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陽會盟結束后,諸胡各懷心思離開。
司馬炎在漁陽召集諸胡組建反漢聯盟的事情,趙廣在不久之后,即從出使鮮卑的衛操那里,得知了個大概。
衛操出使拓跋鮮卑的次數多了,與拓跋悉鹿等人把酒言歡,很是熟悉,晉國一方對保密還算有點常識,而鮮卑諸胡則根本沒有這個意識。
在拓跋悉鹿、拓跋綽等鮮卑大人看來,這一場漢、晉之間的爭斗,與他們草原部落關系并不是很大。
相比與漢國多次交鋒的匈奴劉淵,拓跋鮮卑部落對于南方的中原歸漢還是歸晉,并不是多在意,他們更佩服強者。
在趙廣和司馬炎之間,拓跋鮮卑毫無疑問,傾向前者。
這時的拓跋鮮卑人,還不是五胡十六國后期的建立北魏的大鮮卑,他們更愿意在草原上遷移放牧,南方就算再好,也不適合他們長期居住。
讓鮮卑人談虎色變的,不僅僅是中原漢人王朝的實力,還因為疾病。
三國時期,瘟疫橫行,一場大疫下來,往往成片成片的百姓死亡,盡管有張仲景、華佗等名醫為治疫想了很多方子,但要想徹底的根除,確是千難萬難。
從氣候條件來看,北方的草原上由于太過寒冷,瘟疫倒是流行的范圍不大,在這個崇尚神靈的時候,鮮卑人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們只有在草原上,才會受到了神女的保護和眷顧。
對于這個所謂的反漢大聯盟,漢國朝堂上不少的重臣氣憤難平,紛紛向趙廣請令擊破諸胡,將那些敢于反漢的胡虜給一一剿滅。
趙廣倒是對這些小伎倆不怎么在意。
司馬炎要耍陰謀,要拼實力,那也就拼一場好了,反正趙廣下一次軍事進攻的方向就是開封,就是要大軍東進,一舉滅了晉國。
單單種田的話,漢國也許土壤不如晉國來得肥沃,但勝在國土廣闊,關中收成不好,還有巴蜀,巴蜀也不行的話,還有并州。
農業上晉國或許還能拼一把,在其他的工業、商業方面,則全面處于劣勢,漢國工業的基礎已經建立,假以時日,以水力為動能的原始手工業作坊將在國民經濟中發揮支柱作用。
商業方面,由于造船技術和遠洋航行的危險性,三國時代的海上貿易并不活躍,只有吳國在這方面有些優勢,但也只局限于近海航行,衛溫遠航夷州那一次,雖然到達了臺灣,但卻因水土不服而傷亡慘重,最后不得不退回大陸。
與海上貿易相比,陸上商貿隨著涼州的安定,西域與長安之間的絲綢商路,又一次迎來了大發展的關鍵時期。
漢國朝堂已經下了死令,晉、吳兩國的商賈要想從漢國的領土上通過,不僅僅要交重稅,而且還不得運輸如戰馬之類的戰略物資。
當然,晉國也可以有另一種選擇,比如向北方的鮮卑、匈奴求援,以中原的瓷器、茶葉等物品,交換皮毛、戰馬等急需物資,至于到手的戰馬品種是否優良,那就要看鮮卑、匈奴等部族與晉國的關系是否密切了。
時間匆匆即逝,一晃又是一年(公元277年)。
大漢建隆這個年號,在延續了八年之后,被“貞觀”所替代。
熟知中國歷史的人都知道,貞觀兩個字意味著什么,那位天可汗皇帝的年號不是誰都有勇氣叫的,幸好的是,在漢晉這個交際的時代,唐王朝還沒有出現。
趙廣在陳述取貞觀之名時,引用了《易經·系辭下》:“天地之道,貞觀者也”的名句。并以此來和司馬炎的太康之治相對。
究竟是漢國的貞觀之治強、還是晉國的太康之治強,一切都交給時間來論證。
在隨后的時間里,趙廣或巡視各地,或回歸長安,或與張星彩、諸葛婉、糜立等人一起商議大漢商貿事宜。
軍事指揮作戰方面,謀略布局多交給了羊祜、杜預等人,具體指揮則交給了魏容、文鴦、傅僉等一方邊將。
比如在漢國西線的隴西方向,面對慕容吐谷渾部的擴張,趙廣與張華、黃崇、羊祜等留守朝臣一番商議之后,即征調杜預為將軍,率楊飛龍白馬羌部、牽弘部、楊欣部共計一萬五千人進駐沓中,直接威脅慕容吐谷渾的大本營西海。
在涼州方面,命郭統為將軍,北宮純、獨孤信為副將,率涼州大馬六千騎、漢軍步卒一萬人,進駐金城,側擊慕容吐谷渾的身后。
邊屯田、屯緊逼。
漢軍這一次穩扎穩打的策略,讓慕容吐谷渾部落難受之極,他們本來只是想打打草谷,緩解一下天災引起的災荒時景。
打草谷其實也并不是游牧民族的專利,早在先秦戰國時代,打一場勝仗割幾座城池、得多少賠償就是諸侯們一次次征伐的動力。
慕容吐谷渾不想這么快與強大的漢軍決戰,但這由不得他。
沓中、金城兩地距離慕容部落、燒當羌部落的老巢西海很近,萬一在放牧時被杜預、郭統偷襲,則慕容鮮卑就很可能全族俱滅。
無奈之下,慕容吐谷渾和姚弋伯決定先發制人,出動兩個部族全部的三萬男丁進攻金城,試圖切斷漢國與涼州的聯系,進而完全占領河西走廊。
貞觀二年(公元278年),十一月。
在持續的小沖突之后,漢軍與吐谷渾、燒當羌之間的金城戰役全面爆發。
郭統與獨孤信率八千步卒守衛金城,北宮純率涼州大馬在武威一帶游巡,兩軍沿著黃河小規模的游斗不斷。
慕容、燒當兩部依仗全員騎兵、一人多馬的優勢,試圖將漢軍從堅固的城垣出誘出,再施之以重兵圍殲。
郭統對守城很有耐心,對胡人的挑釁不為所動,他一面堅守城中,通過黃河與隴西的牽弘部聯絡,一面遣信使向酒泉方向送信,命令歸附的半獨立勢力胡淵、李雄、李癢等部迅速的東進,與北宮純一起合擊慕容、燒當兩部反叛勢力。
自胡奮歸漢之后,作為侄子的胡淵對歸附漢國已經沒有什么抵觸,安定胡家也不允許胡淵繼續與漢國對抗。
一朝天子一朝臣,趙廣對胡淵的態度不偏不倚,唯一要求的,就是胡淵要對成都之事進行賠罪,對此,已經成熟起來的胡淵態度倒也端正,表示在歸漢之后,將親往成都向當年被殺的百姓家眷鄭重賠罪。
氐人宗帥李氏三雄之中,李特在前年已經因病去逝,李癢、李流兩人在統御部眾的能力上不如李特,又見漢國的國勢蒸蒸日上,他們這一支氐部在酒泉靠著絲綢之路的貿易,日子過得越來越好,心中也熄了要搏一把舉事的念頭。
漢國這些年,致于力開拓西域墾邊,來往商貿關于西域一帶風土人情的描述,讓李氏兄弟對拓疆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次要不是慕容吐谷渾發難,他們準備率一支氐部人馬向羅布大澤進軍。想當年,東漢大軍曾經占領過西域,班固等人俱是豪杰之士,李流、李癢也有意為漢軍作一次先驅,讓自己在青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