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一輛馬車?
朱治疑惑看向周泰。
“攔下那輛馬車,他們要炸城門!”
周泰已是撕心裂肺吼了起來,喊到城墻上為數不多尚在警戒的士卒,自己也奮力向城門洞內的城墻上奔去。
“幼平,你怎么知道他們要炸城門?”
朱治同樣邊跑邊驚聲問道。
“我猜的,我也不知道火藥還能這么用,但馬上有一人是甘興霸,就是他殺死的凌都督,他親自前來,事情定然不會那么簡單!”
周泰盯著城下狂奔的馬車急聲回道,城墻上的留守士卒也反應過來往這里聚攏。
想要阻止樓下那輛馬車進入城洞,唯有一個方法,拋下那段城樓上的滾木礌石,要能砸死那兩人或者戰馬最好。
可惜城洞剛好就在崇樓的正下方,他們剛剛為了躲避荊州軍射來的矛矢離開了那里。
“幼平,來不及了,這里離崇樓五十步都不止,我們跑不過馬的!”
朱治忽然停下大喊。
“那怎么辦?他們進了城洞我們就真沒辦法了!”
周泰也停步回身。
大漢朝所有的城門,都會修在城門洞靠中間的位置。
一是因為美觀。
二是因為那個位置不會有日曬雨淋,城門可以保持很久都不會腐朽,不用經常更換。
吳縣作為吳郡郡治,城墻高六丈余,寬三丈。
因此門洞長也有三丈,一半便是一丈五,寬更是有兩丈。
甘寧二人一旦沖入門洞,就可以將馬車打橫放置于那里,對于城墻之上而言那里就是個死角,兩人可以從容引燃火藥。
“我下城樓,命令兵卒從內打開城門,看看有無機會搶在火藥引燃之前斬殺二人,我調一部兵馬給你,你守好城上,若是二人要逃就射殺他們!”
朱治沖向下城之地,沖伏在樓梯上的兵卒大吼:“左隊上城墻,協助周校尉守城,右隊隨我下城前往城門!”
樓梯上的兩部兵卒迅速行動,左隊沖往城上,右隊匆匆忙忙后隊變前隊,沖向城門處。
城洞內。
“哈哈哈,城上那倆憨貨現在才反應過來我等的目的是城門,”
甘寧大笑,翻身下馬招呼到隨自己而來的兵卒:“小兄弟快斬斷韁繩,我們將馬車打橫在城門上,引線記得留長些,咱們還要沖出去呢。”
“好嘞,將軍!”
士卒從腰間拔出闊劍,斬斷右側套于馬上的繩索。
兩人合力將裝十多桶火藥的馬車推靠于城門之上。
“還是某親自引線,小兄弟你牽好戰馬,準備好木燧,某把引線牽過去你點燃咱們就撤。”
甘寧一步跳上馬車,取出一團纏繞的引線,續在桶口預留的兩尺余長的引線上。
“踏~踏~踏~”
城門內傳出一陣紛亂的步子,有人在門內大吼:“快!打開城門!”
“將軍,江東軍要出來了!”
士卒將兩匹戰馬韁繩夾于腋下,雙手搓著已然冒煙的木燧焦急而喊。
“來了!”
甘寧迅速扯著引線牽往城門。
“吱呀呀~”
一陣門栓被抬起的聲音后,厚重的城門緩緩開啟。
門縫內,眾江東軍士看見了馬車,也看見了城門洞里的兩人。
“就是他們,校尉有令,格殺勿論!”
江東軍士卒大聲怒吼,開始拖拽起打橫擋住城門的馬車。
“點燃它咱們就逃!”
甘寧把引線塞入士卒手里,轉身接過馬韁,翻身上馬。
士卒看了一眼近丈的引線,還有城內已經拖拽起馬車的江東軍,拿起靠在墻邊的闊劍輕刺了一下馬臀。
“唏律律!”
吃痛的戰馬一聲嘶鳴,揚起四蹄飛竄出去。
猝不及防的甘寧一把抱住馬頸,回頭大喊:“小兄弟你這是作何?”
“甘將軍,李大木應是無福做你親衛了,將軍厚愛,來生再報!”
士卒頭也不回而答,舉起手中引燃的木燧,一個箭步沖向馬車。
“你竟然回來主動送死?!”
已然徹底打開城門江東軍卒獰笑著,盯住馬車上的李大木。
“不錯,我是回來送死,送你們一起死!”
李大木咧嘴一笑,手中燃著的木燧伸向觸手可及的火藥桶上引線。
“殺了他!”
不明所以的江東軍卒齊聲怒吼,槍矛齊至,捅向李大木腰腹。
李大木噴出一口鮮血,冷笑盯著城內再也不動…
朱治大步而來走進人群便看見這一幕,心中大呼一聲不妙,撲向一側空地捂耳大喊:“快離開城洞,車上火藥要炸了!”
聽聞朱治口中‘火藥’二字,江東軍士卒們,好似終于有了點印象,官長曾與他們介紹過。
有人慌忙而走,也有人疑惑不已看向周圍同伴:“都尉不是說火藥是轟在城頭的么?”
“轟隆隆~”
驚天動地的巨響!
方才還在疑問,尚未離開城洞內的江東軍士卒消失不見,唯有一陣木屑血雨紛飛。
他們至死也未明白,火藥怎么會在城門洞內炸了,而不是在城墻…
“果如幼平所說,火藥原來還可以這么用。”
朱治嘆著氣,和跟隨而至的親衛們從地上爬起身,看著只剩巴掌大幾片木板的城門,目光呆滯。
當他們自以為對荊州軍和火藥有些了解時,對面總會弄出點新花樣告訴他們:不,你不了解,你就是個菜狗!
城頭上。
周泰看著從城下飛奔出去的兩匹戰馬,引弓搭箭瞄向甘寧后背。
耳畔突如其來的隆隆聲響,還有腳下震動的城墻,讓他和身邊士卒的身體不由自主往前竄去。
“周校尉,這真是火藥不是地震么,我聽北方來的一位客商言,京師地震也是此般情景…”
一名江東步卒帶著顫音問向周泰,眼神里滿是惶恐。
這在城頭感受到的感覺,和上官們嘴中說出來的根本就是天差地別。
“是火藥,不過不必擔心,火藥已不是荊州軍獨有了,孫郎那里也有,只是還未送來而已。”
周泰看著城外早已奔出射程之外的甘寧,丟下弓箭,望向城門樓方向。
然而眼前,出現了令他無法忘卻的一幕。
早已搖搖欲墜的兩層崇樓,終于倒了下來。
宛如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崇樓前那段城墻。
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