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華夏內部已經量產了16K芯片，對于風險一詞做人自然便不再提。
雖然可以做到絕對安全，沒有風險。
可是這利潤實在太低，有人依舊表示不滿。
“除非他們把價格提升到4.5美金，要不然我覺得這筆生意我沒必要去做。”
“現在的情況是，在16K芯片的市場上。已經完完全全是一個買方市場。我們的庫存有相當的積壓，如果我們現在不去庫存的話。隨著32K芯片的大量供應，價格勢必走低。
到時候我們手中的這些芯片將更難出手。即便到時候能夠出手，價格也未必如你我所愿。
再者說，我們不賣，萬一其他人跟這家公司簽訂了合同。那么對于我們來說，可不僅僅是損失一個客戶這么簡單。”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我也贊同做這筆生意，64K的芯片很可能在今年將會在大洋彼岸量產。電子產品更新速度非常快，一旦我們做出錯誤的決定。恐怕我們將成為公司的罪人。
大家不要把這筆訂單只看成一次性的生意，如果我們在16K芯片上做出了讓步。那么這家公司將來一旦有任何需求，我們必然是第一選擇。
既然這家公司有野心，一次采購上千萬量級。萬一他將來有一天成長為雅達利那樣的巨頭，那么我們所損失的將會是一個戰略級的盟友。
我們必須要為32K芯片找到出路，甚至也要為將來量產的64K芯片找到買家。如果眼下的這個公司，當真能夠成長為一個巨頭。對于我們來說，只不過是少盈利了一些錢而已。
可是我們卻為將來贏得了數不清的訂單，跟一個讓所有同行都羨慕的機會。”有人冷靜的分析出了這次合約的利弊，顯然當一個人一次性購買千萬量級時。他的內心一定極為自信，并且有一定的資金實力。
與這樣的人為敵，真的不如與這樣的人為友。
與其把它推給自己的同行對手，不如親眼看著它由弱變強成為巨頭。
這番言論一出現場參與討論的人都是默默點頭。
“從長遠的利益來看，的確是最佳選擇。”似乎眾人已經達成了共識。
既然有盈利空間，就能讓即將淘汰的生產線榨取它的最大價值。同時還能為公司拉到一個體量不錯的盟友，這樣的好事似乎當真難得。
“既然如此，草擬合同跟他簽約。”最終董事會同意了林平所報的內部價。
不過此時的林平正在趕往松下，他尚不清楚自己已經在東芝拿到了巨額合同。
來到東芝，招待自己的并非普通職員。
而是芯片部門的直接負責人。
兩相對比之下林平明顯覺得東芝更重視自己一些，哪怕自己并沒有透露購買的數量以及購買芯片的用途。
“你好，我是東芝芯片部門的負責人木寺昌人。”對方介紹自己的時候主動伸手與林平握手。
“之前我已經給你們打過電話，我是港城ea公司的創始人林平。”林平伸手與對方禮貌的握手。
“您恐怕不只是EA公司的創始人，似乎還是華夏圍棋的國手吧！報紙上刊登的那三十份棋譜我有幸拜讀，對于您的圍棋實力我深感敬佩。
只是沒想到您還是一位科技公司的創始人。”木寺昌人說這話的時候恨不得拿個筆記本讓林平給自己簽個名，甚至更加恨不得馬上擺上一局讓林平給自己下一盤指導棋。
“圍棋是愛好，公司是生活。”林平故作高深的說道。
“不知道今天林先生前來我們松下芯片部門，是有什么需要我們效勞呢？”木寺昌人收起興奮的表情認真的談論起工作。
“我們EA公司是一家游戲公司，現在需要一些存儲芯片來做游戲卡帶。我想知道貴公司的16kb存儲芯片以及32kb的存儲芯片都是什么價格？”林平很直爽的問道。
“不知道貴公司要采購多少呢？”木寺昌人并沒有馬上回應價格而是詢問林平的采購量。
“第一筆訂單，我們希望采購一千萬枚16Kb的存儲芯片，或者五百萬枚32KB的存儲芯片。”說這話時林平表情嚴肅，他不希望對方認為自己是在開玩笑。
“這么多？據我所知去年雅達利在整個北美市場所賣出的游戲卡帶也不過才五百多萬盒而已。然而雅達利是行業巨頭，而貴公司我可是聞所未聞。林先生當真要采購如此之多的芯片？”對于如此大體量的訂單木寺昌人興奮之余不免提醒的問道。
“我們有信心做到比雅達利更好。我們相信我們的游戲機發售數量遠遠超過對方，更相信我們的游戲會擁有過億的粉絲，今天所采購的一千萬量級的訂單，只不過是我們采購系列中的冰山一角。如果貴公司能給一個非常適合的價格，那么我們非常樂意選擇跟松下的合作。”說來說去對于林平而言，就看誰報價最低。畢竟自己手中沒錢，說的天花亂墜，最終還是要金錢鋪路。
沒有錢的話，這些人不會多看你一眼。
