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的長長走廊蜿蜒回旋,耳邊只聽得見自己獨自一人的腳步聲。
隨著夏日的逝去,夜幕造訪塵世的時間也越來越提前了。
空蕩蕩的教室,靠窗位置一道人影趴在桌上,呆呆地望著窗外。
克莉絲果然還在教室里等他。
而且,還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維恩敲了敲門,示意自己的存在。
“不回家嗎?”他本意是想提醒她,該一起回去了。
誰知克莉絲卻面無表情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后,又繼續轉過臉去對著窗外發呆。
好像根本沒有把他的話聽進耳朵。
維恩暗嘆一聲,走上前去。
窗外的晚霞仍然十分絢麗,但已經過了最佳觀賞時間,稍有幾分暗沉。
“克莉絲…”他站在桌邊,伸出手摸了摸她柔順的發尾。
她沒有躲開,只是閉上了眼睛。
“我…真的暫時不能告訴你,等再過段時間,我一定原原本本跟你解釋清楚,好不好?”維恩輕聲說。
——如果不是加文橫插一杠,自己未必還能說得這么理直氣壯。
“如果我做出這樣類似的事情,你也能體諒我嗎?”她忽然問。
維恩沉默了。
是啊…
不希望她一邊釣著自己、一邊在外面養魚的人是自己。
結果到頭來,一邊釣著她、一邊在外面養魚的人還是自己。
他幽幽地嘆息一聲。
“我之所以現在不說,是因為我答應了別人…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你。”
——其實,只是我不想告訴你而已。
聽到他仍有保留的話語,克莉絲睜開了眼,認真地看著他。“那個你許下承諾的人,是男生還是女生?”
“是男生。”維恩臉不紅心不跳地與她對視。
“那么,你那天晚上獨自出去喝酒,也是為了去見那個男生?”她依然有所懷疑。
“是的。”他點點頭。
見他態度堅決,沒有一絲含糊,克莉絲的神色才稍微好看了一點。
不過她還是語氣很冷地諷刺了一句,“看樣子是你身邊的某個狐朋狗友呢…”
這指向性是不是有點過于明顯了?
不過,自己原本也確實打算讓他來背鍋就是了。
——看在我二話不說就幫你打掩護的份上,這次務必要拉兄弟一把啊!
對于維恩的默認,克莉絲的態度有所松動,不過還是沒對他露出好臉色來,只是“哼”了一聲就起身往外走。
維恩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也跟了上去。
他并不覺得,在戀愛中女生會使小性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如說,他對此痛并快樂著。
當然…如果嚴重程度可以減輕那么一點點的話就更好了。
出于對克莉絲突襲查房的擔憂,入夜后維恩洗漱完畢就很乖巧地待在了房間里。
除此之外,他還特地將有可能會暴露自己隱藏身份的東西重新整理了一遍,然后又將床底的雜物箱塞進了被眾多衣物遮擋了個嚴嚴實實的衣柜最低層。
在外置辦房產的計劃刻不容緩,然而尷尬的是,自己的私房錢已經全都交到了歌禮手里。
難道又要去找反派角色們拉贊助了么?
再怎么看,這也超出了他們原本的職責范圍了吧——
雖然好像也不是不行。
維恩滿腦子都是關于如何搞錢的問題,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卻不出預料地被輕輕敲響了。
在聽到敲門聲的那一瞬間,他心中升起了然之情的同時,也暗自有幾分慶幸。
還好自己今天晚上沒有作死,不然恐怕就要當場打出GG了。
掀開被子從床上爬起來,維恩裝作睡眼模糊地揉著眼睛,有些迷糊地將房門打開。“誰啊?都這么晚了…”
可當他剛一拉開房門,克莉絲就推著他的胸膛擠了進來。
此時的她,穿著輕薄的白色紗裙,一雙藕臂在月色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地白皙滑嫩。熟練地反手上好鎖后,她開始不放過一絲一毫地仔細打量維恩的身體。
被她那“如狼似虎”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發毛,維恩有些不自在地強笑道:“怎、怎么了嗎?”
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克莉絲緩緩地朝他走過來。
不知為何,他覺得今晚的克莉絲有些奇怪。
隨著她每靠近一步,維恩就不由自主地后退一點,一直到后退到床邊,最終迫不得已之下,被她無情地摁倒在了床上。
“克莉絲?”
他緊張地雙手舉起做投降狀,甚至不敢觸碰她。
太過于反常的舉動,不僅沒能讓自己生出半分旖念,反而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驚悚感。
應該不是想突然給我來一刀吧?
克莉絲一時沒有答話,而是…
將鼻子湊到他脖頸處,使勁嗅了嗅。
隨后,又一路往下,把他脖子以下、膝蓋以上各處的味道聞了個遍。
維恩:???
他有些茫然地望著房間里熟悉的天花板。
難道,克莉絲是突然覺醒了什么新玩法嗎?
這會不會太刺激了一點。
像是終于檢查完畢,克莉絲直起身來。
“以后,我會不定時抽查。”她理直氣壯地說,“要是你敢做什么對不起我的事情…我、我決不會放過你!”
停頓幾秒過后,維恩“嗯”了一聲。
似乎覺得這樣的回應太過于膚淺,他又立馬柔聲加上了一句:“不會的。”
——不放過我就不放過我好了,我們最好永遠也別互相放過。
他也跟著坐起身來,將克莉絲抱進懷里。
或許是沒有那么生氣了,她只是略微掙扎了幾下,就放棄了抵抗。
“所以,你剛才就是在檢查我有沒有偷腥?”
明白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維恩拉了拉她的手,沉著聲音問。
直到現在,克莉絲才好像生出了些不好意思的情緒來,不肯正視他的目光。
“嗯…”
她悶悶地回答。
“那現在檢查出來了嗎?”維恩又問。
克莉絲嘴硬道:“誰知道你有沒有…”
他二話不說親了上去,堵住了她那令人氣惱的話語。
并非氣惱她不肯改口的倔強,而是氣惱自己——
為什么就連否認這樣的話語都會感到心虛。
他只能很認真地親吻著她,想要以此麻痹這份快感所帶來的雙重背叛感。
看來…今天晚上,是沒有辦法再去找歌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