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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開門受降

  田章遠道而來,急于搶功。

  馬邈貪圖榮華,決意投降。

  人心往往最難猜測,蜀漢的敗亡,軍事上的失利只是表象,更深層的是在人心、民心上面,劉禪已不為蜀國內部的一部分官員看重。

  馬邈充其量,只是其中的一顆小石子而已。

  趙廣率領騎軍在岷水上游對魏軍糧道連續突襲,魏軍的異常調動并沒有隱瞞多久。隨著一支從金城往沓中的運糧補給隊覆滅,被俘的金城太守楊欣之弟楊何給趙廣提供了魏軍動向的最新情況。

  預感到鄧艾有奇襲陰平道企圖的趙廣,決定率領羌漢騎兵繞經湔氐、汶江、北川等邊陲諸縣,順著盤江向江油關、綿竹重鎮涪城一帶進軍。

  涪城,即后世的綿陽市主城區,這個地方是涪水、盤江、安江三水交匯之處,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沿涪城往上,就是馬邈鎮守的江油關,順涪城往下,則可以直指成都最后的門戶雒城,這里正是劉備重要謀士龐統身死的地方。

  按照趙廣右中郎將督綿竹、廣漢兩郡的職務,涪城、江油關皆是他的駐軍之地,兵員、糧草補給也都要依賴兩郡的支持。

  盤江,在后世名為通口河,發源于岷山山脈東南麓玉壘山,沿途高山矗立,森林茂密,河道千回百折,深澗峽谷不計其數,就險峻而言,這一路并不輸于陰平道。

  又是一次長途的行軍,在沓無人煙、沒有人指手劃腳的所在,趙廣身先士卒,他的威望、號令還有痕印,深留在這些百戰蜀卒的頭腦里。

  眼前的這些羌漢騎兵,是趙廣立足這個亂世的根本。

  長征是播種機。

  長征是練兵場。

  長征也讓蜀軍將士們認清楚了,趙廣是什么樣的人,是不是可以患難與共、值得托付后背的將軍。

  蜀炎興二年,二月十日,暴雨之夜,江油關。

  趙廣的羌漢騎軍冒雨疾進,一路之上可以說是暢行無阻。

  綿竹、江油關屬于二線,蜀軍守卒本就屬臨時征發,領軍的三校軍侯也沒有什么戰場經驗,加上性情個個疲賴,如此惡劣的天氣,眾人相互推托誰也不愿擔當斥候的苦差。

  防備如此松懈,馬邈這太守當的實在差勁。

  傍晚時分,趙廣騎軍斥候到達關門不足五十步時,守關兵卒這才驚喊出聲。

  “是魏人?快關隘門!”一名睡意朦朧的守卒,也未看清是誰即大叫道。

  旁邊正是被馬邈洗腦的隊率,聽到手下士兵這么叫喊,立時惱了起來:“什么魏人,馬太守說了,那是友軍,我們趕快開門投降!”

  按照馬邈的宣講,蜀軍主力部隊被拖在劍閣一帶,江油關這個地方就是個棄子,蜀國不會有援軍到來,那現在大晚上趕來的,不是魏軍又是誰。

  守卒驚惶的叫喊聲讓趕到江油關的趙廣等人驚異,雖然知道這些關隘守卒沒有什么戰斗力,但象馬邈部下這樣對手是誰也沒認清,打都沒開打就準備投降的,也讓人十分的無語。

  江油關守軍開門“受降”。

  昏黃的暮色中,一群烏合之眾根本找不到帶兵將校,只顧著亂哄哄被驅趕到城門東面的校場,紙糊兵們這些天更是被馬邈的迷魂陣激勵,一個個的只等著接受魏軍的收編。

  太守馬邈在府中聽到心腹仆從馬大稟報魏軍到來,心中不禁激動萬分,期盼以來的計劃終于要完成了。

  自此以后,他馬邈就是魏國滅蜀的功臣,按照潛魚大人和李密的許諾,家中兒女都可能到鄴城生活,那里是中原腹地,自古文明繁華之地,比這蜀中西南一隅要強過太多。

  馬大是馬邈鄉人,年已五十,老婆已死,跟隨馬邈已有十余年,聯絡魏間、李密來訪之時正是馬大幫著守在閑宅后門。

  馬邈沉浸在狂喜之中,急切中趕忙尋找李密給的信物玉訣,卻不知為何這玉訣象是不翼而飛了般,不見了蹤跡。

  “夫人,魏軍鄧艾偷渡陰平,來取江油,先鋒已然殺到關下,大將軍姜維孤守劍閣,蜀漢已然不保,大事去矣!吾聽說那武興督蔣舒知天命,降了魏國了。”馬邈喜上眉梢,對李夫人道。

  “魏國司馬氏當權,為人殘暴,鄴都不是好的去處,將軍當三思而后行!”李夫人見馬邈意決,心下戚然,手里緊緊的握住袖中一塊魚形玉訣。

  “夫人且放寬心,等吾的好消息。”馬邈安慰道。說罷,即帶幾個心腹的兵卒朝著校場方向而去,狂喜中的他已經忽略了李夫人悲戚的目光。

  馬邈執迷不悟,李夫人神情木然,心里發冷發緊,李家是荊州、益州的大家,因聯姻的關系,對家中女子并不缺少詩書禮義的教導,什么是忠義,什么是廉恥,李夫人清清楚楚。

  寧作傅僉死,不作蔣舒生。

  李夫人性子里有著蜀中女子剛烈一面,同時,身為大家族子弟,對于魏國、蜀國的政局并不是一無所知。

  蜀懷帝劉禪雖然暗弱,但為人寬厚,官員犯了錯誤也頂多貶謫偏遠地方。而司馬昭則不然,幾次大清洗讓魏國朝堂為之一空。

  這些天來,她對馬邈多次相勸,卻依舊沒有多大的效果,這一回她私留下了信物玉訣,卻不想馬邈還是不聽規勸。

  “啪!”玉訣被失望之極李夫人摔到地上,碎為兩塊。

  “夫人,這玉訣將軍剛才急找,原來在你手里。”馬大就在李氏的身邊,聽到聲響低呼一聲,迅速撿起碎裂的玉訣。

  趙廣領軍入城。

  馬承、荀正等蜀軍將校聽到守卒叫喊著投降魏軍,頓時個個大怒。

  這些天來,他們在窮山惡水的地方浴血奮戰,多少兄弟戰死在隴上、西海的荒野,好多連完整的尸體都無法保全,為的是什么?不就是保衛蜀漢,保護這蜀中的百姓嗎?

  而江油關的這些兵卒在喊什么?

  投降。

  他們這些懦夫、雜種。

  根本不配穿蜀國的戰甲、拿蜀國的武器。

  “馬邈,罪該萬死!殺!”趙廣臉色冷峻,眼前的一幕讓他立時明白,歷史上馬邈的軍隊為什么一出城就被魏軍打的大敗。

  原來蜀軍根本不是被打敗的,而是直接投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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