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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殘暴的羯胡

  文鴦一員降將。

  在新漢軍中如魚得水,被趙廣簡拔重用,可以說示范作用明顯。

  “還打什么,清洗清洗,結果把最能打的將領給推到對手那里了?朝堂上那兗兗諸公,也不知道一個個在想什么?”打不過文鴦的晉軍將士私下里低聲抱怨。

  對于文鴦、文虎兄弟的遭遇,晉軍將領中不乏同情之人,只不過先前他們敢怒不敢言,一旦被扣下曹魏舊臣的帽子,那輕者小命不保,重者夷滅三族。

  胡奮對文鴦這等猛將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當年在壽春,他也是司馬師身邊的將領,要不是識機的快,就差一點被文鴦給挑了。

  “還是先退守函谷關吧,反正我這一路只是佯攻,現在打的也差不多了。”胡奮這么一想,心中就起了撤兵的念頭。

  當然,他也不好明目張膽的第一個撤退,畢竟從潼關進關中是最為主要的一條道路,要是他撤退了,不管是河東還是武關道,偏師入關中,結果都不甚美好。

  胡奮不好明說,但他有宮內的渠道,以他女兒胡芳的受寵程度,只要和司馬炎吹吹耳邊風,這撤軍也就撤了,羊祜縱算有氣,也拿他國丈沒有辦法。

  晉軍緩緩后撤!

  讓意猶未盡的文鴦很不甘心,但又有什么辦法?誰叫他文老虎名聲太大。

  等到趙廣到達潼關時,文鴦就不停歇的開始抱怨,他這一次到潼關著實是虧大了,殺了晉將雖然不少,但都是些無名之輩。

  要是跟著趙廣到峣關的話,馬隆的首級就已經拎在手里了,對馬隆這一位曾經的副手,文鴦對其能力還是蠻認可的。

  可惜,馬隆也很不幸,栽在了戰法更無恥的趙廣手里。

  趙廣察看潼關守軍情況,見無當營除了損失過半外,隊伍精氣神都還不錯,唯一可慮的就是張護雄在守關隘中被刺傷了大腿。

  在安排好張護雄巡好生休整,又給文鴦做了思想工作,讓他留在潼關守隘,趙廣即與文虎、王訓等將校一起,渡過渭水向北馳援。

  文鴦雖然嘴上不忿,但心中也明白,趙廣讓他駐守潼關這樣緊要的地方,實是看重于他。

  文鴦在潼關殺的胡奮軍將士哭爹叫娘。

  蒲津關和潼關也就隔了一條渭水,兩地守軍之間又經常有輜重隊伍來往,文老虎威名赫赫,讓敵將聞風喪膽,這消息傳到柳隱的耳朵里,老將軍卻是越聽越不是滋味。

  原本張護雄守潼關,依靠的是無當營的整體戰斗力,將領個人能力并不重要,而現在,文鴦就是想要干什么?

  連斬十七將。

  真是威風八面,只是這樣一來,蒲津關這邊,實在太沉寂了,要不是柳隱資格夠老,麾下將卒又都是黃金城舊部,只怕已經彈壓不住。

  “父親,留在對岸的弟兄,發現了鐵弗部落的放牧地點,我們是不是過河撈上一把?”柳隱的次子柳初一臉興奮的回報。

  趙廣收復成都,重新統一巴蜀后,柳隱在新漢軍中擔任重要將領的情況也為柳氏所得知,一直以來奉行當個鄉邑豪族的柳氏,終于開始將希望寄托到新漢身上。

  柳隱有二子,長子柳充,現在擔任蜀郡太守黃崇手下的廣武縣令,次子柳初則入軍中,跟在柳隱身邊,既是照顧父親,同時也是歷練資歷。

  趙廣軍中,年輕一輩的將校、官員頗多,柳初一進入這個團體,就被諸葛尚等人拉進了復漢黨中,渴望在戰場上立功的他,對于父親在蒲津關的默默無聞頗有不滿。

  “軍國大事,你這小輩哪來饒舌,河東情形復雜,萬一要是中了胡虜的埋伏,那時想退也退不回來?”柳隱喝斥道。

  柳初被訓斥了一番,只能不甘心的退下。

  當夜,柳初越想越覺得過河襲擊計劃可行,據前不久得到的消息,鐵弗部落戰斗力較弱,又剛剛被鮮卑打的大敗,估計比車輪高的男丁都快死光了。

  河東本來就有小股的滲透部隊,再加上鐵弗胡虜沒有防備,一擊得手之后,再馬上渡河回撤,要是運氣好的話,搶鐵弗一批戰馬回來,那他柳初在小一輩中就出頭了。

  年輕人的特點,就是熱血一上頭,想干就干。

  于是,柳初瞞過了柳隱,偷偷的帶著自己的一軍侯人馬,用三條船擺過因為天冷而縮成一線的河面,向河東方向疾沖了過去。

  鐵弗部落劉副侖最近很倒霉,出兵關中損兵折將,上郡、河套的牧場也丟掉了,不得不投靠劉淵的鐵弗部落現在只剩下了四萬余眾,其中可戰的男丁遍數也不過五千人,這點力量在草原上來說,就是分分鐘被人滅掉的結果。