“既然林先生確認要購買如此之多，那么我們愿意給一個非常實惠的價格，16Kb的存儲芯片以四美金的價格賣給貴公司。32Kb的存儲芯片，我們…”然而木寺昌人的話還沒有說完林平已經在擺手示意。
看到林平擺手他明白這個價格似乎對方不滿意。
“我剛剛從東芝的生產線出來，他們給我的價格是三點五美金。這種存儲芯片只是生產工具而已，難不成貴公司的芯片高了零點五美金，是因為更具有藝術價值嗎？”林平打趣的說道。
貌似常人沒想到林平剛剛從東芝的生產線出來，更沒想到東芝居然能開出如此之低的價格。
既然如此之低的價格為什么不簽約呢？
難不成對于這個價格他還不滿意？
可是這個價位再繼續下探的話，恐怕沒有公司愿意接受。
作為芯片部門的負責人，木寺昌人明白哪怕是三點五美金也有一定的利潤空間。
可是低于這個價格，在霓虹國恐怕沒有人愿意干。
哪怕林平采購數量再多，估計也沒有人愿意簽約。
“既然林先生已經得到了比我們公司更低的報價，那為何沒有簽約呢？林先生并非專業人士，我可以向你保證，你得到的報價已經非常便宜。”木寺昌人反問道。
“作為商人，我自然是希望找到最便宜的那一個。而不是類比出相對便宜的那一個。”林平展露出奸商的本質，買最便宜的原材料，找最廉價的工人，賣最高的價格，獲得最大的利潤。
“這個價格實在是沒有下探的空間，即便我們公司愿意交林先生這個朋友，恐怕也只會停留在三點五美金這個價位之上。不過，我們公司愿意少收取一些定金表示誠意。”木寺昌人也非常狡猾，在大家價位一樣的情況下。他愿意少收一些定金，而這小小的退讓便能把訂單從東芝手中搶過來。
作為商人誰都愿意在自己手中留有足夠的流動資金，如果少收一部分定金，那么林平手中至少有過百萬美金的流動資金可以支配。
雖然這筆錢最后還是要支付，可是很顯然，松下開出的條件足夠有誘惑力。
“我覺得你這個提議不錯，或許我們可以繼續探討一下。如果你們能夠給出更加優惠的條件，我或許將取消去日立以及NEC的行程。”對林平來說自然是想要得到的更多。
看著眼前這位圍棋國手無比貪婪的樣子，木寺昌人有些無奈的搖頭。
“這已經是我們能夠給出的最好價碼，相信即便林先生去NEC以及日立，所得到的條件無非也就如此而已。”此時木寺昌人開出的條件已經足夠秒殺東芝，他沒有理由再倒貼錢給林平。
如果只是二選一的話，他們松下現在已經贏了。
如果再有變數，大家以后慢慢談不必急于一時。
林平也明白這就像下棋，大家都是小心謹慎見招拆招。
如今松下的確領先了一招，不過東芝那邊還沒有給具體的回復。林平還有的是時間去跟這些人周旋。
“看來我們再聊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反正天色還早，我不如把剩下的兩家廠商一并參觀之后再做決定。”林平很快告辭離開選擇前去走完自己的行程。
一直到太陽落山，林平得到的價碼幾乎沒什么變動。
松下在定金這件事上做出了退讓，而NEC做的更加堅決，他們只要求林平交納百分之一的定金。但是約定，之后每一次倉庫出貨，林平必須當面付清。
這個時候定金就成了可有可無的東西，就像一個人在商店買東西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因為林平所需要的貨量極大，任何人都擔心自己生產了幾百萬芯片之后，林平突然撒手不管選擇不要。
而這個時候定金就起到了關鍵性作用，林平一旦選擇不要就視為違約。而此時的這筆定金，廠家自然會選擇不退。
除此之外廠家還要追究林平的違約，所造成的損失。
根據合同追責沒有任何問題，不過在現實之中卻面臨著兩個問題。
如果林平是口袋有錢，卻主動違約的話。大家只需要按照合同打官司即可。不出意外廠家終會拿到相應的賠償，而這無非就是拖延一些時日罷了。
如果口袋有錢而拒絕履約，這說明這批貨物的價值，已經遠遠低于賠償的違約金。
一旦出現貨物的價值暴跌，只要是正常人，寧可賠償違約金也不要全款購買這批貨物。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林平已經破產根本無力支付任何貨款。而合同的違約金更是無力支付，即便輸了官司公司被清算恐怕也無法承擔。
這個時候，廠家一定會后悔當初沒有讓林平交納足夠比例的保證金。
現在NEC把保證金縮短到只有百分之一，顯然這樣做是冒著很大的風險。
可是為了贏得這筆訂單，NEC覺得這筆買賣值得做，哪怕冒一點點風險。
在半導體產業，尤其是新興的芯片產業。
芯片的性能兩年內便會翻一倍，從最初大面積商用的消費級1kb存儲芯片，到現在大洋彼岸投產的64k芯片之間也不過十幾年時間。
