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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劉諶寧死不降

  ()羅憲得知成都收復的消息,已經是在王濬撤走后的第三天。

  心中狂喜的羅憲,與兒子羅襲、侄子羅尚商議之后,決定遣羅尚為使,前往成都聯絡,羅憲希望趙廣能夠給予自己一些幫助,確保永安、江州局勢穩固。

  羅尚領令而去,相比羅襲,羅憲的這個侄子在歷史上名聲更為響亮,他曾經做到晉朝的益州刺史,擊樣過李特,并一度成為巴蜀的實際控制者,只是在最后被成漢政權的李雄所敗,不得不退出蜀地的政治角斗臺。

  當然,這些歷史上的事跡,在趙廣穿越而來,并全面改變了巴蜀形勢走向的情況下,已經不可能再發生,羅尚的未來如何?由他自己去摸索實踐。

  不只是羅尚,比如李特、李流、李庠三兄弟,在固原一役中,李氏兄弟作壁上觀,沒有撈到什么大的功勞,趙廣的意思也是想先看看,要是李氏兄弟放棄爭雄稱霸的想法,他也不是不能用一用。

  有容乃大。

  只有包容性強,才能吸引更多的人才來投奔。

  在李特等人沒有犯下錯誤之前,以趙廣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已經不需要做事先預防、先殺以除后患的小人行徑了。

  現在,李特的流民隊伍已經跟隨著魏容到了西線,秦州的天水、略陽等地,是李氏兄弟的故鄉,他們在哪里會有更大的發揮空間,當然也會有更多的誘惑。

  胡烈、胡淵父子再加上楊欣,魏軍在秦州、涼州的兵力不多,但將領的能力不錯。

  魏容這一次獨擋一面,也是趙廣對他的考驗,當年,魏延在漢中時有“敵有十萬吾為大王吞之”的豪言壯語,趙廣希望,魏容經過歷練之后,也能有魏延的七、八分能力。

  當然,魏延不討好的脾氣性格,魏容最好還是少遺傳的好,畢竟,趙廣不可能時時都在魏容后面,幫他處理好弄僵了的人際關系。

  羅憲試圖恢復與趙廣的聯系,長久的孤軍作戰之后,他迫切的希望能得到趙廣這邊的支持。

  而在漢嘉以前的朱提方向,一意追殺劉諶的杜預卻陷入到了進退不能的困境中。

  臨邛一役,杜預依靠本部的三千人馬,加上從丘建那里挑選出來的萬余魏卒,一萬三千余眾一舉擊破了蜀將張翼的阻擊,是役擊潰蜀軍達到了七千余人。

  張翼是蜀國的右將軍,是一員經驗豐富的老將,并不是諸葛瞻那樣的庸將,杜預能夠在野戰中擊敗張翼,軍事才能顯露無疑。

  這一役也是魏軍進蜀以來,自閬水大捷之后的又一次大勝,可以說極大的鼓舞了因長期對峙而有些低落的魏軍士氣。

  也正是杜預的上佳發揮,讓魏軍將校對追剿蜀國皇帝劉諶更加的有信心,在他們的強烈建議下,杜預將丘建的求援一次次的壓了下來。

  丘建再不濟,不出擊守城總是行的,況且,還有衛瓘和譙周互為依靠,在東面的巴西,司馬孚和王濬也可以支援。

  杜預綜合考慮,覺得趙廣短時期內拿下成都的可能性不大,丘建這等叛將名聲太差,很有可能再一接觸就喊救援,其實情況并不是太差。

  臨邛失陷之后,劉諶沒有象劉禪那樣出城遞降表投降,這讓杜預很有些失望。

  在他的設想中,劉禪的子孫不太可能成器,這個劉諶也只是被姜維、趙廣等人扶上皇位的傀儡,要不然的話,不會姜維、趙廣一走,劉諶就昏招迭出,召致大敗。

  可讓杜預沒有想到的是,劉諶還真不是劉禪,秉性剛烈的他不僅有爭權之心,還有不怕死的一股勁頭。

  在霍弋、宗預等人的保護下,劉諶一路南逃,雖然狼狽不堪,但就是讓杜預眼睜睜的跟在后面吃灰。杜預的心情也從一開始的信心百倍,到最后逐漸的焦慮,起起伏伏,很是不爽。

  這一路追擊,杜預收獲倒也不是沒有。

  因為一次冒進,劉諶失去了都城臨邛,也辜負了忠誠于新漢的眾多將校、官員的信任。多名新漢官員在悲觀失望中被魏軍追上。

  運氣好的第一時間喊出投降兩個字,又碰上還算講情的魏軍將校,幸運的保住了性命,也有運氣不好的,還未等出聲即被急切的魏卒砍了頭顱。

  俘虜中間,最為知名的新漢官員是尚書樊建、侍中董厥。

  樊建之前是傾向丞相府一派的官員,但在新漢建立之后,立場又有改變,得到劉諶重用的他,漸漸與宗預等人疏離,成為劉諶器重的朝中官員。

  這一次南逃,樊建也在百官之中,不過,或許是聽說了劉禪在洛陽生活的不錯的緣故,樊建跟著劉諶南走的意愿已不強烈。

  董厥在劉禪的景耀年間,當過輔國大將軍,曾經和姜維一起救援過漢中,不過董厥在北線戰場走了一遭,卻是什么戰績都沒撈到。

  新漢重建之后,董厥因為在漢中無出眾的表現,被剝奪了軍權而改任侍中,論起年紀的話,董厥五十歲上下,其實并不大,比起宗預來要年輕許多,但宗德艷不僅脾氣剛烈,而且行軍打仗也是一把好手。