  好在劉淵對鐵弗人還算照顧,將劉副侖安排到了河東郡的安邑和蒲阪附近,這里屬于晉、漢、匈奴三不管地帶,東面又有鹽場,正好彌補鐵弗部落缺鹽的窘況,至于處于夾縫中被攻擊的危險,劉副侖已經顧不得了。

  柳初偷襲鐵弗部落,漢軍甲具齊全、兵械鋒利,落魄之極的劉副侖哪里是對手,柳初連續的劫掠讓鐵弗人心驚膽戰,卻又無可奈何。

  最后,劉副侖忽然靈機一動,漢人打不過,匈奴這個大哥也打不過,那鐵弗部落就打能打過的對手,比如處于食物鏈最底層的匈奴別部羌渠羯族。

  羯族高鼻、深目、多須,屬歐羅巴白種人,據考證,應是來自中亞的康居一帶,由于人種上的差異,這些羯胡身材高大,相當的野蠻善戰。

  在歷史上的漢匈大戰中,羯胡曾經是匈奴伊稚邪大單于手下的一支王牌軍隊,被匈奴編入第一戰斗序列專職攻伐,初步具備了職業軍人的特征。

  漢朝軍隊在漢武帝時的幾次敗仗,都離不開羯族的“幫助”,其中最為壯烈的一次,就是漢將李陵五千精兵被圍,最后全軍覆沒,李陵也成為了匈奴大單于的俘虜。

  在匈奴勢衰,且分裂為南、北匈奴之后,羯族也跟隨主人匈奴內附,在曹魏后期,羯族的人丁逐漸增加,漸漸成為除了匈奴五部之外的第二大胡族。

  劉副侖想要吞并羯族的想法很美好,如果鐵弗部落還是劉猛當權時期,成功的可能性還比較大,但現在的鐵弗部落就是一只落魄的孤狼,羯族一旦有人站出來反抗,勢小力弱的劉副侖恐怕沒什么好果子吃。

  十二月上。

  羯族小部落酋帥周曷朱在安邑召集各地羯人,揭旗而起與鐵弗人內斗撕殺起來,周曷朱是在槐里戰死的耶奕于的兒子,性情兇狠粗暴,作戰勇猛異常,在歷史上,周曷朱的這種性情也遺傳給了他的兒子:后趙皇帝石勒。

  劉副侖沒有料想到一貫被欺凌的羯人會團結起來,一時不察,鐵弗部落軍隊被更為兇悍的羯族軍隊打的大敗。

  周曷朱一戰得勝,在羯族中威望日盛,河東、上黨、九原等地的羯胡被匈奴和漢族豪酋壓迫日久,聽到本族中出了個英雄豪杰,立時前來投奔。

  安邑羯胡由此開始強大起來,由于人種的不同和倍受歧視的緣故,比匈奴人更加的胡化的羯人對生活優越的漢人從骨子里痛恨,在屠殺起漢人來也更加的殘暴。

  趙廣越往北走,感覺天氣就越寒冷,心中擔憂也越甚。

  從大氣候來講,三國至五代這一段時間,和明末有的一拼,都是小冰河時期,北方的氣溫比兩漢大發展時期要低了十余度。

  冽冬冰冷加劇,草原上沒有什么可吃的,游牧民族為了生存,不得不大舉南侵,甚至舉族內附,而這個時候若是中原王朝強大,還能將其驅逐遠遁,若是中原王朝分崩離析,則漢人被胡虜奴役的日子就不遠了。

  很不幸,歷史上的司馬晉是中原各王朝中最弱的一個,面對匈奴、鮮卑、羯、氐、羌的入侵,司馬家不僅抗胡沒什么突出的戰績,還鬧出了“八王之亂”的內訌。

  趙廣現在,雖然在關中、巴蜀打出了一片江山,但能不能穩住,還要看北線和西線兩處的戰況。

  北線的高奴、沮渠關一帶,兵力不足的傅僉率領漢中營死死守住了黃土臺塬的最后一道丘陵,至于上郡,則在鮮卑人的圍攻下已經陷落。

  幸好,拓拔沙漠汗的能力比其父拓拔力微要差了一些,對段氏和慕容兩部的約束力也有不足,段務勿塵在占領了河套之后,就對繼續南下沒有了多大的興趣,對于段氏來說,在實力還不太強的情況下,過于接近南方并不是好的主意。

  慕容部落的情況則更復雜一些,在慕容涉歸遠征之后,其弟慕容耐忽然發動兵變,將其父慕容木延囚禁起來,并自立為部落酋長。

  草原上部落的權力爭奪,比中原王朝更加的血腥,慕容涉歸的酋長位置被奪,頓時心急如焚,哪里還顧得上跟著沙漠汗征討新漢,他現在一門的心思,就是迅速的回到遼東,將該死的弟弟慕容耐給殺死,將他的頭顱當作酒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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