而隨著64k芯片的量產，在實驗室里128k的芯片已經取得了一些成就。
一旦兩年之后128K芯片也投入生產，那么對于低端的存儲芯片一定會造成海嘯般的沖擊。
就在前幾年，4K容量的存儲芯片還是主流。
可是現在16K存儲芯片都已經快要過時。
在芯片這個行業變化十分快速，即便128K芯片聽上去還很遙遠。可是已經量產的64K芯片卻已經展示出它的威力，現在很多全新設計的科技產品，都已經在使用全新的64K容量的芯片。
而現在全新的設備，任何一家新公司的新產品，都不會使用過時的8K甚至4K存儲芯片。
這些低端產品除了增加功耗占用體積之外，不會帶來任何好處，甚至連降低成本都無法做到完美的平衡。
NEC之所以選擇破釜沉舟，是因為集團的全新戰略所影響，NEC打算今年年底之前引進一套64K芯片生產線。
有了這套生產線之后，公司的低端產品將會是32K而非其他公司的16K芯片。
只要公司加大投入，早日把64K芯片的價格均攤下來，那么整個霓虹國市場，將會成為NEC的天下。
而在此之前，公司打算讓16k生產線發揮余熱榨干利潤之外，務必把這樣的大客戶牢牢的把握在手中。
在現今階段，扣除軍工領域，航空航天，工業領域，基礎交通設施領域之外。
在消費級民用市場，對于存儲芯片用量最大的無非是小型計算機，街機，家庭游戲機，錄像機等等場合。
倘若手中有一個龐大的用戶，那么64k存儲芯片量產的那一天，也就是正式交付客戶的一天。
到時候根本不擔心生產出來的64k芯片沒有買家。
況且市場上任何產品的更新換代都需要時間，無論是街機，還是家庭游戲機甚至還有個人計算機。
當市場沒有完全成熟之際，市場對于全新的芯片必然有一個過度的周期。
手中有這樣一個大客戶，對公司的未來而言，至少這個過渡期會變的短暫，并且沒有波瀾。
林平拜訪的這四家公司無一例外，每一家公司降低價碼或者給出其他條件，都有為未來打算的計劃。
林平剛剛回到酒店，甚至還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
在酒店的大堂，林平已經見到了兩個熟人。
竹內健二，木寺昌人早已等候多時。
只是兩伙人并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當看到林平歸來，兩伙人同時起身向著林平走來時。
大家才赫然發現，自己的競爭對手居然也出現在這里。
此時的氣氛很是微妙！
不過兩伙人沒有任何人退讓，這兩伙人都帶著公司的指令。
只不過突發的事件，讓他們不得不小心應對。甚至暗暗猜測對方這伙人給出的條件是什么？
而自己從公司帶來的條件是否已經過時？
很快這兩伙人中有兩個人脫離了隊伍，這兩個人馬上打電話回公司匯報情況。
是否調整談判的策略，給出全新的條件，這要等公司管理層的決定。
一筆價值三千五百萬美金的生意，卻牽動著幾家大公司。
此時的幾家大公司，每一家都是幾十億美金的市值。
雖說無法跟后世那些互聯網巨頭相比，動不動上千億美金上萬億美金的市值。
可是在這個年代幾十億美金的市值公司已經算是龐然大物。
三千五百萬美金的生意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但是他卻卡著芯片部門的未來。
而芯片部門又影響著公司的其他業務。
作為公司的領導層，他們希望芯片部門能夠自負盈虧。
不需要公司的其他部門幫忙輸出血液，便能很好的存活下去。
如果芯片部門，不能夠健康的活下去。
對于公司而言就會變成一個沉重的負擔。
董事會無法交代，財報也會變得非常難看。甚至會直接影響公司的股價。
然而芯片部門對于科技公司來說又極為重要，如果放棄自己生產，而轉向購買競爭對手的芯片。那么將來一旦出任何問題，或者說競爭對手提高售價或者拖延交貨，那么對于公司的其他部門都是滅頂之災。
以東芝為例，他們想要在個人計算機市場有所成就。
如果所有的芯片都靠購買的話，一旦競爭對手推遲供貨哪怕一個月。
恐怕自己所生產的個人計算機推向市場時，已經發現對手的計算機已經占領了各個角落。
在霓虹國的企業文化之中，任何一個大財團都恨不得橫跨所有領域。哪怕小到一個螺絲釘都要自己生產。
一來降低最終成品的成本，二來把所有的生產線，上下游掌握在自己手中則會非常安全。
作為一個自然災害經常發生的島國，每個人的骨子里都流淌著危機意識。
也就是這種危機意識，讓每一家公司都恨不得在自己所涉及的領域內控制到極致。
