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在巴郡浴血拼殺。
為新漢的存亡再一次殺出血路。
司馬炎也同樣在為建立晉朝而奔走。
前不久,杜預以快馬加鞭的速度,送回了蜀國皇帝劉諶被殺的消息,司馬炎興奮的一夜沒有睡覺。
劉諶這個低抗最為激烈的蜀國皇族死后,有誰還能繼任?劉禪、劉璿、劉瑤、劉瓚這些人都被圈養在洛陽,據說在關中還有劉璿的一個兒子被立為了皇太子,但卻不過是個未滿二歲的稚童。
蜀國終于要亡了。
趁著魏蜀之間永安之戰還沒有結果傳來之前,在魏國國內宣傳一波勝利的消息,讓以晉代魏成為既成事實,是司馬炎眼下最為急迫的事情。
時間不等人。
對杜預能不能打敗趙廣,司馬炎已經不想去等什么結果。
雖然篡魏的時機還不算太成熟,比如滅蜀大業幾經反復,但魏軍在巴蜀戰場上的重大軍事勝利,讓司馬炎底氣已經十足,同步在洛陽的朝堂上,他開始著手掀起篡魏的最后總攻。
要想順利的篡魏,在魏國內部還需要有一個合適的借口。
在賈充、向秀、荀勖等晉王親信的謀劃下,廢帝曹芳再一次成為新一場政治清洗的犧牲品,雖然曹芳已經吸取了教訓,盡管克制住了自己的酒癮,但在有心人的誘惑下,曹芳最后還是中了圈套。
曹芳與夏侯家來往的事情被人告發,幾封偽造的信件充分證明,曹家又在試圖謀奪兵權,發動政變,這一證據的出現,又在魏國內部掀起殺戮陣陣。
受到牽連的,不只是曹芳一個,連帶著還有夏侯駿、夏侯德等與曹魏有千絲萬縷關系的人。
最后一個牽扯進來的,是曹植的兒子曹志,雖然他和司馬炎的關系不錯,但涉及皇位的爭奪,哪里容得下半點的猜忌。
曹芳、曹志等人被下獄,司馬炎終于在朝堂上贏得了絕大多數朝臣的支持,禪讓的時機來了。
魏咸熙三年,五月九日,幾乎就在永安之戰進行的同時,咸熙這個年號,在這一天戛然而止。
元帝曹奐在洛陽南郊舉行祭天儀式,同時,下詔讓皇位禪讓給司馬炎,司馬炎三推三讓,最后在賈充等一眾朝臣的拼死力諫下,登上皇帝位置,正式改國號為“晉”。
隨后,曹奐被遷居金墉城,次日,晉武帝司馬炎為了安撫曹家,封曹奐為陳留王,食邑萬戶,宮室安排在鄴城,給予他使用天子旌旗,備五時副車,行魏國正朔,上書不稱臣,受詔不拜的待遇。
司馬晉代替曹魏。
三分天下,由蜀、魏、吳演變成為漢、晉、吳。
新漢這一方,本來就打的是漢字旗號,現在更是占領了漢朝的首都長安,稱漢更加的名正言順,當然,這一點晉國君臣是不會承認的,在司馬炎等人的口中,趙廣等人依舊是蜀國、蜀賊。
晉國這一方,因為司馬炎襲了晉王而改國號為晉。因為朝中官員、將校對此早有準備,曹家又被清洗的徹底,引發的騷亂雖然有,但多不大,唯一大一點規模的動蕩,就是曹芳那個被送到夏侯令女處收養的庶子曹曇失蹤了。
夏侯令女在司馬炎派人搜捕的時候,這個剛烈之極的女子舉刀自刎,至死也沒有說出曹曇被送到了什么地方?
