下此再送來,奴婢一定替你好好問問。”
宮女看著女子臉上的妝容贊道。
“是么?!”
女子聽到贊美之話,臉上笑靨如花,對著銅鏡左右看了看,取出兩盒嶄新的胭脂遞給宮女:“送到隔壁殿去,問問伏家姊姊是否需要。”
“唯。”
另一宮女接過胭脂,行禮之后匆匆望殿外跑去。
“貴人,你與皇后真的很親近呢。”
宮女驚嘆而道。
董宛聞聲看向宮女,斂言正色道:“你是新來的?何時入宮的。”
“回貴人…奴婢上月…才入宮。”
看到董宛臉色變化,宮女嚇了一跳,慌忙退后行禮戰戰兢兢回道。
“上月?怪不得這么怕我,起身吧,就是嚇嚇你而已。”
董宛莞爾一笑,天真爛漫。
她雖已做了兩年嬪妃,可如今也還不到十七而已。
“啊?”
宮女愣了一下才起身。
“這宮中只有我和皇后兩個后妃,陛下平日不在皇后殿中,便是在我這里,我們又無需爭寵,關系自然親近,平日也多以姐妹相稱了。”
董宛小聲說道,語氣中卻是止不住的喜意。
她對朝堂之事了解不多,也不知這碩大的后宮為何只有她們兩個嬪妃,但是這種不用爭寵的感覺讓她無比愜意。
“貴人,貴人,陛下來了,還有董國舅相伴呢,你快出門迎接一下。”
方才出門的宮女又急急忙忙趕了回來。
董宛連忙起身走出房間,只見天子劉協和父親董承果然是一起過來。
只不過天子卻是由兩個小黃門扶著走了過來。
“妾身參見陛下。”
董宛忙屈身一禮。
“國舅莫要離開朕!”
劉協卻是理也未理她,失魂落魄喊了董承一句。
“陛下放心,臣不走,臣定會陪著陛下。”
董承應承了一句,這才看向有些發愣的女兒,顧不得行什么君臣之禮說道:“陛下驚嚇過度,速將陛下送入房中,讓你婢女去傳令送些熱水過來,陛下要沐浴。”
“你們快去!”
董宛連忙吩咐身旁宮女。
“唯!”
宮女離開,兩個小黃門將劉協扶入董宛屋內,放在榻上立于一旁。
“你們去門外侯著,關上房門。”
董宛下令。
董承則是沖兩人面無表情道:“待陛下安定下來后,我自會離去!”
兩名小黃門對視了一眼,向著董宛行禮后,走出門外關上了房門。
董承悄悄過去看了一眼,沖著榻上的劉協招招手。
劉協立刻恢復如常,不復方才呆滯模樣。
“陛下?!”
董宛震驚開口。
卻被劉協一把捂住了嘴,做出噤聲模樣,她立刻安靜下來。
“國舅,你說有要事與我商議,不知所謂何事?”
劉協看著悄悄走過來的董承,把聲音壓到最低問道。
“陛下,曹操今日之舉,比起那粱冀又有何區別?臣懇請陛下賜臣一道詔書,讓臣召集忠勇之士誅殺此寮!”
董承跪地懇切道,眼中老淚縱橫。
今日在朝堂之上他想阻止曹操,卻被種籍死死拉住。
告訴他即使他今日上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只會多死一個人。
只有他們活著,天子才有重掌大權的可能,他才忍住了上前的沖動,腦海里苦苦思索著破局之法。
“國舅,朝堂哪還有什么忠勇之士,除了你和種校尉,就是被曹操殺了,連楊彪楊文先現在都閉口不言,朕還能依靠誰?”
劉協一聲輕嘆,滿臉苦澀。
今日的朝堂除了讓他恐懼,剩下的也就以后寒心了。
那位議郎吳碩算是忠勇之士,可惜死的太快太過凄慘,他卻無能為力。
“陛下,今日我觀殿上最后離去之人,還有偏將軍王子伏、昭信將軍吳子蘭,他們二人對漢室尚有忠義之心,手中皆掌數百兵權,若陛下賜下詔書,臣定會盡力說服他們。”
董承目中流露出堅定之色。
他正是看到這二人之后,才冒險以求見女兒為名,跟隨劉協來到這后宮之中。
“可區區數百人又有何用?曹操用以看守皇宮的心腹,就不下數千人之多,斬殺曹賊幾無可能…”
劉協頗為失望道。
“陛下,你可還記得去歲對妾身說過,你認了一位皇叔,還被封為豫州牧,這位劉皇叔可否依為外援?”
董宛插嘴說道。
去年這位陛下跟她說起這位皇叔時分外高興,她也是由衷感受到了陛下心中的喜悅,蠟燭都晚熄了半刻鐘。
“皇叔!”
“劉備劉玄德!”
劉協和董承同時出口,眼中多了抹光亮。
不錯!
這位皇叔還在外征戰呢。
若是能讓他也加入進來,此事就又多了幾分勝算。
“陛下,聽聞劉玄德如今在兗州討伐逆賊袁術,麾下兵馬應當不少,若我等能設計誅殺曹操,固守皇宮,讓劉玄德埋伏于城外勤王,或大事真的可成!”
董承興奮而道。
若有外援,他說服吳子蘭、王子伏也多了幾成把握。
“好!與其坐以待,不如拼死一搏!”
劉協終于下定決心,看向董宛:“卿此處可有筆墨?”
“陛下,妾身這里怎會常備筆墨?現在妾身也不好吩咐他人取來啊。”
董宛努努嘴,瞧向門外。
她不是蠢人,又聽了這么久,自然也有些明白這位夫君陛下當前境遇如何。
父親如此小心翼翼,就是防備著門外那兩個小黃門。
“那可如何是好?”
反應過來的劉協一時也有些瞪眼。
董宛起身找出一塊白絹來,倒掉胭脂盒內還剩大半的胭脂,咬破自己手指將血滴入其中望著劉協:“陛下,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