  杜預也沒為難樊建、董厥,大家都是各為其主,說不定他們兩個以后到了洛陽,還有可能得到司馬炎的賞識,再度翻紅也說不定。

  說到這個董厥,不得不再說一遍羅貫中,三國演義對歷史人物的結局真是太瞎編了,要是放到近代的話,羅某人要被告的傾家蕩產。

  演義上說,董厥和廖化一樣,心憂患病不愿北上,結果不久后就病死了,廖化倒是沒錯,董厥還真不是這樣。

  董厥、樊建實際上是和劉禪一起到的洛陽,隨后還都當過晉朝的相國參軍,并沒有像演義里說的那樣忠貞不二。

  從樊、董兩人處得知,劉諶和霍弋就在前面,還在往永昌方向潰退,杜預對這兩位的韌勁倒是佩服起來。

  其實,杜預并不知道,劉諶已經不只一次想要放棄了,只不過被抬著走的霍弋雖然只剩下一口氣,卻死死的扯住劉諶不讓他投降。

  “陛下,就算是要投降,也要等我咽下最后一口氣才降。”霍弋時而清醒,時而昏迷,不過在清醒的時候,他一次又一次的叮囑劉諶道。

  雒城與鐘會的約談,成為了霍弋心中永遠的痛。

  他萬萬沒想到,十拿九穩的會談,會是一場蓄謀已久的伏襲。

  魏軍兵變,責怪鐘會嗎?

  可是鐘會比自己還要凄慘,他連命都失去了。

  那還要怪誰?

  只能怪自己太心急了。

  大將軍姜維離開時,曾經再三叮囑要穩住,不要急,比起大漢,更急的應是司馬炎。

  剛剛當上晉王,關中戰場就連戰連敗,江淮戰場也是被迫割讓了重鎮壽春,接下來要是合肥再丟了的話,魏國將徹底失去淮水一帶,這是魏國朝堂萬萬不能接受的。而這也是司馬炎要請出司馬孚到巴蜀來游說的主要原因。

  可惜,霍弋當時的眼界不寬,看到了機會,沒有看到危險。他和劉諶一樣,心中想著的,就是收編鐘會這支六、七萬人的魏軍,那樣一來,新漢實力將大大增強,一舉掃平巴蜀指日可待。

  錯誤犯了一次,就不能再犯第二次。

  現在,霍弋死撐著一口氣,帶著劉諶南逃,目的就是吸引杜預追擊,只要杜預尾追在后面,魏軍主力就會越來越遠離成都。

  霍弋相信,驃騎將軍趙廣絕對不會放過這樣一個難得的收復成都的機會。

  犍為郡屬國,朱提。

  這里是蜀中通往永昌的五尺道的樞紐,按后世的地理方位就是云南的昭通一帶,諸葛亮平定南中時,朱提一帶是南征蜀軍的大本營,糧秣的總供給地。

  從朱提再往南,就是真正的不毛之地,蠻夷毒蟲之所,劉諶一想到自己堂堂新漢皇帝,竟落到這般逃難的境地,不由得悲從中來。

  “哭,哭什么,今天這般逃命,還不是你不聽規勸,妄為造成的?”宗預蒼老又譏嘲的聲音在劉諶耳邊響起。

  以前,劉諶聽到宗預的怒斥,往往會心中反感,但今天,他卻感到了不一樣的親切和感動。

  這逃亡的一路上,不斷有官員中途不知去向,有的還是劉諶一向親近的親信,而宗預這一個老臣,在劉諶掌權之后就漸漸冷落,按理說他根本不用跟著自己,不管是投奔關中,還是投降魏國,都比跟著自己逃難要幸福的多。

  可是,宗預就是沒有,他就像一顆雖然年邁即將枯死的松樹,但始終牢牢的扎根于山巖之中,不管風吹雨打就是緊抓不放。

  宗預這樣的老臣,新漢已經不剩下幾個了。

  劉諶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抬起頭,看向柱拐而立的宗預,堅定的說道:“大司馬,你的話,我聽到了,也聽懂了,放心吧,我不會投降的,我會堅持到最后的一刻。”

  宗預的身體微微一顫,他沒有想到,劉諶會聽懂自己恨鐵不成鋼的反諷,也沒有想到,劉諶會選擇繼續堅持下去。

  “好,陛下有先帝之志,老臣我也有壯烈之心,這一路,我們君臣一起走。”宗預哈哈一笑,皺紋浮現的臉上,顯現出暢快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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