留著這么一個小隱患,讓司馬炎心中稍有些不快。
不過,曹曇不過是一庶子,手里又無兵無權,即便能逃得一條性命,也不能改變禪讓的大局。
司馬炎建晉登位之后,為彰顯自己的能力和功勞,頒布了一系列的法令。
其一,追尊司馬懿等祖、父為帝,立皇后楊氏,封宗室為諸王,功臣為公侯,這是新朝開張所必須做的,讓擁戴者都得到好處。
其二,創建新朝各種制度,改年歷為《泰始歷》,臘以酉,社以丑。公元266年在晉國被稱為泰始元年,與歷史上相比,已經晚了足足一年,從中可以想像,趙廣給予司馬炎的壓力有多大。
其三,大赦天下,頒布新律。賈充等人授命開始撰寫《晉令》四十篇。禮法上也規定了約十五余萬言的新禮。
其四,設立有別于漢制的職官。晉朝最為有名的“八公”制度出籠,即太尉、司徒、司空、太宰、太傅、太保、大司馬、大將軍。八公看似個個都是位高權重,但實際上地位平等,誰也不服誰,晉國真正做主的人,就是皇帝司馬炎一個。
這種朝堂上的平衡之術,在司馬炎時期運用的還算不錯,司馬炎除了好色之外,當皇帝的其他屬性都還可以。但換到了傻皇帝司馬衷身上,平衡就變成了晉朝覆滅的一個重要原因。
本來,在新晉朝建立、登上皇位之后,司馬炎還有意將晉代魏的整個儀式搞得更隆重些,比如他率領文武百官到泰山祭拜等等,當年始皇帝曾經巡游泰山封禪,司馬炎覺得他也很有必要這么做,以昭示晉代魏的準確性。
但巡游實在太費時間,晉國一圈轉下來,算起來要二個月結束就算快的了。
初登皇位,司馬炎高興的時間只有十來天,杜預、司馬孚緊急的軍報就讓他心里揪緊起來,巴蜀戰場上,成都陷落,丘建、譙周俱都橫死,監軍衛瓘狼狽逃回巴西,魏軍越來越不利的戰況軍情,不斷的報送到洛陽,讓司馬炎氣怒交加。
春風得意之時,總有小人作崇。
趙廣這個蜀賊,一次次讓司馬炎恨的牙癢癢的,卻現在又不能拿他怎么樣。
趙廣不想惹事,但晉國這邊新朝初立,總要找個對手立立威。
吳國那邊,孫皓沒有了外敵的壓力之后,正在國內大殺特殺,一個個對晉國有威脅的重臣被清洗,被屠殺,讓旁觀的司馬炎好不高興。
司馬炎想要立威。
除了吳國,還找誰?
曹家嗎?曹芳、曹志都被下獄,夏侯家也被抓了一批人,這兩家已經沒有哪個有種的男人站出來了。
至于像曹奐這樣的傀儡,就算殺多少個,也不能威懾天下。
所以,司馬炎思來想去,要想讓晉國更加的名正言順,堵住悠悠眾口,只有一條路:再伐蜀。
司馬篡魏之后,原先的魏國官員,逐漸分化成兩個派系,一方是積極主動支持晉代魏的官員,比如賈充、王經、荀勖這些投機份子;另外一方是比較有操守的中間派,主要是張華、牽秀、裴秀、裴楷為代表,他們無所謂曹家還是司馬家掌權,更在意的是民生疾苦,國家強盛。
這兩個派系原本都是晉王府的擁立者,相互之間雖有政見差異,但矛盾并不大。
但在司馬炎登基之后,這兩派之間的矛盾卻越發的突顯出來,主要是執政觀念和理念的沖突。
連續十余天,晉武帝司馬炎將心腹荀勖、賈充、王經、張華、裴秀等人叫到崇德殿內,商議如何應對趙廣這頭猛虎。
現在,他們誰也不敢再小覷趙廣的能力和爆發出來的潛力,因為,但凡是小瞧他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大敗而歸。
對付趙廣,可不是容易的事。
出了主意,最后沒有結果或者導致局勢崩壞,那司馬炎必然遷怒出主意的人。
殿內,荀勖、賈充等幾人長吁短嘆,沉默良久,最后還是賈充打破寂靜,向司馬炎建言道:“陛下,要想對付趙廣,屬臣以為,還要依靠攻心和引援二策,雙管齊下。”
“攻心,便是以趙廣和張星彩的誹聞入手,上一次,劉禪躲著沒有站出來,這一次,陛下應當直接下詔,逼迫他出聲指責,只有這樣,才能造成既定事實,讓趙、張兩人身敗名裂。只要這兩人不再掌權,蜀國其他人,不足為論。”
“引援,就是要繼續推動以胡制賊的策略,匈奴五部既然不堪戰,我們就招募北方的鮮卑部落南下,鮮卑人近年在草原上實力增強,拓跋、乞伏、宇文、慕容、段氏各部落首領都是些見利忘義之徒,只要財帛給夠了,這些胡虜就會急吼吼的殺向關中,幫我們取了趙廣的性命。”
賈充不愧是陰狠之極的人,這二記狠招,著實相當的歹毒,先是在輿論上贏得主動權,讓讀書有知識的士族瞧不起趙廣,然后又找準了新漢在騎軍上的不足,誘惑胡虜特別是剛剛崛起的鮮卑部落與新漢為敵。
荀勖一向自詡是司馬炎的智囊,見賈充有后人居上的勢頭,當下不甘示弱,出言諫道:“陛下,蜀賊趙廣之所以單挑無敵,原因已經查清楚了,趙廣改進馬蹬、馬掌和馬鞍,將校騎馬疾奔,不需要再用雙腿夾緊馬腹,只要踩在馬蹬中就能如走平地,我們晉國也應加緊打制這等騎戰利器。”
不得不說,技術上的保密真的很難。
尤其是馬蹬、馬掌這種技術含量低的東西,流轉出去也是早早晚晚的事情。
相對來說,水泥的配方、釩鋼刀鍛造等等需要更專業的人來把關,技術保密要容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